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监狱记事 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275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温格尔把这根头发放入嘉虹的手心中,“雄父以前不希望有其他的孩子,雄父也害怕给嘉虹的东西会被分走。可后来雄父觉得有小长戟和小蝴蝶……也不算太差。”
如果,他的兄弟中任何一个人,没有登上莎莉文号。
如果,他的兄长中有任何一个人活下来。
温格尔都不会铤而走险进入监狱。
四个雌虫都不知道,每天早上叫醒温格尔的并非孩子的哭闹声,也并非雌虫们的早餐呼唤。他总在清晨惊醒,胸口心脏抽疼,辗转反侧后迷迷糊糊继续睡下去,又被疼醒。
没有专业医疗手段的戴遗苏亚山监狱里,想要拯救返祖种雄虫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雄父……”嘉虹眼眶红了,“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我不应该嫌弃弟弟太笨。”
温格尔不是这个意思。
他把嘉虹抱在怀里,悄悄说道:“你去把阿莱席德亚叫过来……就说,他后背的东西,雄父还没写完。”
他曾经在阿莱席德亚背上写了半份遗嘱。
还剩下的半份。
温格尔觉得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要给《监狱》一个结尾了。
基友:你现在多少字了?
我:80万字!
基友:可是你60万字的时候就说要完结了哎。
我:emmm
——*——
《幼崽番外》
小长戟讨厌别人叫自己小脏蛋、小臭蛋。
所以对比乱哄哄的还爱踹自己屁股雌父,小长戟就很满意软乎乎、香喷喷的雄父。
他被束巨教坏了!整个小脑瓜里总想着怎么在雄父身边黏糊!多占点便宜!绝对不可以吃亏!
“凶凶!”小长戟伸出手,说谎不带脸红,“手手,冷。”
温格尔看了一下窗外下雨的天气,确定现在是夏天。
他半信半疑地把小长戟的爪爪捏捏。
嗯,比自己还热乎。
温格尔大概知道幼崽想要什么了,他把小长戟叫过来,让孩子坐在自己的怀里,又捂住幼崽胖乎乎的爪爪,“这样好不好。”
小长戟太满意了。
他特地挑哥哥嘉虹去上课的时间来闹雄父。
他太聪明了!
虽然雌父大大是个大笨蛋,但小长戟还是认可他那句“有便宜不占是笨蛋”的话。
“亲亲。”小长戟撒娇,“要,亲亲。”
温格尔如实贴贴孩子的脸颊,无奈地说道:“热不热,怎么这么喜欢黏糊人呀。”
小长戟可开心了,他亲得温格尔满脸都是口水,“不热不热。”
果然,和笨蛋雌父说的一样!雄父最好骗了!
他还要雄父抱抱亲亲,要雄父一直抱抱,一直亲亲。
第215章
阿莱席德亚一度要忘记那些没有存在感的字迹。
他的虫纹隐晦地与温格尔的笔记混合在一起,像是紧紧纠缠的蛇将阿莱席德亚的心脏勒紧。“小蝴蝶。”阿莱席德亚说道:“我想你需要透透气。”
温格尔摇摇头,他从床上起来的动作缓慢无比。心脏和脊椎甚至发出“科登”的声音。卓旧和阿莱席德亚一起站在门口,他们对雄虫说刚好顺路,卓旧把三个幼崽连一个虫蛋带到外面去。
温格尔看见卓旧抱着小蝴蝶,小长戟顶着雄虫蛋,嘉虹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他笑了笑,示意孩子自己不会出事的。阿莱席德亚默默地望着温格尔,他很少这般专注的看着雄虫——温格尔的白发比他想象中还要旺盛。
他所有的生命力似乎都被花费在这一头半灰半白的头发中,阿莱席德亚心中酸涩。这一次,他终于想到了那个刚刚来到监狱,会心疼自己伤口的青涩雄虫,他想到温格尔那头漂亮不失光彩的头发,和他小鹿一般怯生生的眼神。
“为什么想起来要写?”
“总感觉是时候了。”温格尔给阿莱席德亚倒了一杯水,他轻轻地咳嗽两声,肩膀沉重。阿莱席德亚赶快把水给他,督促雄虫多少喝一点。
温格尔拒绝了。
他说道:“来到监狱之后,我总是在做梦。一些很奇怪的梦,灰色的平房、白色的棺椁、黑色的天空,遥远的地平线上投射一道晨曦……算了。过来吧,把我的笔一块拿过来吧,阿莱席德亚。”
阿莱席德亚站着不动。
“卡利已经走了。”他重复道:“心情糟糕的话,身体也会糟糕。”
温格尔不太清楚阿莱席德亚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他提起笑容,“我并没有很糟糕。卡利走了是一件好事……好了,阿莱席德亚去把我的笔拿过来吧。你认识那支笔的。”
大火中,阿莱西兽语词典被烧了一半,但笔却因为卡在缝隙中奇迹地保存下来。只不过塑料制的笔头被高温熔化成奇怪的水滴状,阿莱席德亚拿在手里,用玻璃碎片将笔头削尖。
灯光下,锋利的笔尖渗透出黑色的墨水。
阿莱席德亚朝着温格尔走去。他脑子里闪过卓旧的计划,短短的一瞬间,却让他停下来冷漠地看了一眼门口。温格尔找了一个地方坐着,他似乎对自己可能永远留在监狱这件事情坦然了,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话。
“不要把笔头削得太尖,这样会刺伤你的皮肤。而且阿莱西兽语通常使用平头笔来写,咳咳咳。阿莱席德亚。”
温格尔感觉到雌虫的走神,“你在想什么?”
“想小蝴蝶这次要给我写什么字。”阿莱席德亚走过来,他半蹲下来,露出自己宽阔的背脊,轻轻地将脸贴在雄虫的膝盖上,“不是遗嘱,对不对。”
温格尔甩甩笔墨,回答道:“对。”
阿莱席德亚心中燃烧片刻的希望。他想到在自己给卓旧画的星图中,有一颗四季如春的星球。万事顺利,他们从预设的路线出发,行驶两天便能达到。
那颗星球有绿意盎然的树,高山上遍布发黄的石头和洁白的圣洁花,天空蓝得耀眼。他们可以租一套很小很小的别墅,穿过被漆刷成黄色、白色、绿色的栏杆,绕过一片怪柳林——那里有平静的大海。
是一个养病的好去处。
温格尔说道:“就是遗嘱。”
“小蝴蝶,我们会出去的。”
“我当然相信。”
“小蝴蝶。”阿莱席德亚低喃着,“是我们,不是我。”
他们可以去海边,住在一个没有人烟稀少的美丽星球。在院子里种满鲜花,阳台上种满绿植。天气好的时候,孩子们在高地上追逐着放风筝。通往海边的斜坡上,一阵轻微的马达声远远奏响。
温格尔叹一口气。
他把笔头压在阿莱席德亚的背上,锋利的笔尖刺穿雌虫的皮肤,黑色的墨水流淌到微红的皮肤中。
“对不起。阿莱席德亚。”温格尔残忍地说道:“我也想活着。”
阿莱席德亚低下头。他抓住了雄虫的裤腿,那锋利的笔尖刀刮一样在他的身上行走。
“小蝴蝶呢?”
“我不知道。”
“嘉虹呢?”
“我也不知道。”温格尔重重地压了一下笔尖,他感觉到笔尖下的雌虫在颤抖,墨水因为不恰当的笔尖流淌地到处都是。温格尔不得不拍拍阿莱席德亚的肩膀,轻轻地劝说道:“别紧张,很快就会结束了。”
阿莱席德亚想到卓旧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仰面看向温格尔,“卡利已经走了。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我、卓旧、束巨、沙曼云,世界上没有谁可以再欺负你了。”
也许是病痛,温格尔说话速度慢了许多。
“没有人欺负我了。卓旧又和你说了什么胡话?”笔尖再一次划到阿莱席德亚的尾椎,墨水顺着雌虫脊梁的高低,一直没入到股(沟)中。
温格尔说道:“我病得太久了。”
他想去外面吹吹夏天微醺的风,想去晒晒清晨柔软的阳光,想推开窗户呼吸新雨过后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在夜明珠老宅的日子,甲竣总会挑选合适的鲜花放在温格尔能看见的地方。他和温格尔说,这些花对身体更好。天气合适的时候,甲竣会帮着雄父温莱把温格尔带到花园里,带着病弱的小雄虫晒晒太阳,到处走走。因为医生说,晒太阳总不会犯什么错。
可戴遗苏亚山监狱没有太阳。
这里没有夏天的风,没有第一缕晨光,更没有柔和的新雨。
温格尔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一年半余,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体也要被熬坏了。
阿莱席德亚知道了。他当然清楚雄虫是病了。可要他承认自己养不起温格尔这样残忍的事实,他又太不愿意了。
“我叫沙曼云过来给你看看。”
“谢谢。”温格尔勾起一个小小的尖。其实对阿莱席德亚说的话,并没有那么多。温格尔也没有打算进一步发展什么。谈到小蝴蝶的时候,温格尔也只是安静地带了一句,他很乖,作为收尾。
“我想看看你写了什么。”阿莱席德亚问道:“如果我可以遇到长老会的人,我能够告诉他们这是什么。”
温格尔再一次拒绝了。
他一心只想要完成自己在雌虫阿莱席德亚身上的遗嘱。
一份只有阿莱西兽语学习者才看懂的遗嘱。
“我可以告诉你,我当年和卡利做了什么交易。”阿莱席德亚说道:“你不是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你想说,就说吧。”
温格尔对阿莱席德亚自己做下的事情失去了兴趣。他慢慢地写,一直到写累了,才重新躺在床上让肩背放松片刻。
阿莱席德亚却一直没有再提起自己往昔的事情。
他夺门而出。雄虫躺在床上疲倦的神态,比卡利降临的时候还让人感觉到恐惧。阿莱席德亚感觉到廊道的风吹到脸上,两行凉飕飕的水向后走。他不知道自己要找谁,他努力幻想自己坐在财宝中的样子、幻想自己登上权利高位的样子,他甚至幻想自己和无数雄虫同床共枕的未来
——一个都想想不出来。
“卓旧。卓旧。”阿莱席德亚磅磅磅地敲着门,他高呼道:“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卓旧不在这里。
周围一片漆黑,为了节约能源,他们只给雄虫和幼崽留灯。等到阿莱席德亚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他才发现墙壁上凝固出的水珠开始烫手,自己的心情和周围的环境原来如此协调。
温格尔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