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监狱记事 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6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那个时候,熊管理还不是熊管理,但他的名字太长,大家也不会叫他的真名。他蹲下来给哭着要回去的古尔一颗糖果,说,“不能这么说呀。”
“为什么呀?”
“因为他们不是孤儿。”熊管理告诉他们,“他们是英雄的孩子,他们以后都是小英雄。”大人不会告诉小孩太多的事情,他们只是夸大了那些小雌虫的英雄背景和能力,告诉所有的雄虫幼崽对方有多么的厉害,然后鼓励所有人和对方做朋友。只有几个成年人,会断断续续地说着“圣歌女神之耻”“薇米亚战线崩塌”之类的词汇。
“那他们为什么哭呀?”
熊管理说,“因为大坏蛋欺负他们。”
“啊,大坏蛋太坏了。”
“大坏蛋为什么要欺负他们?”
“我可以和他们一起打坏蛋吗?”就连一开始想要回去看动画片的古尔都被大人的话煽动,义愤填膺表示自己也可以。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那么好共情。
每一个小雄虫都和一个小雌虫结对子般地站在一起。和雄虫这边年纪较均匀不一样。雌虫这边,年纪大的都已经读初中学院了,年纪小的连初等学院都没读。
比起那些有亲眷,雄主收留的雌虫幼崽。这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无家可归,有一部分是家里长辈全部战死,有一部分是军雌申请通过社会福利繁育出来的幼崽。
甲竣和温格尔分配到一组。他没有和年纪小的雌虫一样嚎啕大哭,只是裹着自己雌父的军大衣静静地坐着。他过于安静,就像是周围的一切和自己无关,带着一丝万念俱灰的气质。
只有小雌虫脸上的残留泪痕,证明他确实哭过。
而温格尔太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安慰人的事情雄虫也没做过。参考小孩子行为逻辑,无非是我把玩具分给你,我把吃的分给你,你不要哭了,我们一起玩游戏。
大人们也就奢求一下雄虫幼崽转移下遗孤们的注意力。
“你在伤心吗?”温格尔就不一样了,他觉得眼前的雌虫比自己大,要参考就参考大人的。他说,“你不要哭啦。我给你看我的大翅膀。”
甲竣说,“你太小了,没有翅膀。”
“但我是爱神水闪蝶。”温格尔理所当然地说道:“雄父说了,我是漂亮的小蝴蝶,大家看了都会喜欢我的大翅膀的。”
甲竣说,“你现在没有。”
“我以后会有的。”温格尔反驳道:“你还在不高兴吗?”
“没有。”
但小孩子说谎怎么可能骗过小孩子呢。“你就是不高兴。”温格尔不开心了,“我都说要给你看翅膀了,你怎么可以不高兴?”
“你太小了。”甲竣非要和小雄虫讲道理,“你现在还没有翅膀。”
“可是……雄父给雌父看翅膀,大家都会很开心呀。”温格尔不理解。哪怕是在幼崽中间,他说给对方看大翅膀,同龄的小虫虫都会露出一副“哇,我好期待”“你好棒棒”的表情来满足温格尔身为幼崽的虚荣感。
甲竣已经是少年的体态,正在发育期的他显得高挑而瘦削,浑然有一种军雌刚毅的气场,纵然面对雄虫幼崽,他也没有收回这种气场。
他对爱神水闪蝶幼崽说,“有翅虫族主动邀请异性看翅膀是在求爱。我不是你的谁,我不能看你的翅膀。”
这是温格尔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拒绝。他还没有雄虫和雌虫之间社交的概念,他只是觉得对方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大翅膀就是讨厌他。于是温格尔跑去和熊指导,和自己的雄父雌父告状。
具体说了什么,告状内容是什么,温格尔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和羞辱。而旁边的雄父和雌父一个一个笑得没心没肺,甚至还有兄长在录像。
没过多久,甲竣就成了他的“养兄”。
甲竣会抱着自己干巴巴地念故事书,晚上像是打卡一样来检查自己睡觉有没有踢被子。每年的假期都会辅导自己的作业,检查自己的期末试卷。他们彼此就像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虫族兄弟一样。
甲竣会带着他种花,虽然两个人都不是很精通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一起养了一只亚龙种直到对方莫名走丢为止。他们太过亲密却没有人去阻止这一切,以至于在慢慢长大时,这一切慢慢地变得不像是“兄弟”。
在一个下雨的晚上,温格尔叩响了甲竣的房间。
他问甲竣,“我给你看我的大翅膀好吗?”温格尔清楚地记得那天氤氲的水汽,记得那天的新闻报道一场军事审判,他记得甲竣盯着视频时那种可怕的表情。他觉得害怕,但他又是如此不希望对方不要不开心。
“甲竣。”
“嗯。”
“你还不开心吗?”
雌虫别过头看着他。温格尔才发现这只刚刚进入军队的雌虫已经长得如此具有威慑力,他的战斗力及其强壮的体魄,已经在流畅的肌肉线条中无声发出呐喊。
“不。”甲竣对他说,“我是开心的。因为有件事情被解决了。”
他们躲在阳台上,依偎着说起小时候的事情。他们聊到了那场雄虫协会安排的见面会,他们的初次见面。
“我并不是嫌弃你。”甲竣解释道:“只是我更想要报仇。”他将温格尔抱在怀里喃喃道:“现在,只剩下薇米亚战线了。”
这条被誉为“军部血痕”的漫长战线中至今还飘散着无数虫族军人和平民的尸体。纵然无数军雌无畏的用血肉之躯生死守护它,却还是使其落入敌国之手。无数家庭破灭,无数和甲竣一样的孩子被迫成为孤儿。
“你以后会去战线对吗?”温格尔明知故问。
“是的。”
“那你觉得我适合当兵吗?”
甲竣笑了一下,他将温格尔压在身上,低下头轻轻触碰雄虫的眉宇和嘴唇。
“我不舍得。”他的动作温柔而克制,却一如既往地主动和富有攻击性。
啪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到了温格尔的脸上。他恍惚地睁开眼,整个身体骤然被摔在一个窄小的隔层中。随后是一片漆黑,穿着便服的甲竣浑身是血地将他堵在墙角里。
他张开口,说着什么。嘴角却不断涌出鲜血,无法将话语组合成功。
“甲竣——甲竣,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温格尔惊恐地说着,“我听不到你……”他看见一个尖锐的尖刺,穿透了甲竣的便服,巨大的凿壁声不断在耳边传来。
雌虫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多用军刀,他将刀锋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4号囚推荐进食时间已到。是否进食?”
“4号囚推荐进食时间已到。是否进食?”
“倒计时开启……23、22、21……”
雄虫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起身点击了确定键。镜子里的雄虫满脸的泪痕,发丝黏糊糊地粘在额角。咽喉像是被掐住一般,无法呼吸。而这一切,让温格尔无法判断突如其来的提示声是好是坏。
感激它唤醒了噩梦,又或者憎恶它阻止了和甲竣的重逢?
温格尔简单洗漱一下。
小嘉虹还在熟睡,他有着和甲竣八成像的样貌。温格尔亲了亲孩子的面颊,带着食物、水和工具踏入了前往第4囚室的通道。
那有一个他未曾谋面的老熟人,他们同出蝶族,彼此的家族有着浅薄的交情。无数同族雌虫们听着他的传奇故事长大,崇拜他、敬仰他随后憎恶他、唾弃他。
蝶族英雄世家继承人,军部冉冉升起的新星,虫皇授勋青年一代领军者。
抑或是后来的,新世纪叛国贼之首、薇米亚战线的逃兵。
某种意义上,第4囚室的罪犯是害死甲竣雌父雄父的罪魁祸首。
“圣歌女神之耻,阿莱席德亚。”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都出场了,四只囚犯雌虫。
1号囚室:大、胸脏话爆炸狂
2号囚室:肤白细腰衣冠禽兽
3号囚室:冰山美艳杀人狂魔
4号囚室:贵气解语花叛国者
还有我们的雌君甲竣也在梦里出场了呢。喜欢哪一个可以留言给我,我看看你们的口味。
第7章
圣歌女神裙绡蝶是一蝶族中比较特殊的一类虫种。比起其他美丽的同族,与他们种族相关资料在星网上少得可怜。只有蝶族少部分人才知道这个种族销声匿迹的原因。
和普通的蝶族不一样,圣歌女神裙绡蝶的名字并非来自他们的双翅,而是来自他们金灿灿犹如金属质感的蛹。在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圣歌女神群绡蝶的雌虫们会获得和成蛹期一样的能力:通过光线折射来达到隐身的效果。
这种能力让圣歌女神裙绡蝶种群成为蝶族中少见的刺客、间谍、偷窃者。他们有着金黄色的蝶翼,却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将其展现在众目睽睽之中。
阿莱席德亚的雌父就是一只圣歌女神裙绡蝶。
他是蝶族那一代最优秀的刺客,他的功绩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五十年去隐瞒。他下葬那一天,只有蝶族的知情者来到现场,以亲友的身份悼念他。
阿莱席德亚的雌父唯一的遗愿就是自己的孩子。
他向上位者祈求了一个承诺。
“我想要我的孩子过上光明正大地生活。”
虫皇同意了,军部批准了,蝶族的长老们尽力地呵护着英雄的子嗣茁壮成长。阿莱席德亚也如同他雌父所期待那样,健康地光明而灿烂地……
“你来了。”
他赤条条地站在牢笼中,眯着眼,显得很惬意一样,走到牢笼的边上,双手双脚摆好姿势。
温格尔如他所愿按下了按钮。
铁链猛地收缩,将这位圣歌女神之耻钉死在栏杆上。他蹬了一下双脚,调整位置,挺起胸膛,闭上了眼。温格尔走进去,他居高临下看着这只算是他远亲的雌虫,沉默地拧开了营养液的盖子。
“我可以先吃药吗?”阿莱席德亚提出一个请求,“我不太习惯饭后吃药。”
温格尔看了他一眼,将盖子盖了回去。他端起那100毫升的水和药片,塞到了阿莱席德亚的口中,雌虫很快吞咽下去。他端倪着温格尔的样貌,询问道:“爱神水闪蝶……阁下?”
温格尔将眼睑抬了抬,也许是噩梦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现在的他并没有多少心思去关注阿莱席德亚的问话。他只是“嗯”了一声,想要快点结束掉无聊而枯燥的工作。
营养液的碳水味道从管口流淌出,温格尔轻轻地上前掐住阿莱席德亚的下巴,示意对方张开嘴。他缓慢地将营养液灌入对方的口中,等到一点残渣都不留时,拿出了吸奶器。
阿莱席德亚看着那玩意儿,忽然抿嘴笑了一下。
他活动了一下肩胛骨,骨骼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这种具有威胁力的声音,让温格尔警惕了起来。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了阿莱席德亚。
阿莱席德亚是标准的圣歌女神群绡蝶样貌,褐色偏金的及肩卷发,明棕色双瞳。他说话的语气恍惚间让温格尔以为,自己还在蝶族的聚会上。那种带着一些卷舌的口音,说话的口吻,都是十足的老派贵族气派。
“我自己来吧。”阿莱席德亚主动提出帮忙。
温格尔毫不犹豫拒绝了。
“我自己来。”他蹲下身,将吸奶器的边沿贴紧了阿莱席德亚的肌肤。他不适应地倒吸一口气,像是被触及到身体的神奇密码,双腿开始夹紧。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但这丝沉重被强大的自制力压抑住,变成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式的存在。
温格尔不是很懂这些事情。
他所亲密接触的雌虫只有甲竣。但甲竣很少会露出脆弱而敏感的表情,他永远是沉稳、掌握主动权的。就连彼此在进行某些肢体负接触时,他都会克制住自己的想要,隐忍而具有成熟者的包容。
温格尔静静地注视着杯壁上的乳汁,等其到达刻度线的那一刻,停止吸奶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