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赴风月 难赴风月 第36章
作者:半缘修道
不过这都是一时感慨罢了,宗让月死了,这是事实。
叶悬止问不出什么,就想离开。
“阿止,”玄渚忽然叫了他一声,“你相信吗,我也有后悔的事情。”
叶悬止的手指忽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之后不久便是闻人萦的生日,叶悬止在小楼里为自己的小徒弟过生日,几个弟子都来了。苏锦最会安排这些事,请人整治了一桌饭菜,还挖了徐借月几坛好酒。
很久没有人为闻人萦过生日了,在风雪呼啸的白云峰,一栋竹子做的小楼里,灯火通明,面前的人是同他此后也会有交集的人,闻人萦在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归属。
景湖喝了些酒,变成原形窝在床榻一角。苏锦想去摸他,被叶掩拦住,“你二师兄一会儿醒了要不高兴。”
苏锦歪在叶掩怀里,“我想摸猫猫,我想摸猫猫。”
景湖睁开一只眼,慵懒高贵的模样,那尾巴伸了过来。
苏锦也喝醉了,摸到了自己垂涎已久的尾巴,都不敢用力,在那傻呵呵的笑。
窗外的风吹进来,闻人萦打了个喷嚏。叶悬止起身去关小楼的窗,却见有只小白猫跑了进来。
她站在窗户边,合掌对叶悬止拜了拜,然后把脖子上的小铃铛扯下来给叶悬止。
景湖一下子醒了过来,景溪凑过来蹭了蹭他,又很快跑掉了。
铃铛是个小须弥戒,里面是玄渚为叶悬止的几个徒弟准备的礼物。
给叶掩的是几条灵脉和矿山,财大气粗的让苏锦惊呼不止。给景湖的是一条飞舟,飞舟之上亭台楼阁自不必说,还有森林湖泊,大的无法想象。给苏锦的是一件护身法器,波光粼粼的衣服,坠着宝石与珍珠。给闻人萦的是一柄长剑,十大名剑之一的湛卢。
叶悬止搞不明白玄渚这是什么意思,苏锦大概能猜到一点,此时只埋着头不敢说话。
叶掩皱眉,“师父,我不要这个。”
叶悬止却看向景湖和闻人萦,景湖很喜欢飞舟,飞舟上可以养很多猫猫,闻人萦看起来也很中意那把剑。
“想留下就留下吧。”叶悬止让他们都留下了,一直不敢说话的苏锦欢呼一声,一会儿去景湖那里看飞舟,一会儿去闻人萦身边看名剑。
铃铛里还有一本小册子,看笔迹是玄渚自己写的,还画了很多栩栩如生的插图。
叶悬止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把东西扔进了火炉里。
作者有话说:
玄渚:看,我也会写书了哦。
叶悬止:带插图的小黄书
第36章
众人上了景湖的飞舟,飞舟上繁花似锦四季如春,往里面走有个小湖,田田的荷叶清媚的荷花,风吹过来,都随风摇摆。湖边有个渡口,停着一艘小木船。
苏锦摘了一大把花,编了个花环套在脖子上,还分了一个小的给叶掩。
叶掩把花环带在手上,神情不似苏锦那块欢快。
“他为什么给我这些东西?”那么多灵脉矿石,一些普通的宗门都未必有这样的资源。
苏锦道:“因为你是大师兄啊,财产都是给家中长子的。”
叶掩皱起眉,“什么意思?”
苏锦闭上嘴,又道:“师父都说了可以留着。”
叶掩想了想,“那你们都拿去分了吧。只是别太张扬,别叫人觉得咱们跟祸星有关系。”
苏锦道:“你这紧张的样子,倒是跟掌门有点像。”
“在说什么?”那边叶悬止缓步上了飞舟,走到两人身边。
“没什么。”叶掩道,“随便聊聊天。”
叶悬止看了叶掩一眼,又看向苏锦,“我和你大师兄有话要说,你去别的地方玩。”
“好。”苏锦看了看叶悬止和叶掩,跟景湖一块划船去了。
叶悬止撩起衣袍坐在叶掩身边,道:“这里的风都比昆仑的温柔。”
“我更喜欢昆仑的风。”叶掩道。
叶悬止笑了,“不必太过顾虑他,说到底,这都是大人们的事。”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叶掩看向叶悬止,给他指了指飞舟,“这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叶悬止道。
“你也会不知道吗?”叶掩不信。
叶悬止笑笑,“我如果真的了解他,或许就有机会阻止当年的事情,可见我并不是真的了解他。”
“你是被他骗了,他是个骗子。”
叶悬止笑了笑,“那他真够高明的。”
叶悬止吹了一会儿风,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穗子,交给叶掩。那穗子上不是玉佩也不是宝石,而只是一块灰扑扑的,丑不拉几的石头。
“这个石头,好像当初我在阿秀村子里捡回来的石头啊。”叶掩道。
“就是那块,”叶悬止道:“我觉得很好看,所以打了个络子,做个配饰给你。”
哪里好看了,叶掩对叶悬止的审美感到无语,但看着面前正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师父,他还是昧着良心道:“好看。”
叶悬止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把那穗子拿过来,亲手系在叶掩腰间,又叮嘱道:“这块石头,千万保管好,不要弄掉了。”
叶掩点点头。
叶悬止又道:“日月宫让燕则插手玄渚的事情,那个院子或许困不住玄渚了。”
叶掩皱眉,“我听说,掌门保留了你对祸星的禁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叶悬止往远处看了看,道:“祸星最厉害的,并非他的修为高低,甚至入梦的本领都算不得什么。他最厉害的是蛊惑人心,人人皆有私心,人人都能为他挑动。”
叶悬止抚了抚石头下面的穗子,“这段时间,你过去那边帮忙吧。燕则若是为难你,也不要忍着,告诉掌门或者我都可以。”
叶掩不明白,叶悬止都奈何不了祸星,把自己派过去又有什么用。
但是叶悬止只是摇摇头,没有解释。
于是在掌门和叶悬止的授意下,叶掩走进了那个小院。小院荒芜但不死寂,猫儿在院里滚着玩,玄渚在屋里看书写字,修身养性。
叶掩在窗外看他,玄渚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披散,潇洒落拓,风流蕴藉。叶掩第一次看见玄渚伪装的夏夫子时,也觉得他有君子之相,可见这人伪装的本领已经出神入化。
玄渚放下笔,抬起头,“是你啊,我还当你不会来呢。”
叶掩和叶悬止是一类人,他们心中无所求,自然不会为人蛊惑。
叶掩走得近些,站在窗外,“我师父让我来看着你。”
玄渚笑了,目光落在叶掩腰间的石头上,神色微妙。他忽然极快地看了叶掩一眼,目光冷漠而敌视,一瞬间让叶掩寒毛耸立。
不过转瞬玄渚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好像之前的事都是叶掩的错觉。
叶掩捏紧了手指,“我想知道你和我师父的事,所有的事。”
玄渚抬眼打量他,在玄渚饶有兴趣的目光中,叶掩有些无所适从。
他是瞒着叶悬止来问玄渚的,他想知道叶悬止为什么会喜欢玄渚,这样一个狠毒,狡诈,危险的人,有什么值得他的师父去爱,有什么值得他的师父在一百年后仍然欲言又止,讳莫如深。
玄渚袖着手,感叹道:“那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白云峰的悬崖边,罡风强劲,一向是叶掩和闻人萦练剑的好去处。闻人萦今日来得晚了一些,他手里拿着他的新佩剑,远远的就看见崖边站着一个人,在重复挥剑的动作。长剑挥出去的方向,力道,都尽力保持一模一样。
“大师兄怎么又练起这个了?”闻人萦走过去。
那人转过身,一双明亮的眸子看过来,却是苏锦。苏锦不擅长练剑,这样的重复训练让他整张脸布满了汗水,水洗过一般。
“小师弟。”
“怎么是你?”闻人萦皱眉,“以前都是大师兄在这里练剑。”
“我知道啊,”苏锦说,“大师兄说你喜欢刻苦努力的人,我今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剑了,以后天天跟你一块啊。”
他倒很有决心,那刻苦的模样差点叫人错认成叶掩。可是叶掩是叶掩,苏锦是苏锦,闻人萦想要跟叶掩一起练剑,并不想跟苏锦一起练剑。
“你剑术基础那么差,练这个有什么用,有时间还不如回去练你的符篆,拿着这把剑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苏锦神色一僵,脸上的笑意再也无法保持。他有些被伤到了,虽然他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在那一刻,他还是觉得心里酸得难受。
苏锦一言不发地走了,闻人萦也没阻拦。苏锦一路跑到小亭子里,把手中的长剑丢掉,嘟囔道:“我再也不练剑了。”
“这是怎么了?”叶悬止从亭子后面的竹林里走出来,“这把剑怎么着你了。”
看见叶悬止,苏锦的委屈再也无法忍耐,他瘪瘪嘴,眼圈一下子红了。
苏锦坐在亭子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叶悬止,“我觉得小师弟好像更喜欢大师兄,所以我才向大师兄努力,希望能成为让小师弟喜欢的,厉害的人。”
叶悬止坐在他对面,给苏锦倒了杯茶,“你喜欢他?”
苏锦捧着茶,想了一会儿才道:“应当是吧,我一开始只是想让小师弟开心些,后来我就想离他近一些。虽然他脾气差,嘴巴毒,经常看不起我,但是我觉得,爱情嘛,本来就有许多心酸苦辣。”
叶悬止问道:“那你喜欢他什么?”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像站在泥潭里,稍不留意就会沉下去。我想拉住他,我想救他。虽然我修为一般,但是我觉得,如果他需要,我可以拼尽所有去救他。”苏锦看向叶悬止,“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不对,这叫情深似海才对。”
“锦儿,”叶悬止摸了摸他的脑袋,斟酌道:“拯救别人这种话,其实是有些自大的。没有谁能拯救谁,人生如苦海,自己尚不能自渡,贸然去拉别人弄不好会害人害己。”
“我不懂,师父。”苏锦捧着脑袋看向叶悬止。
叶悬止叹了口气,“那好吧,师父给你讲个故事。”
玄渚带叶掩入梦,去了那片湖。
“漂亮吗?”玄渚道:“这是我沉睡的地方,我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他。”
他指了指湖面上方偌大的树冠,“原本这里还有个藤床,后来被打掉了。他说他要给我重新做一个。”
“他给你做了吗?”叶掩问道。
“做了,但是跟以前那个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知道,”玄渚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回了昆仑,一切都不一样了。”
“后来呢,”苏锦道:“他对掌门出手,你只是罚他抄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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