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历险记 小明历险记 第30章
作者:弄清风
燕月明张大嘴巴,“老师不会有事吧?”
黎铮从容淡定,“死不了。”
两人又回到茅草屋,黎铮进屋扫了一眼,道:“今晚在这里休息。”
“休息?”燕月明看了眼时间,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很晚了。虽然缝隙里是白天,可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来算的话,现在已经入夜,忙活了一整天,该睡觉了。这么一想,顿时困意袭来。
“可那只狗……”
“有我。”
燕月明摸摸鼻子。他说好了不拖后腿的,那好好休息补充精力,也是为了不拖后腿而做的努力。思及此,他便老老实实地去整理床铺,把仅有的一床被子拿出去在太阳底下拍了拍。这被子看起来也像是从别家偷来的,半新不旧,胜在干净,闻着也没什么异味。
整理好床铺,他又跟黎铮说了一声,独自去河边打水。
今天的小明,要开始独当一面了。
燕月明一边努力一边给自己打气,等到他顺利打了水回来,又去用灶房里的炉子烧热水,泡果蔬燕麦奶粉喝。这个奶粉是小姨前几天给他寄的,好喝又有营养,还不会发胖。
等等,小姨?!
燕月明终于想起那些狗爬的字迹像谁的了,像小姨啊!
三次留言,一次用毛笔,一次是木炭,还有一次大概是用地上的树枝写的,因为都不是笔,写字的姿势也不尽相同,所以字迹其实有微妙的差别,跟一个人端坐在桌子前用笔写出来的,肯定不一样。
前两次燕月明感触不深,但连着看了三次,他难免就有点既视感了。此刻想到小姨,这才恍然大悟,这狗爬字怎么那么像她写的!
燕月明惊得忘了保持社交距离,一下子抓住了黎铮的胳膊,“学长学长学长你听我跟你说……”
他吧啦吧啦,因为太过激动,甚至开始结巴。
末了,他又自己提出异议,“可是我小姨明明是在上方城里进入缝隙的,虽然都是厕所,但跟我们肯定不是一个厕所。而且她最后是被搜救部的人救回来的,可老师就是搜救部的啊,他说自己从没来过这个缝隙?所以应该不是她吧?”
黎铮在初听到“小姨”这两个字时,眼中有些微的惊讶和意外,眼睛微微眯起,好似想到了什么。等到燕月明说完,他又反问:“为什么不可能是?当年就是老师把她救回来的,我也在现场。”
燕月明:“……”
黎铮:“你小姨身上之所以会产生那么大的变化,甚至连性别这种最基础的设定都发生了颠倒,是因为她不止走错了厕所,她还上错了一艘船。”
燕月明嘴巴微张。
黎铮:“那艘船的存在大约等同于胡地飞氓,它同样来自缝隙深处,叫倚红船。船行千里,这艘船肯定带她走过不止一个缝隙。”
燕月明的嘴巴越长越大,却说不出话来。
黎铮蓦地笑了笑,道:“你小姨到现在都不肯回上方城,大概就是因为你进了花园路吧。”
第31章 山村喜宴(七)
燕月明听完,脑袋里嗡嗡的。
他想起上次从寂静街区出来后,他跟小姨打电话,小姨还在电话里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告诉他:“这回你知道了吧?当初掉进缝隙那件事,不是我不跟你说,有意隐瞒,是我也早忘了哈哈哈哈哈……”
小姨!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这么一想,燕月明脑袋里就更嗡嗡的了。他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表情丰富得仿佛百变小明,最终憋出一句:“谢谢。”
黎铮微微挑眉,“谢谢?”
燕月明小声:“谢谢你们救了我小姨。”
气归气,燕月明该谢的还是要谢,他随即又问起了当时的情形,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当时的情况是不是很危险?”
他小姨那会儿也才17岁,学长可比小姨小多了。他还那么小,进了缝隙会不会很害怕?肯定的吧?谁也不是生来就有一颗金刚不坏心的。
黎铮看着他,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朝他伸出了手。
燕月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问他要泡好的奶粉。刚才他给学长卖安利,学长明明拒绝了,怎么现在又要喝了?不过这都不重要,燕月明连忙给他倒了一杯,心情也因此好了起来。
黎铮喝了一口,迎上燕月明暗含期待的眼神,点点头,道:“还不错。”
燕月明就更开心了,下一秒,他听黎铮继续说道:“倚红船上有宾客,神鬼难测,更何况你小姨已经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了船上。”
“宾客?”燕月明灵光乍现,“是之前说的NPC?”
黎铮点头,“总之,事情闹到最后,倚红船翻了。你小姨直接掉进了水里,等搜救队把她捞起来,她已经晕过去了。搜救队第一时间把她带出缝隙送往医院,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忘了……所以,她不一定是故意瞒你。”
燕月明闻言,也不再纠结了。这世界那么危险,能平安回来就行,性别都已经不在乎了,还在乎什么呢?他随即想到山村里那条河,道:“那小姨是坐着那艘倚红船,顺着河流路过了这儿?”
黎铮:“前提是,那些话确实是她留下的。”
燕月明:“那狗呢?狗又怎么回事?我们之前的推论……”
黎铮:“既然说到了你小姨和倚红船,如果是小狗的话,我倒是有点印象。”
燕月明:“船上也有狗?”
黎铮的目光越过茅草屋的篱笆围墙。那远方,一只黄毛黑背的大狗正追着一个灵活的胖子,边跑边叫,端的是穷凶极恶。而黎铮语气轻飘飘的,说道:“老师上船,不小心踩翻了它的饭碗,它很生气。”
燕月明微怔,“啊,这样啊。”
那是很气哦。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此狗就是彼狗,那它相当于跟我小姨一样,也在船上。是后来船翻了,我小姨掉进水里被你们救走,它就……流落到这里?”
黎铮:“也许。”
老师迟迟没有回来。燕月明几次朝外面张望,忍不住有点担忧,却见黎铮又不知从哪儿拎了个破香炉回来,怕脏了手,还用纸巾垫着。
燕月明疑惑,“学长?”
“进屋去。”黎铮看着他进屋,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雕着镂空花纹的小铁盒子,又从小铁盒子里拿出拇指长的一小截香点上。
熟悉的幽香散开,燕月明立刻想到这是黎铮给他点过的那种很贵的香,安神固魂用的,还能助眠。
黎铮:“现在你该睡觉了。”
燕月明:“好的。”
香都点了,浪费可耻。燕月明把床留给老师和学长,自己睡在了旁边的竹塌上。竹塌虽小,但是也有一层薄被,睡他一个人足够了。
黎铮看着,没有阻止。
燕月明便在这逐渐弥漫的幽香中睡去,那香味并不让人昏昏欲睡,反而让大脑变得很冷静。冷静得没有一丝杂念,全身心放松下来,只想着睡觉,便很快睡过去了。
又是一次无梦之旅。
梦里只有清淡幽香和果蔬燕麦奶粉的甜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燕月明再次醒来时,睁开眼,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纸糊的窗户依稀透出点光亮来。他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摸他睡前放在枕边的手电筒,当光亮重新回归视线,他才松了口气。
学长和老师都不在屋内,他环视四周,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但伸手去摸,香炉还有余温。
蓦地,燕月明觉得有点冷,赶紧起床。
“学长?老师?”他小声呼喊,却没有得到回应。些许的不安从心底升起,他随即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们可能是没听到,或者刚好出去了。
定了定神,他从卧室走到堂屋,看到老旧的门板上已经裂开了好大一条缝。
淡淡的血色月光从那条门缝里流淌进来,如同液体一般。燕月明的心砰砰跳,小心翼翼地来到门边,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纸。
纸上是熟悉的黎铮的钢笔字,上头写着:去去就回,不要出门。
燕月明心中稍定,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狗叫声。他便从那门缝里往外看,发现那只黄毛黑背的大狗就在院子里,仰着头朝夜空叫唤,威风凛凛。
视线往上移,那轮血月依旧高悬天上。
狗也知道月亮有异,所以对着它叫吗?
这样想着,燕月明忍不住看得更仔细了些,甚至有些入神。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以免出什么岔子,可就在他打算移开视线时,他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那缕异样驱使着他,再次看向月亮。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月亮的表面……怎么会有波纹?
像是盖着一层纱,又如那被风吹皱的湖面,在晚风中泛起涟漪。红色的,波纹,那会是什么呢?
还是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
不,他是点着熏香睡着的,此刻他的精神状态良好。冷风一吹,脑子也完全清醒了,所以他应该不会看错。
那是……
电光石火间,燕月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让他倏然瞪大了眼睛。那不是纱,是盖头,红盖头!
新娘的盖头不也是红的么?这或许根本不是什么血月,而是月上蒙了一层红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要赶紧把这个猜测告诉学长和老师,虽然他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和观察力都能发现的事情,学长和老师也不会忽略,可万一呢?
燕月明把目光投向外面的狗,大胆开门,招手,小声喊道:“大黄!大黄!”
狗回过头来,露出了疑惑的小眼神。
燕月明:“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大黄,你知道我老师和学长去哪儿了吗?”
大黄走过来,但没有靠很近。燕月明咬咬牙,就想抬脚跨出门槛,谁知那脚刚跨出去,还没有落地呢,大黄便叫了一声。
“汪!”大黄冲上前去,大有燕月明敢出来,它就敢咬的架势。
燕月明讪讪地收回脚,但也由此更加确认了一件事,这狗真的在帮他们。狗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一切应该很熟悉,还敢对月吼叫,可见实力非凡。他灵机一动,从背包里掏出笔来,撕下门上的那张纸,把自己的猜测写了上去,而后叠成小方块,放进塑料袋里系好。
“大黄,这个东西,你能替我交给我老师和学长吗?”燕月明晃着塑料袋,问。
大黄好似真的听懂了,打量燕月明的眼神里充满了智慧。
燕月明为了表示对它的尊重,是特意蹲下跟它说话的,因此双方平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态度最终打动了大黄,大黄缓步上前,叼走了塑料袋。
“谢——”燕月明谢字还未说完,“砰”的一声,大黄又干脆利落地用狗头把门给关上了,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子里。
刹那间,小院里就只剩下了燕月明一人。他也不敢出门,左思右想回了卧室,跟那只香炉待在一块儿。
等待的过程是磨人的,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便强迫自己做点别的事,譬如烧水洗漱。等他擦完脸,刷了牙,就着热水吃了点饼干,他又从背包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张卷子,就着手电筒的灯光开始做题。
与此同时,黎铮站在河边,收到了狗狗快递。
打开那张纸看到上面的文字,他的眼神里并无惊讶,只是在看到最后的一行字时,神色稍显放松。
【我会好好待在屋里等你们回来,不用担心——小明】
这要是换成阙歌和闻人景,这会儿恐怕已经满村子乱窜了。思及此,他把纸张重新叠好放进口袋里,余光瞥向大黄。
“回去吧,看好他。”
大黄冲他“汪”地一声,凶狠,但又好似狠不过人家的样子,只是放个狠话,掉头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黎和平从河对岸的山林里走出来。他一边拨开头顶的树枝往外走,一边“呸、呸、呸”地往外吐着什么,头发上沾着叶子,裤腿上沾着泥,稍显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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