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怪物以后 始乱终弃怪物以后 第76章

作者:酒火樱桃 标签: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甜文 爽文 玄幻灵异

  不好,但也不会再坏了。

  医生有职业操守和看诊规定,一些废话不想说也得说:“你这病太奇怪了,根本找不到病因在哪里。”

  谢知归习惯性点头,这句开头语他已经听过上百次了。

  “医生您说吧,我都能接受。”

  “哎,国内国外我就没见过一个你这样的,你的很多器官都在快速衰竭,但片子照出来又对不上,我们一群医生眼睛都要看瞎了,就是看不到一个病灶,你的血检疫检都显示正常,也没有染上病毒,你要知道你来我这里看病五年了,再难的疑难杂症也该被查出来了,但你这……”

  “嗯。”谢知归低垂着头,小声附和了一句。

  原本也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他放弃了,再强的战士也没办法继续熬下去了。

  医生叹了口气,把片子递回他手边,“说句难听的话,如果我不是医生,不信仰唯物主义,我真会觉得你是鬼上身了,不然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根本没办法用科学解释。”

  谢知归抬起头,说:“您不必自责,也不用愧疚,我知道你们尽力了,也知道得了病没办法,治不好更没办法,我也累了。”

  医生不说话了。

  在沉默中,谢知归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

  医生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大的孩子,心中不忍,劝他:“你别急着放弃,或许会有转机呢?”

  谢知归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朝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我已经签了遗体捐赠协议,我死的后,您可以拿我的遗体去进行研究,如果能找到病因,说不定以后可以救更多和我一样的人,感谢您和您的老师二十年来对我的照顾,真的感激不尽。”

  “诶。”医生起身想去扶他:“你别这么说。”

  谢知归慢慢后退至门口,最后说了句道别的话,“有机会的话,再见。”

  随后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大部分人出去吃饭了,走廊很安静,谢知归不紧不慢走着,身后看诊室里传来一声无奈至极,悲伤至极的叹息。

  好在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心平气和了。

  经过护士站,他特意向一位经常照顾他的护士姐姐打了声招呼,郑重地对她表达了感谢和祝福,护士姐姐也明白了什么,上来抱住了他,看他的神色复杂,有怜悯、有同情、有痛惜。

  他来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听到护士站那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多年轻啊,怎么就剩一年可活了。”

  “我怎么经常看他一个人来看病,他父母呢?”

  “他父母离婚了,两边都不想要他,毕竟他这病就是个拖油瓶,以前还有个姐姐来陪他,后面据说是太忙了没时间,就只能独自来了。”

  “他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了,真不知道他父母把他生下来做什么,又不养,让他活遭二十多的年。”

  “哎,这孩子命也太差了。”

  谢知归听着,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还有闲心想,今天听到的叹气真多。

  叮咚——电梯到了。

  谢知归走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

  医院里常年亮着代表希望的白色光线此刻在他眼前被门挤压缩小,成了一条细小的白缝。

  随着电梯开始下落,唯一的一丝光也消失了。

第69章

  回家的出租车上, 谢知归总结起了他的前半生,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用二十年的徒劳换来了平静接受死亡的良好心态。

  挺好的,别人快死的时候都是要死要活的, 哭天喊地的, 他快死了, 还能淡定地指挥司机带着他满城乱跑。

  “同学,这都快开出城了,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谢知归打开车窗,让凉爽的风吹进来,再也不用因为担心风大着凉会加重病情,可以尽情做以前不敢做的事,心情竟放松了不少。

  有了闲情,他撑着脑袋看路上来来玩玩的车辆和人, 比在医院里看医生严肃的脸和其他病人死气沉沉的样子有意思多了。

  今天不想重复赶着去医院, 又赶着回家的生活。

  他对司机说:“继续开就是了。”

  就这么开, 从傍晚开到深夜,从匆忙的都市开到了熙囔的夜市。

  他玩到司机车没油了才下车,付完车费, 在路边找了家露天烧烤摊解决了晚餐,以前姐姐是绝对不许他吃这些的, 他只敢偷偷咬一口,回家之前还要反复闻味道有没有留身上。

  现在无所谓了,姐姐不在, 他也懒得装乖宝。

  啤酒烤串,辣椒孜然, 除了一个和他碰杯吹牛皮的损友, 其他的一个不落。

  该吃吃, 该喝喝,剩下的一年总得过下去。

  时间转眼过了十二点,他第一次敢过了零点回家,也是第一次敢带着一身烟熏味回家。

  屋内很黑,他在玄关处换上拖鞋,看到一双陌生的鞋,鞋上有血腥味。

  他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警惕抬头看向客厅内,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型的黑影。

  不是姐姐。

  “是谁!”他大声喝问道,立刻把客厅的灯全打开了。

  男人“嘶”了一声。

  “是我啊,小归。”男人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声音听上去沙哑疲倦。

  谢知归看清男人的模样,心里的警惕不降反升。

  “你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谢知归看了他一小会,转头把大门关好,蹲下把病例袋藏进鞋柜深处,又只收拾进去了自己的鞋子,动作很慢,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让男人忽略他的存在。

  过了约摸十分钟,男人突然问他:“你不是放暑假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透明人装不下去了,谢知归不得不站起来走到客厅,“和朋友出去玩了。”

  “哦。”

  靠近他身边,谢知归闻到很浓的血腥味,目光从凌乱的茶几上扫过——一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符纸,一把鲜红的桃木剑,带血的道士袍,多处有火烧的痕迹,还有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应该是他们天师用来伏妖的法器。

  男人上上下下诧异看了他好几眼,似是回忆不起他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看到谢知归病白的脸,想到一些事,不自在地收起了目光。

  谢知归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坐下,并不是很想喊他这个称呼,吐字格外生硬:“爸……姐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她怎么没来?”

  谢三霄靠在沙发背上,呼出一口血腥气,闭目假寐,看上去很累。

  “她受伤了。”

  谢知归立马跳起,忙问:“受了多重的伤了?她现在在哪?!”

  “放心,没大事,她已经回道观了。”

  谢知归不耐烦地皱起了眉,把头别开,“你别吵爸爸,爸爸很累,让爸爸睡一会。”

  谢知归见他平静睡去,脸上也没有焦急的神色,暂且相信了谢清元没事。

  虽然谢三霄对他不冷不热,但姐姐是这个家的核心轴,小时候父母都围着她转,她出生在父母最相爱的时候,又得到了谢三霄最多的愧疚,她如果出事,谢三霄不会这么冷静,妈妈更不会放过他。

  对于父母的偏爱,谢知归早就无感了,也不会说有多忿忿不平。

  父母离婚搬家后,谢三霄很少登门,要么是来找姐姐谈事,可能会顺带看一眼他,要么就是惹了麻烦,来躲难的。

  谢知归猜测他这次突然上门是因为后者,从他身上能看到经历了一场苦战后的痕迹,平时温文尔雅的气质被血腥气冲的一干二净,戴了几十年的眼镜碎了一片镜面。

  他还是有点担心谢清元的情况,之前她接了谢三霄一通电话才出去的,连陪他看病这事都推掉了,肯定是遇到了很难搞的麻烦。

  谢知归静坐着想了会事,接着起身回房间,走出几步他又想了下,他好像没有收留谢三霄的义务,又转头走过客厅,把阳台的门打开了,让冷风灌进来,这会快入秋了,晚上得穿上长袖。

  谢三霄睡的很沉,身体本能感觉到冷抖了一下,人没有醒。

  谢知归把边上唯一的毯子也抽走了,径直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上。

  他掏出手机,他和谢清元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条,两天前他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那个时候她就出事了。

  究竟是什么大事,能让注重形象的谢三霄狼狈地跑回来。

  他找到“姐姐”的电话拨了过去,等了很久没人接,又打过去几个,还是没接。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翻了好几次身,就是没办法睡着。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如果真像谢三霄说的,姐姐没问题,她不会不回他消息,也不接他的电话。

  谢三霄可能撒了谎。

  看来明天得去道观一趟了。

  谢知归一夜无眠,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了,简单洗漱好,卫生间出来,谢三霄也醒了,埋头摆弄那些符纸,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去哪。

  谢知归编了个谎:“去做暑假工。”

  “哦,积累点社会经验也挺好的,对你以后的生活……”

  谢三霄忽然想起,他这个儿子快二十二了,他没有以后了。

  又是一阵沉默。

  谢知归没那个闲心和他聊,自己回房间换衣服。

  等出来,发现谢三霄还保持着方才的坐姿,绷直腰杆,双手成拳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像是被石化了,视线笔直看向停在茶几上的一只状似蝴蝶的东西。

  昨晚没关客厅的灯,它可能是被光吸引楼下花园飞上来的。

  谢知归急着出门,匆匆扫了眼客厅,没把那只突然出现血红的生物,和谢三霄的异样放在心上。

  其实如果他再多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谢三霄嘴唇因恐惧发白,那双眼睛不再平静,瞳孔被那只“蝴蝶”锋利血红的蝶翼占满,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利落割喉。

  谢知归不会想到,这只血“蝴蝶”振翅的瞬间,在某个地方掀起了一阵巨浪,他本该走向死亡的命运悄然改变。

  坐了快五个小时的出租车,又爬了一个半小时的山才到道观。

  以前大门口都会有个守门的天师,但今天没有一个人拦他。

  奇怪。

  道观里也没什么人,路过供奉天师祖钟馗的祠堂,供香都烧到屁股根了也没人来换新的。

  就好像发生了某个重大的变故,带来了灭顶之灾,香火鼎盛的道观才会一夜之间变得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