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赴风月 难赴风月 第39章
作者:半缘修道
这满院的花团锦簇,都是玄渚刻意营造出来的。
花园里有许多年轻的侍女,穿着胭脂红的裙子,点着梅花妆,神情天真平和。
她们好奇地打量着从高台上走下来的人,看他漂亮的脸,看他脖颈上的刺青,也看他身上的锁链。
叶悬止是个囚徒,但现在他现在的姿态并不像囚徒,甚至比阴晴不定的玄渚更像一位怜悯众生的神仙。
这些侍女是皇帝为了迎合玄渚特意挑选出的人,这些干净美好的女孩子没有一切自私凶恶卑怯的陋习,任谁见了都会喜欢她们。
不知道皇帝的安排有没有讨好到玄渚,但是叶悬止的的确确很喜欢这些女孩子。他看着她们,连目光都是温柔的。
有胆子大些的侍女送上新折下来的花,叶悬止挑选了其中的一朵,轻声道谢。
侍女得以仰起头,更近地观察叶悬止。
玄渚站在叶悬止身后,看向那侍女,道:“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女孩子被吓到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叶悬止看了玄渚一眼。
玄渚笑道:“说笑罢了。”
他是这样说,却把所有的侍女都挥退了。
花园中有做石头堆砌起来的琴台,石头下种着一丛一丛的芍药花,石头上有棵古老的银杏树,叶子金黄。树下就是平整的石面,放有石桌石凳和古琴。
叶悬止走上琴台,每走一步,锁链哗啦啦响个不停。他在石凳上坐下休息,失去修为的滋味就是这样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觉得累。
“从昆仑山出来,到现在已经多久了?”叶悬止问道。
“近一个月。”玄渚道:“我可还没见到一个来找你的人。”
叶悬止抿了抿嘴,“我不是在意这个。”
“不指望别人救你,那你是要想办法自救了?”玄渚笑着走向他身后,“还是你决定不走了。”
叶悬止看了玄渚一眼,像是在说他的想法痴人说梦。
玄渚捏着叶悬止的下巴,笑着威胁,“阿止,你最好不要试着逃走,我真的会让你很疼很疼的。”
叶悬止袖中双手紧握,没有说话。
恰在此时,一个侍女回禀,说陛下来访。
皇帝听说高台上走下了除玄渚之外的另一位神明,立刻前来拜访了。
玄渚漫不经心道:“请吧。”
皇帝乘着撵轿,到近前时从撵轿上下来,亲自走到两人面前。叶悬止坐在琴台上,玄渚站在他身后摆弄他的头发,他们谁也没有迎接皇帝的意思,甚至也不曾换了正式的场合。他们的淡然倒显得皇帝的盛装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好在侍从们比较聪明,很快搬来了檀木椅和锦绣屏风,以使皇帝的威仪不堕。
“国师大人许久未见了,”皇帝感叹道:“朕再次见到你,简直犹如梦中。”
玄渚看向皇帝,笑道:“若非你这个样子,我还记不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当时他走的时候,皇帝还正值壮年,大权在握,昂扬的生命力让玄渚都忍不住侧目。如今他老了,白发隐藏着发冠之中,皮肤褶皱,眼珠浑浊,连声音都不似以往有力。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朕老了。”
叶悬止忍不住看过来,皇帝的姿态很坦然,面对衰老这样坦然的一个人,会求取长生吗?
玄渚见叶悬止始终看着皇帝,便叫了他一声,“阿止?”
叶悬止回过神,道:“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是啊,”皇帝道:“病痛缠身。”
“所有才想祈求长生?”叶悬止问。
皇帝不着痕迹地打量叶悬止,他是玄渚的囚徒,或许也是位仙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性情。
“谁不想长生?”皇帝在他面前没有说假话。
“没有人能长生,”叶悬止道:“就是修士也有生命结束的一天。”
皇帝沉默了很久,道:“那我希望死亡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叶悬止看着皇帝,问玄渚,“或许有丹药能够解决他的病痛。”
“我知道,”玄渚点头,“可我就是不想给他。”
皇帝的手松开了又握紧,最后沙哑着嗓子笑道:“您真是一位恶劣的神明。”
皇帝走了,叶悬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他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对待他。”
“我对他怎么了,”玄渚笑道:“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没有吃的,是我鼓励他去御膳房偷,他被人欺负,是我跟着他一块去找人打架,我对他不好吗?”
叶悬止看了玄渚一眼,“怪不得。”
玄渚笑起来,道:“我对他真的不错,他想要什么,我从来不说一个不字,他做什么,我都是赞成的。这不就是你们常说的鼓励教育吗?可以他长大了之后,什么都不缺了,还总觉得我多余,于是想法设法驱逐我,这是令人寒心。”
玄渚按着叶悬止的肩膀,“你也不要觉得他很可怜,其实他手下有很多修士供他驱使,他还与一些门派有来往。一个能平衡凡人和修士的皇帝,是不可以小看的。”
叶悬止眉头皱起来,若有所思。
玄渚捏着叶悬止清瘦的肩膀,摸着他皮肉下匀称的骨头,“阿止,我们回去吧,外面没什么好看的。”
叶悬止回过神,“这满院的春光不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是这样,但若是这些花朵抢夺你看向我的目光,那它们也就不必存在了。”
叶悬止一时间分不清他说的是人还是花,他沉默一会儿,道:“我不明白,我无论如何不会跟你站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
玄渚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冷,但他随即笑道:“怎么不会跟我在一起,你现在不就待在我身边吗,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对你做什么,这还不够吗?”
叶悬止摇摇头,不说话了。
玄渚手掌裹着叶悬止的脖子,不住地摸索那鲜活跳动的血管,道:“阿止,我们来打个赌吧,赌我能不能驯服你。”
“驯服?”叶悬止对这个词嗤之以鼻。
“我当然相信你的意志不可战胜,毕竟你是那样一个狠心的人。”玄渚顺着叶悬止的脖颈,大胆又肆意地将手伸进他的衣襟之中,“但是身体不一样,身体会背叛你的意志。如果我现在还无法动摇你的话,那就先从身体下手吧。”
叶悬止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想躲开玄渚,却在动作的一瞬间眼前全部黑了下来。
他眨了眨眼,眼前重又出现了光明,玄渚含笑看着他。
“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是第一关。”玄渚把手掌盖在叶悬止眼睛上,“阿止,做好准备了吗?”
叶悬止的心骤然收紧,在玄渚的手掌放下后,他的眼前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阿止,你害怕吗?”黑暗里传来玄渚的声音。
叶悬止立刻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极力压制的茫然和不安都正对着玄渚。玄渚怜爱地摸了摸叶悬止的脸颊。
叶悬止别开脸,尽力保持冷静,“你要弄瞎我?”
“只有三天,”玄渚承诺,“三天后,你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阿止,”玄渚亲吻叶悬止的眼睛,“如果我成功了,那么你就自由了。不要再回昆仑了,遵从自己的心,抛弃那些困着你的东西吧。如果我失败了,那么就证明我是错的,我会如你所愿,向我的过错忏悔赎罪。”
他轻声的,在叶悬止耳边呢喃,“能不能拯救一个罪人,就看你了。”
这是叶悬止度过的最漫长的三天,眼睛看不见之后,耳朵变得特别敏感。玄渚在这个时候撤掉了所有的侍女,叶悬止身边所有的声音都来自玄渚一个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只剩玄渚一个人。
这混沌的三天,他最常去的地方是琴台。在琴台之上,他听风声,听琴声,甚至是玄渚在他身边时的呼吸声。
红纱笼罩在他的眼睛上,他那样安静地聆听万物的声音,像一个虔诚的献祭的人。
玄渚盯着他看,忽然欺身上前,拽着他的手臂恶狠狠地与他接吻。
这个人,把爱无私地分给世间万物,怎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
“玄渚,”叶悬止挣扎,“现在是白天吗?白天不行,不行。”
“白天为什么不行?”玄渚用链子绑着他的双手将他压在琴台上,他的长发散了满身,玄渚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在他的后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芍药花落在两个人身上,被碾成泥泞的模样。琴弦大约弄断了,发出“铮”的一声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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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切都结束之后,玄渚给叶悬止清理身上的脏污,叶悬止纤细的腰上错杂印着一些青红指痕,手指被琴弦绷了一下,沁出一点血。玄渚将他的双手放开,叶悬止反手就甩了玄渚一巴掌。
玄渚顺势抓住他的手,舔了舔他受伤的指腹,“怎么这么生气,又没有别人看见?”
叶悬止气得浑身发抖,他推开玄渚,摸索着穿上衣服。
玄渚在一边抱怨,“以前你还愿意陪我玩些新花样,现在呢,只是在外面你就气成这个样子,越活越回去了。”
叶悬止不理他,他绝对不会跟玄渚讨论床事。
“你总是自己给自己设很多束缚,”玄渚凉凉道:“难道你的君子守则里交代你白天不能做?实际上白天和晚上没有差别,在不在床上也没差别。”
叶悬止忍无可忍,“随时随地发情的那是牲畜。”
玄渚哈哈笑起来,“人未必比牲畜高贵。”
叶悬止转过身,再不说话。
当天晚上,有人往高台上搬东西。
周围是陌生的脚步声,叶悬止看不见,只端坐在椅子上,交叠着双手。
“我在这里呢。”玄渚站在叶悬止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叶悬止心里一松,但是面上毫无变化。
“他们搬了什么东西进来?”叶悬止问。
玄渚看着清晰明亮的水银镜,道:“你猜。”
叶悬止皱起眉,想要站起身去摸索。
玄渚将他按在凳子上,笑道:“你看不见,这东西对你来说就没什么用处。”
叶悬止没再多问,等他能看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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