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监狱记事 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272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社交场和床榻上。
卓旧咬着唇,第一次和雄虫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感受到千军万马从身上践踏的滋味,“没关系。”他纵容地长辈一般地拥抱住温格尔,“没关系的,温格尔。”
“你的价值远不在此。”
“你要学会,相信我。”
“你要相信,我们需要你。”
*
阿莱席德亚、沙曼云和束巨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曾经也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与雄虫柔软的肌肤贴紧,燥热的呼吸触碰着雄虫的眼睑和睡颜,不老实地对雄虫做一些小动作,看雄虫气呼呼从床爬起来用枕头不痛不痒地砸他们几下。
“他很漂亮。”沙曼云忽然说道。
阿莱席德亚酸溜溜地说道:“卓旧可不怎么样。”
嘉虹和小长戟不太懂为什么要把自己赶出来,他们两个一人一手虫蛋,束巨捏捏小长戟的脸蛋,问他是否注意到温格尔的异常。小长戟哪里懂这些,他甚至连寄生体卡利有多厉害都不清楚,只会断断续续说这话,说快了叽里咕噜一通乱讲。
沙曼云说道:“温很漂亮。”
阿莱席德亚才反应过来,沙曼云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停留在雄虫身上,第一句的漂亮也在描述温格尔。他躁起来,不断地踱步,哪怕当下他清楚卓旧这么做是为了让温格尔安心下来。
“希望他可以套出小蝴蝶的话来。”
“温多了很多白头发。”
“沙曼云!你不要只盯着雄虫看。”阿莱席德亚一手束巨一手沙曼云,呵斥道:“温格尔就是一个诱饵。卡利说不定还会再来,就算戴遗苏亚山有独特的磁场,难道我们不出去吗?难道我们要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吗?”
束巨插嘴道:“艹。你大可以自己走。没有温格尔,谁会在意你丫的一个叛徒——叛徒!”
阿莱席德亚顿了一下,他走到束巨身边,给了这大家伙脸上一拳。
束巨更不客气,反手还了阿莱席德亚一巴掌。
他们两个打得腥风血雨。倒是小长戟着急地抱住束巨,“呜呜呜”地踮起脚想要保护束巨。
沙曼云已经习惯了。他看向嘉虹手中的雄虫蛋,久违地把这孩子抱在手心。他注意到自己的蛋并没有小长戟那般活泼,但也不似小蝴蝶那样羞涩。
“我想更了解他。”沙曼云说道。
他们在门口聚集一会儿,焦灼又不安。
嘉虹倒清楚大人们的不安分,他把小长戟和两个虫蛋带在身边,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他们听到阿莱席德亚忽然高呼“卡利已经走了。”束巨骂骂咧咧地说着下流话,沙曼云站起来去准备饭菜。
“哥哥。”小长戟不安地贴着嘉虹,问道:“凶凶……”
“雄父现在和白白一起。”
“一?一起?”
嘉虹简单地说道:“我们又要有弟弟了。”
“弟弟!”小长戟不喜欢弟弟,他本来就是老二,得到温格尔关注不多。对于小蝴蝶和小雄虫,他就警惕万分,再来一个弟弟?
嘉虹给了小长戟一个脑瓜崩,把幼崽轻轻敲打了一番,“笨蛋长戟,你也是弟弟啊。”
“不要!不要弟弟!”小长戟两眼泪汪汪,但又哭不出来,只能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干嚎,“弟弟,弟弟太多了。太多了。”
这让嘉虹想到了自己以前,他总害怕雄父有了其他小孩,会不爱自己,会不再关注自己。可现实却是,温格尔不论有多少个孩子,每天早上都会第一个和嘉虹打招呼,最好吃的食物也是优先给嘉虹挑选,小长戟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嘉虹穿不下了穿坏了,修修改改再穿的。
嘉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爱被减少,他觉得有人陪着自己玩也是不错的事情。这时,幼崽们连番打了好几个哈欠。小长戟缠着嘉虹要听故事。两个孩子待了一会儿,依偎着睡了过去。
阿莱席德亚和束巨可算是吵完了。他们两个闹哄哄地挤到门口,看着两个幼崽,两个虫蛋,也不知道谁开了腔,彼此争论起孩子的问题。束巨说小长戟活泼好动一看就是打劫的好把式。阿莱席德亚讽刺说,乖巧才是最重要的,打劫这种犯罪的行当不愧是继承了束巨的垃圾基因。
“艹。反骨崽,你得意什么?”束巨拍拍胸脯冷笑道:“等着吧,虫崽出来后,看你用什么垃圾玩意喂他。”
阿莱席德亚猜测束巨已经没有词了。
他不会告诉束巨,最重要的并不是自己的自身条件。他看重的是永远是自己的蝴蝶虫蛋——就算夜明珠闪蝶放弃了温格尔。但只要自己的小蝴蝶孵出来,和闪蝶种沾了边,阿莱席德亚就不会放弃一丝一毫可以离开戴遗苏亚山监狱的机会。
他更不会告诉束巨和沙曼云,温格尔的白发并不是思绪过重导致的。早在温格尔破壳的时候,阿莱席德亚就听说了,那是一位返祖种的爱神水闪蝶种。
返祖种,通常寿命只有普通人的一半,幼年夭折率更是高得可怕。更别提温格尔先天还带着更严重的基因缺陷,活到至今本就是与死神的惊魂博弈。
从医疗诊断上看,他确实病了。
可温格尔真正要面对的疾病是衰老,而衰老是治不好的。
阿莱席德亚不担心所谓的军雄温九一继承夜明珠闪蝶。他远比温格尔更清楚长老会对席位的把控,一位强势的夜明珠闪蝶家家族长,且带着深厚的军部背景,绝对不是那帮老古董希望看见的。
而自己手中的虫蛋可能是那帮老古董理想中最完美的傀儡。
只要——他是夜明珠闪蝶。
“咔擦”虫蛋忽然发出响动,窗外沙沙地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水突如其来敲打所有人的心房。束巨给两个孩子盖上衣服,他抬起头,看见阿莱席德亚的那颗虫蛋上伸出一只软乎乎的小手。
孩子试探性地摸索周围,活动五指抓住空气,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发出啜泣的音节,翻了一个身把自己摔了出来。
“呜。”小蝴蝶湿漉漉地跌倒在地上,他还不会爬,身上的虫纹和软翅贴服,看上去和花骨朵一般,“呜呜呜呜。”孩子哭泣起来,眼泪和夏天的雨水一起滚落,硬生生地烧透阿莱席德亚的心。
他的孩子,他报以厚望的小蝴蝶。
是他最讨厌的圣歌女神裙绡蝶种。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对小蝴蝶的样子吗?
这个叛逆哭包终于破壳了!
第212章
宗教在虫族是一个舶来品。
无论是有翅膀的、没翅膀的、群居的、独居的所有虫族都天然得没有宗教概念。自然,在他们的社会中,是不会出现“女神”这个词汇的。
圣歌女神裙绡蝶很显然是一个例外。
阿莱席德亚早就忘记了关于这个词汇的意义,他只是看着破壳的幼崽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可怕起来。
小蝴蝶长得不像温格尔,也不完全像他的样子。这个孩子既没有和嘉虹一样继承到夜明珠闪蝶的瞳色,也没有和小长戟一样全然无害。他有浅金色的胎发,以及一双晶莹剔透的蓝眼睛。在阿莱席德亚看来,这个孩子更像是自己雌父的翻版——一个注定会得到他亲生雄父喜欢的样子。
这让他想到自己无数次站在那个雄虫面前,都会听到他长长的叹息,“阿莱,想不想要换个发色?”
“呜。”刚破壳的小虫崽抓着蛋壳,努力塞进嘴巴里,一边磨磨叽叽得哭泣,一边努力填满自己的肚子。他大抵是哭累了,也没有等到大人来抱自己,困惑又害怕的抬起头,看着阿莱席德亚。
父子俩对视着,小蝴蝶的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他记得阿莱席德亚,这个雌虫会抱着自己,坐在门口碎碎念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小蝴蝶也记得,这个大雌虫会定期给自己上虫蛋油,会抱着自己吹吹风。最主要的是,小宝宝知道谁才是把自己生下来的人。
他努力想要起来,想要伸出手让这个雌虫抱抱自己,一如他还在蛋壳中那样。
“反骨仔。”束巨说道:“你的崽要你抱。”
阿莱席德亚勃然大怒,“闭嘴。”
束巨根本无法理解他在生什么气,“这不也是蝴蝶吗?”
“闭嘴!”阿莱席德亚手腕上崩起青筋,他知道束巨什么都不懂,这个白痴,这个蠢货,无可救药的东西——他什么也不懂。他应该把眼前碍眼的东西弄死——“圣歌女神裙绡蝶。你根本不了解他们,这个孩子,谁要谁带走。”
束巨怎么可能会对阿莱席德亚的孩子施以援助?他巴不得这个小蝴蝶早日夭折,让雄虫的心里更空荡荡一些,好让自己和幼崽占位子。
“滚吧。”束巨挥舞着拳头嘲讽道:“那老子就丢掉了。”
阿莱席德亚没有回头。
小蝴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雌父越走越远,着急地呜呜呜喊起来,他从小就是一个爱哭的宝宝,此刻刚刚停下来的眼泪又涨上来,不要钱地掉下来。他还太小了,连站都站不来,只能看着阿莱席德亚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漆黑的廊道中。
小蝴蝶的哭声也越来越小,最后整张脸憋得紫红,鼻涕眼泪堵在一块儿,无法呼吸。
还是卓旧来把这孩子抱在怀里。
他身上草草披着雄虫的外衣,细腰上留着雄虫挠出来的抓痕。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过分暧昧的痕迹了。“阿莱席德亚呢?”卓旧自小时家里的大哥,又一手带过嘉虹。除了小长戟,没有他克制不了的小虫崽。“不管这孩子要不要,他都得负起责任来。”
束巨爱莫能助。他总觉得阿莱席德亚是个反复横跳的二五仔,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下决策的那一刻,心冷得像大冬天拉的屎,又硬又坨。
“老子不带。”束巨甩锅道:“又不是爷生的,垃圾的孩子垃圾带。心脏的你也别看老子,老子脸上没有花。你有本事让疯子去弄。”
卓旧压根就不把束巨的话放在心上,他刚刚安抚好雄虫的心境,才出门喝口水的功夫就听见孩子在哭。嘉虹半睡半醒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长戟更不用说了,他不欺负弟弟就算是好的了。而余下三个大人在这件事情上,可能还没有两个幼崽可靠。
小蝴蝶抽噎着把头埋在卓旧怀里。他并不是喜欢卓旧,而是在这个雌虫身上闻到了雄父的味道。小蝴蝶眼泪还在睫毛上挂着,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着卓旧身上的衣服,扯到脸上盖住。他不同于嘉虹刚出生时的虚弱,也没有小长戟那么能闹,除了爱哭外,简直是最乖巧的孩子。
可让卓旧把这个孩子给温格尔亲自带,他又不太乐意。
或许有一部分情感作祟,可理智上卓旧清楚温格尔没有时间也没有经历再去带一个孩子。对于雄虫而言,他刚刚尽力了一场情绪内耗,后续关于如何离开如何生存的问题还在他心头萦绕。阿莱席德亚和孩子之间的矛盾可能温格尔再次病倒的导火索。
温格尔还是不能死。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阿莱席德亚的孩子。”卓旧一锤定音,“不是夜明珠闪蝶,他的价值怎么判断就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了。你把孩子送还给阿莱席德亚。让他自己解决。”
*
无论是哪一个雌虫,他们都有丰富的处理尸体的经验。
当束巨把孩子送还道阿莱席德亚手中的时候,他看见这个前叛(国)者手中正提着一片边缘锋利的玻璃片。小蝴蝶抓着温格尔的衣服,软乎乎地团在其中,他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像是汪洋大海,满当当都是泪花。他根本不理解阿莱席德亚对自己的杀意,只是忽然高兴起来这个雌虫又回到自己的身边。
小雌虫的肚子传出咕咕的叫声,单薄的虫蛋壳似乎并不足以补充能量。
可惜阿莱席德亚没有奶,就算有,他也不愿意给一个圣歌女神裙绡蝶幼崽使用。
“你把他抱走。”
“草。”束巨骂骂咧咧,一把塞到阿莱席德亚的怀里,“老子不管,你自己丢。”
说完,他便以来马不停蹄地跑掉了。
阿莱席德亚还没有来得及把孩子塞回去,大拇指就被幼崽用柔软的掌心包裹住。小蝴蝶藏在雄父的衣服里,扬起头羞涩又天真地对阿莱席德亚露出一个笑容,象征性地张开双手,期待地看着他。
一分钟过去了。
阿莱席德亚把衣服连同幼崽一并丢在地上,他说了不要就是不要,至于这个幼崽最后时饿死,还是渴死,哪怕是被沙曼云千刀万剐,那都和他没有一分钱关系。
他把它生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赌蛋到此结束了。
唯有小蝴蝶,结结实实磕碰在地上,娇嫩的小手和小脸马上出了血。他又忍不住哭泣起来,抱着最后一丝丝的希望抬起头看着阿莱席德亚。
“么呜呜呜……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