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监狱记事 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235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标签: 生子 年下 阴差阳错 玄幻灵异

  温格尔额头上的毛巾被束巨换下来,他拿一条新的毛巾敷在雄虫额头上。小长戟从虫蛋上滚下来,翻好几个跟头,哇哩咕唧指责虫蛋刚刚顶他。

  温格尔被两个孩子的争端吵醒,目光却精准找到了刚进门的嘉虹。他从床上起来,招招手,露出很勉强的笑容,“回来啦。”

  床头柜的淡盐水被温格尔塞到嘉虹手里。

  “咕咕饿。”小长戟灰头土脸从地上抬起脸,他还不会走路,只能打滚前进。嘉虹低下头就看见弟弟瞪圆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手中的淡盐水。

  他想起了自己的那几个罐头,孩子内心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内疚。

  “给。”嘉虹把淡盐水给了弟弟。

  温格尔也没有阻拦,他让嘉虹坐在自己身边,轻轻地抱住他。失去物资的打击让雄虫无法振作,幸好除了哭泣,温格尔都没有其他过激行为。他让嘉虹靠在自己肩膀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黏糊糊的饼干。

  饼干上的巧克力已经化了。饼干用草稿纸简单地包裹起来,三个大的碎块,周围还有不少残留的粉末。

  嘉虹接过那块饼干。

  “雄父。”

  温格尔笑道:“雄父还有。”

  沙曼云以前会把很多食物做成幼崽爱吃的零食,比如耐放的饼干、硬糖、酥饼等等。那段时间,嘉虹会把自己的零食和温格尔、弟弟分享。

  温格尔说“有”,似乎也能被相信。

  嘉虹选了一块大的给了雄父,又挑了第二大的给弟弟小长戟。

  饼干已经不脆了,香气也几乎消耗殆尽。口感吃上去像潮湿的海绵。嘉虹不会轻易吞咽下着难得的食物,刚刚受伤的他很需要食物补充力量。小长戟两下吃完了自己那份,目光精准看向了温格尔。

  温格尔又把自己那份饼干分成两份,给了两个孩子。

  他滴水未进,声音沙哑低迷,“吃吧。”

  进门许久,卓旧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把两个孩子手里的饼干拿走,他把这两片不足拇指大的饼干递给温格尔。身为雌虫,他没有质问温格尔的行为,反而叱责束巨,“你是在做什么?”

  束巨没有回答,他黑着脸,看着两个幼崽吃掉了温格尔仅存的口粮。他骂骂咧咧:“吃吃吃,噎死算了。”

  卓旧的话只是找一个发泄口。雄虫从火灾开始的那天算起,四天暴瘦十五斤,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出汗。他两颊原本的婴儿肥快速消退下去,束巨为他梳头时,从温格尔的头发中寻到了一簇白发。

  他因此越发暴躁。

  看着雄虫把食物给了两个孩子,这种无名怒火更是燃烧到了极点。

  温格尔则是静静地垂下头,他说道:“我不饿。”

  作者有话要说:

  温温又生病了(趴)

  ——*——

  《普罗if线》(五)

  罗耶奈本以为自己可以发展一段恋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普罗是个不怎么会语言耍帅的雌虫。两个人的对话一般从罗耶奈开始,又在罗耶奈这里结束。

  这让罗耶奈很不满意。他第一次想谈恋爱,又没经验。哥哥和家里人更不可能告诉他任何秘诀。罗耶奈仔细想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热情了?可他不给普罗发消息,这个雌虫就是日常的“早安”“午安”“晚安”,整得和日行打卡一样,罗耶奈看着都气笑了。

  “我是打卡机器吗?我是要谈恋爱!”罗耶奈坐在沙发上,“雌虫真难懂。”

  难懂的雌虫普罗一边盯着自己的通讯器,一边笨拙地在网上搜索“如何给雄虫回消息”。身边是各种草稿纸,上面写满了各类回复模板和删删减减的字句斟酌。

  他的生活终于有了些许实质感。

  温格尔的雄父,大名鼎鼎的蝶族明珠温莱还活着。他的小太阳也活着,甚至是那个罪该万死的雌虫克斯也还活着。

  不仅仅是弥补和小太阳之间的遗憾,普罗更希望自己的重生能让很多事情发生变化。

  让他自己离开戴遗苏亚山监狱,等待多年后,温格尔阁下再一次因为悲剧进入监狱?普罗的良心第一个造反。

  还不等他思考如何避免日后的悲剧。

  罗耶奈向他发起了一个邀请。

  “普罗,我想见你。”

  这个直球直接把普罗打懵了。

  惊喜还在后头。

  “一周后,阿弗莱希德家举办的夏日舞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社交舞伴。”

  “我第一次进入成年雄虫社交圈。”

  “你会来吗?”

第176章

  束巨的火气在这句“我不饿”之后彻底蹿高。

  他宽阔的肩膀紧崩,下巴笔直,嘴唇被咬成一条直线,又黑又厚的眉毛压下来,像是要吃人。“艹。那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吧。”要搁在外面,束巨有一万种方法让雄虫吃个饱,到时候温格尔不想吃也得吃。

  可在监狱里任由雌虫们怎么吹枕头风,对温格尔来说都不及孩子可怜巴巴的一个眼神。

  卓旧也好,束巨也好,沙曼云、阿莱席德亚。他们四个人习惯了饥饿和自然带来的死亡,每一个人身上都只有两罐500ml救急用的盐水。谁都尝试过劝说雄虫把食物留给自己,而不是留给孩子。他们从道理来说,从情义上来说,甚至渴求用自己一个冬天的相伴,来让雄虫明白他自己的性命是多么重要。

  温格尔是不会听的。

  每当这些雌虫这么说,他便会问一句,“你们瞒着我什么?”

  他们说,“雌虫没有那么脆弱,温格尔你是雄虫,你稍微吃一点吧。不要只喝盐水了,你会死的……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这点东西多少吃一点把,你可以每天只吃一点,胃会慢慢缩减下去……我们可以支撑到下一批物资。”

  “你们瞒着我什么?”

  他们说,“不进食,就像是机器没有能源供应……先分解糖,再分解脂肪,最后是蛋白质……你不吃食物,你就会吃自己……什么是吃自己?你现在这样子就是吃自己。割掉了你两颊的肉,放在胃里用酸水慢慢腐蚀……接着便是你的脏器,胃、肺、脾、心脏……当人们为你收拾尸体的时候,他们只能找到一个空空的骨架,一张皮。”

  “你们瞒着我什么?”

  他们说,“如果你死了——你以为嘉虹能好好的活下去吗?不,我们会杀了他,把他送到坟墓里陪着你。温格尔,我们不可能无休止地耗着你,你最好吃点什么东西……束巨找点东西给他,别问我怎么做……撬开他的嘴巴,灌进去。”

  温格尔抓起身边的东西砸过去。他看见雌虫们躲开,暖手器的零部件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束巨的脸彻底黑下来,“先生。”

  温格尔喘着气。

  他才意识到自己把暖手器丢出去,“抱歉。”卓旧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后他就听到温格尔说道:“你们瞒着我什么?”

  他们为这个问题僵持了一天。

  阿莱席德亚和沙曼云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血。条件有限,他们没有冲洗,相继加入了质问和劝说雄虫的行当中。结果也是相似的。

  温格尔坚持要把自己所有的食物留给两个孩子。

  他把吓坏的嘉虹和小长戟藏在自己身后,发着高烧和四个雌虫对峙。

  四个雌虫能说什么呢?他们谁也不能告诉温格尔,无论是嘉虹还是小长戟,不是蝴蝶种的孩子饿死也没有关系。他们更不可能告诉温格尔,寄生体追到戴遗苏亚山监狱,杀死你全家的敌人现在要吃掉你。

  至于越狱——谁敢说出来,其余三个人必然要杀死那个笨蛋。

  在这样的胶着下,雄虫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他两眼发虚,嘴唇已经没有颜色,再和脸颊区分开来。他很勉强地喝一点盐水,每每看着两个孩子吃一点食物,都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自己光看看就已经饱了的不在乎。

  最终,卓旧退让了。

  他说,“随便你。”

  温格尔第一次让他生气。

  *

  卓旧出生在蚁族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

  在他的印象中,雄父是一家制药厂的工人。在那个科技与经济起头并进的年代里,还需要人亲自去操作的基层工作不是高危险,就是高技术含量。

  这些基层工作的共同点就是高工资。

  这也让卓旧的雄父在整个家里稍微有点话语权。每逢跨年的时候,雄父会贴一张白纸在墙上,写上自己下一年想要买的各种东西。小到一款5元的零食、好看的发绳子、干净的工作服,大到家里要添置的洗衣机、家务机器人、卓旧下一年上的补习班和学校。

  他们家的桌子上永远是三菜一汤,四五个成年人和几个孩子几个蛋坐在一起,诉说自己在工作、在学习时的事情,雄父经常把最后一点菜和汤舀给卓旧,他说道:“锅里还有一点,你都吃了吧。”或“剩下一点,你都吃光啊。”

  再不济,也是“两口的事情。”

  卓旧很喜欢自己的家,他感觉自己并不比其他任何人差。

  他穿着洗得白的衣服,玩最便宜的魔方,努力蹭一个旁听辅导的资格,但他并不弱小——生活会给他向上爬的机会。

  他们全家都会过上更好的日子。

  直到蚁族长老会宣布“经济崩盘”的那一天。

  虫族货币体系直接在蚁族聚集地崩盘,等不及中央银行救市,无数人挤到银行争相取出自己的储蓄,他们捧着一大笔钞票涌向超市。

  “买不到东西了……一百元,你把钱都给他好了……卖点什么都好!都买就好了……没有了?米呢?油呢?……算了。你们快点回来。”他回到家听到了雄父的哭声,“没事的,我还可以去工厂……是个好消息,对的。我还有一笔工资……你们抢点水和干货回来,快点去。孩子都在家里。”

  卓旧站在原地,那时候他没比任何人要好。

  他也曾是个孩子。

  “雄父。”他只能呼唤着自己的雄父,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接触政治和经济的一家人,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财产变成一堆废纸。卓旧的雌父和家里的雌虫拿着斧头出去,浑身是血地回来,他们几个人只抢了一箱过期面包。他们把孩子聚集在一起,宣布了这个家里的新规矩。

  “卓旧,你不用去上学了。外面太乱了……雄主,明天把工资拿来后。你也回来吧……外面实在是太乱了。”

  天黑下来,灯却没有亮起来。

  门外不断有人在猛烈地敲门,有人在天台哭嚎,有人一跃而下。

  第二天,水也停了。

  卓旧第一次拿出词典,寻找“经济大萧条”这个词汇的释义。他看见自己的雄父哭丧着脸走进来。昨天晚上,他们还期待着雄父的药厂能送来食物和水——过期的也没有关系。一大家子人只要能活下去,怎么样都好。

  “他骗了我们,他早跑了。”雄父哭着,跑到自己的雌虫身边,委屈的泪水流淌下来,“账面上早就没有钱了,没有钱了。我们完了。”

  卓旧打开雄父背回来的包裹。

  里面满满当当装着药水,大部分都是最近生产的。很显然,这是工厂用卖不出去的药品作为工资,发给自己那些最底层的员工。

  可这有什么用呢?

  他们依旧在挨饿。

  卓旧知道挨饿的滋味,有天晚上起床他看见自己最小的弟弟用牙咬桌子腿。他把弟弟从上面掰开,教育他,“别咬。咬坏了怎么办?”卓旧心疼地摸摸这张桌子,对弟弟说道:“这张桌子明天拿去卖钱,卖了就给你买吃的。你咬坏了,就没有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