怪异事件簿 怪异事件簿 第98章
作者:荒木泽代
方糖还没反应过来,那触须尽头的尖端用力一扎,就扎进了方糖的手心当中!
汩汩鲜血,顺着这根触须,流向“花花”。
第147章 ——喂养规则
愿望、供奉和鲜血,熊乐晨都听出来这是“契约”的流程了。
薛锐当然更清楚,他径直问道:“然后,它对那两个娃娃做了什么?”
换别人来问,或许就直接问那“触须”对方糖父母做了什么了。但薛锐对这个仪式的过程更感兴趣,既然“触须”要了娃娃,那就得知道这个娃娃的作用。
遗憾的是,被迫知无不答的方糖也不太清楚答案,只是道:“‘花花’一手拿着一个娃娃,手上有长长的、弯弯的刺戳进去,我问她在做什么,她只说在帮助我。”
薛锐这才问道:“那它对你父母又做了什么?”
“她不让我看,但我碰巧看见了一点点。”方糖回道,“那天我爸爸妈妈回家了,但还是让我一个人先吃饭,他们有事要谈。我吃完饭去找他们,看到他们都在书房里,‘花花’也在。”
薛锐道:“‘花花’不是在笼子里出不来吗?”
“我不知道她怎么出来的。”方糖道,“我从门缝里看到她背后有个好大的黑影,像是那天拎起两个娃娃一样,拎起我的爸爸妈妈。还伸出了好几根扎在我手上的那种吸管,在我爸爸妈妈身边晃来晃去的。我刚看见,她就让我别看,她和我爸爸妈妈聊一聊。然后书房门就关上了。”
薛锐道:“当时你父母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呀。”方糖回道,“就站着,没说话。”
薛锐又问:“你什么时候再看到你父母的?”
方糖回道:“不记得了。反正我在游戏房里玩,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呢,我爸爸妈妈来找我啦。然后他们就告诉我,他们再也不会出远门了,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的。”
薛锐和熊乐晨对视一眼。
显然,在这个节点,方糖的父母已经“出了点意外”。
薛锐继续问方糖:“你的父母出现了,那‘花花’去哪了?”
“不知道。我再也没见过她了,我又去了几次那个地下室,她也不在里面。”方糖回道,“而且我爸爸妈妈回来后,我也不太自己出院子玩了。他们说不安全,还把后院的门换了锁,我打不开了。”
至此,“花花”消失,方糖的父母回归家庭,一切的怪事都说清楚原因了。
薛锐最后确认了一件事:“你后来再去地下室的时候,看到其他的类似‘花花’的东西了吗?”
方糖回道:“没看到。”
薛锐没什么想知道的了。
他再次看向熊乐晨:“你还有问题想问吗?”
熊乐晨想了想:“……有。”
“什么?”
“她知道这样的父母,已经算不上她真正的父母了吗?”
薛锐有些意外。他以为熊乐晨会问一些很理性的、很实际的问题,没想到问的却是一个近乎“问心”的话题。
但薛锐还是替他问了。方糖如果平时在自己骗自己,那么现在喝了吐真剂的她,就不可能说假话。
然而,方糖的回答也很出乎意料,不肯定也不确定,只是道:“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呀,又不是别人,怎么会不算真正的呢?”
熊乐晨又问:“那你知道这样下去,你和你的父母会变成什么样吗?”
问题通过薛锐转了一道手,方糖又回道:“我会长大,他们会陪着我长大呀。”
熊乐晨不问了,只道:“我没问题了。”
“那让她把那本喂食手册给出来,就走吧?”薛锐道,“按照这个状况,问她父母估计也没什么用了。如果‘触须’已经改造了他们内部的思想,他们的回答也不会有什么意义。”
“但要是‘触须’本身能回答问题呢?”熊乐晨道,“还是去看看吧?”
“那就去。”薛锐没什么原则地听从了对象的话,随后让方糖说出了放手册的地方。方糖说的地方居然还有个小锁,但薛锐一个念头,那个锁就脱落了,手册自动飞向薛锐。
薛锐正要伸手接,熊乐晨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这你不嫌脏了?”
确实,这个本子可是在那个地下室和“触须”体内都待过的,薛锐嫌这两样都脏,怎么又能直接接触那个手册?
薛锐闻言一笑:“我本来就没打算亲手碰。”
说着,他掌心一翻,用一块丝巾包住了册子,将其收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然后他不再看方糖,也不再限制她,而是朝熊乐晨伸手:“走了。”
熊乐晨有些疑惑地看看方糖:“就这么放着,不做任何处理了?”
“吐真剂会在十二小时内失去效果。”薛锐轻描淡写地回道,“至于她会不会之后向别人告状,诉说我们的存在……”
说到这里,薛锐又回头瞥了一眼方糖,徐徐道:“我们可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回事了,你以为她真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称心如意的父母,她还舍得失去吗?”
被解开束缚的方糖所在床上的一角,紧紧抱住自己,不敢反驳、也不敢动弹。
薛锐也懒得多看他,只拉住熊乐晨,说道:“走吧。想从门走还是窗户?走廊上有监控吗?”
“有两个,电梯里也有,不坐电梯就要走楼梯转上去。走窗户快。”
“那就从窗户走……”
两人都旁若无人一般,边聊边跳出了窗口。
方糖痴痴望着窗口的方向许久,才猛然回神,飞也似的扑到床头拿起自己的手机。她下意识想打电话给父母求救,或者像老师教的那样报警,可薛锐的话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拨号的手指久久摁不下去。
她行动自由了,却不敢出门,也不敢打电话。她甚至不敢大声哭泣,害怕薛锐和熊乐晨还在自己家里,哭声会把他们再次引来。
她只能祈祷天亮之后还能一切如常,看到爸爸妈妈的笑脸。
***
薛锐带着熊乐晨夜闯别人夫妇的卧室。
这种魔幻的事,薛锐做起来得心应手。他如法炮制地控制了夫妇俩,滴了吐真剂。然而也正如他所料,这俩成年人的回答里有用的部分还不如方糖的。他们就像是——不,就是完全以方糖的父母自居。他们会质疑薛锐和熊乐晨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来的。当被问起方糖的时候,他们就十分紧张地质问薛锐对方糖做了什么,就像真正的父母在关心自己的孩子。
至于“触须”以及“花花”,他们知道得非常少。他们只模糊记得自己见过“花花”,但是那小女孩从哪来的、到哪去了,他们通通没印象。不管薛锐怎么问他们为什么忽然要回归家庭、陪伴方糖,他们的回答都还是那一个核心——他们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把对女儿的爱表现出来,不要错过她珍贵的童年。
要不是他们身上泛着和“触须”同源的力量,或许还真能唬唬人。
薛锐和熊乐晨没继续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很快离开了。方家夫妇俩确认他们翻窗出去之后,没像方糖那样傻坐着,而是立刻蹦起来开门,冲下楼去找方糖。
儿童卧室门“嗙!”地一声被打开,夫妇俩一眼看到床上惊魂未定的方糖,忍不住跑进去拥抱她:“方糖!”
方糖这时才敢放声大哭,扑进父母怀里:“妈妈!爸爸!呜呜呜……”
一家三口拥抱许久,这才稍定心神。方家夫妇俩对视一眼,做了一个决定。
“报警!”
***
另一头,薛锐和熊乐晨离开了方家……其实也没去哪。
反正他们连酒店都没定,就双双飘在城市的上空,一边俯瞰已经熄掉大部分灯光的城市夜景,一边讨论关于“触须”的事。
薛锐掏出了那本手册,熊乐晨蔓延出黑雾,一页页“扫描”过去,就等于看完这本手册了。
熊乐晨还问薛锐:“你不看看吗?”
薛锐捞着他的腰,带着他在城市上空悠悠飘浮,回道:“你都看完了,还是你直接跟我说有意思的事吧。”
熊乐晨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很多任务资料确实是他来看,然后总结给薛锐的。于是熊乐晨想了想,说道:“那个手册里,其实还写了处理‘触须’的流程。”
“嗯?”薛锐一琢磨,“用地下室的焚化炉吗?”
“应该是,里面写了‘焚烧’。”熊乐晨道,“而且册子要求2到3周就要处理‘触须’不许它成长到21天之后。以及,喂肉是被绝对禁止的,每个‘触须’的喂食人员必须固定,任何情况都不允许更换。如果喂食人员确实不能喂了,那就消灭对应‘触须’。”
“这么说,那个地下室的人在培育这种‘触须’。”薛锐道,“但是按照方糖的时间,‘触须’真正长成需要4-5周,为什么都要提前处理掉?‘触须’得等成长为基本完全体,才能通过吃肉和吸血,实现喂养人的愿望吧?”
“嗯。”熊乐晨道,“虽然没写必须提前处理的原因,但既然连喂肉都禁止了,那应该就是在防止有人签订‘契约’?”
“那他们养这个玩意儿干什么?”薛锐疑惑,“对了,方糖一直说不清楚‘触须’伸出去接触人类的力量是在干什么,这个册子里有吗?”
“没明说,但是有些条例规定或许就是在说这件事?”熊乐晨道,“有一条,要求喂食人员在去喂食的时候,必须按照项目要求,在脑海里不停地想一个形象。去喂食的时候也要尽量不想别的,只想那个形象。手册里既然强调了‘去想’的话……”
“‘触须’能感知到人的想法。”薛锐明白了,“就像方糖不断灌输的‘花花’形象,‘触须’也会因为喂食人员的思想,而逐渐成长为目标形象。”
熊乐晨又想起一件事:“这个世界在法律和道德上还是禁止克隆人类的,或许让‘触须’变成一个‘人类’违背了这种约定俗成,所以要在它即将成型之时消灭?”
“一个在居民区搞这种实验的组织,怎么还被你说得挺守规矩了?”薛锐嗤笑一声,“对了,你记得之前方糖说她想要一只狗当礼物吗?”
熊乐晨只需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地下室里的‘触须’,可能会变成狗的样子吗?”
第148章 ——人证和物证
“或许你说得对。”
薛锐知道熊乐晨的思路:“距离那个空房邻居最近的还是他们家。他们家里的父母已经不会有那么单一的信念了,即便还有保姆和客人,这些人的思想都是杂乱而短暂的。相比起一个孩子长时间的专注的愿望,这些人的想法都不过是‘触须’的佐料罢了。”
熊乐晨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方糖心底其实还在暗中期待那个地下实验室能回应自己的愿望?”
“或许。”薛锐嗤笑一声,“她知道那个地下室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却无视后果,只是恣意享受着暂时令她满意的结果。一个小孩子,可没什么自制力。”
“所以,她是只要现在的心愿得到满足,就无所谓来由以及未知的将来吗?”熊乐晨道,“那么对她来说,不管这种‘爱’是如何产生的、也不管这种‘爱’是真是假,只需现在得到的‘爱’是她想要的那种,而且能长时间持续下去,也算她心中真正的‘爱’了,是吗?因为她认知中的‘爱’,就该是这样的。”
薛锐听着前面,本来还想赞同的。听到后面,却沉默了下去。
熊乐晨看他安静好一会儿不接话,转头望着他:“怎么?”
“……没什么。”薛锐轻声一笑,将话题遮掩了过去。
他只是忽然觉得,熊乐晨最后说的这些话,某种程度上也像是在说薛锐自己。说到底,熊乐晨对薛锐的表示从来都是直接体现在行为上,就算说出口的话,也是要在薛锐去世之后吃了他的身体。熊乐晨从没说过自己对薛锐的情感是怎么样的,毕竟他也没什么情感,所以就诚实面对薛锐。
可以说,熊乐晨对薛锐的情感,即便很微薄,也是薛锐自己解读出来的。现在熊乐晨评价方糖只是想要自己想象中的“爱”,薛锐就微妙地感觉,仿佛也能套到自己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薛锐甚至觉得:他在说我也是自欺欺人、饮鸩止渴吗?
不过很快,薛锐又自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没关系,反正他就算永远无法对我动情,我也已经认了,不是吗?
——至少我能抓住他,他永远不能离开我。
想到这点后,薛锐也不再纠结,继续和熊乐晨谈论:“那你现在怎么想?要把实情告诉唐律师吗?要是把隔壁的情况告诉‘特美办’,要一起说方糖他们家的情况吗?”
“你觉得呢?”熊乐晨道,“如果我们实情告知,按照‘特美办’的过去案例来看,方糖和她的父母以后的日子估计就没那么好过了。张哥和我说过,以前有过被不明实体入侵的人,被送到各种机构去尝试拔除。虽然官面上说的是会保证这个人的安全,但是反复被做各种实验,就算人表面上没事,还是会被一直折腾得去了起码半条命。而且不仅是身体上,精神上被消耗得也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