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偏不想修剑道 大师兄偏不想修剑道 第89章
作者:春酒醉疏翁
萝卜。
红萝卜。
还是萝卜。
秋水气笑了,这两个妖怪也太穷酸了点,他又翻了翻,掏出些道经,古籍,还有一些灵石仙草。
因为老鹰太吵闹,他顺手割了老鹰的喉咙,又不想弄死了,又给他喂了点药。
“你既然不愿归降于我,那以后就不用变成人身,为我一代脚力即可。”
他懒洋洋的吃饱喝足,忽然眼睛一眯,从老鹰的羽毛间捻出一根绿色的细丝。
秋水嘶了声,古怪道:“不老松?”
南山无根果,天一不老松。
这等上古异种,他也只是有幸在天一门的流云峰见过一次,但是这老鹰是哪里来的?
难道他知道哪里有野生的不老松?
秋水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有些后悔割了他的脖子,问不出什么话来,正在懊恼的时候,忽然察觉头顶飘过一道阴影。
他瞬间警惕起来,握着武器抬头。
天上有一朵仙云,云上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衫剑修。
剑修多冷漠,他却比常人更甚些。
如同巍峨雪山,皑皑冰雪。
秋水一愣,他显然对这个人有印象,眼睛一亮,笑道:“这不是天一门大师兄麽,大师兄也到凡间公干?”
这段时日,各大宗门核心弟子都在分批下凡间。
那剑修不答,他的眼睛古潭一般,无情无欲,不起微澜,他垂眸望向地上的老鹰,脸色平静。
修士滥杀妖怪,不是什么好的传闻,秋水心中一惊,面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那剑修轻轻一跃,落到地上。
他只是来这里取山泉水,用山泉水洗剑,但水可能已经脏了。
忽然,他被人轻轻绊住。
顾如诲低下头,地上躺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只妖怪。
他赤/裸着上身,乌发盖住了脊背,一副漂亮强健的男子躯体,躯体上蔓延出一缕一缕的血。
他那样悲惨的,绝望又无助的抓住那双黑色的靴子,将那双干净无尘的靴子染上了血渍。
顾如诲没有说话,他的背后便飞出了一把雪白的长剑,剑上有一只青黑色的大手。
妖怪轻微瑟缩了一下,却小兽一样敏锐的,不肯松手。
秋水却暗道糟糕。
天一门大师兄顾如诲,是个剑痴,他眼中只有剑,没有风花雪月,不见春秋冬雪。
他拔剑不需要理由,他杀人不需要考虑。
他想做就做。
风中没有风声。
天剑十二式的最后一式,顾如诲不明白,那剑诀只有一招,但他却悟不出来。
【今人不见我,今我不见月】
【剑心长存,天地为我】
【颓锋剑气,一碎万般】
是什么意思呢?
他想不通,因此那手掌并未妨碍他,他平静地说:放手。
那妖怪不动。
下一瞬,那剑气削去了他的手腕,小妖怪痛彻心扉,却因为喉咙受伤,无法喊叫,低声的颤抖悲鸣。
秋水脸色一变,有些心疼,但一个字不敢说,也不敢和他套近乎。
顾如诲得以走过去,这座人间的山里有一汪寒泉水,他很喜欢,他要去取水洗剑。
秋水松了口气,心道:这妖怪不识时务,杀了吃肉算了。
他袍袖轻动,一根很细的绿色松针,忽然飘飘忽忽的落到顾如诲眼前。
那双深色的,平静的眼眸,忽然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伸手捉住那根松针,似乎一下子从自我的状态里跨了出来。
不老松。
[小顾师弟]
那声音又清晰又遥远。
他耳边忽然响起了潺潺的流水,听到了瑟瑟风声,他眼中没入了漫山遍野的绿,刺鼻醒目的红,受难者的绝望凄惶。
他忽然回过头,看到一双被乌发覆盖着的眼睛。
秋水正准备痛下杀手,忽然,一柄雪白的剑锋指着秋水,剑上有一只青黑色的大手。
秋水笑容有些勉强:“顾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无人回答。
“师兄同我一样代天巡狩,应该知道这是职责所在,这小妖怪杀人无数,作恶多端,我这是为民除害……呃,师兄……”
雪白长剑抵着秋水的喉咙,秋水霎时熄声。
顾如诲似乎压根没看到秋水,他掌心有一根绿色的松针,松针上有妖怪的气息。
趴在地上的妖怪眼前垂落一片墨色衣袂,小妖怪听到低沉的,没有情绪的问话,好像是问什么松?
老鹰不知道,他可能什么时候碰到过,但他记不得了,他有种敏锐的直觉,最好不要撒谎,因此他困惑的摇摇头。
好在那人也并没有为难他,似乎在想什么。
这可能是他唯一的生路了,老鹰没有犹豫的,再一次伸出手,他低下自己的头颅,舍弃自己的自尊,他忍不住痛苦的啜泣,但他要活下去,要报仇雪恨。
因此他拼尽全力的伸出手,抓住男人的衣袂,嘶哑的喊出了破碎的两个字:“主人……”
好久好久没有声音。
也可能只是过去了一会儿。
他听到了男人的回答,他不需要老鹰,但也没有让秋水伤了妖怪。
老鹰连忙撑着身体爬起来,跟了上去。
秋水脸色隐隐发绿,似乎想理论两句,但是一柄雪白的邪剑拦住了他。
老鹰捂着喉咙,他看了一眼顾如诲,顾如诲又在想自己的事,老鹰扭过头,捡起一片友人碎骨,揣进怀中,然后抬头望着秋水。
秋水嘴角抽搐,因为那只低声下气的妖怪冷冷的看着他,眉宇间的暴戾和杀意仿佛一柄寒冰做的剑,刺进秋水的眼睛,他咧开嘴,满口是血的用口型说。
[我必杀你]
[碎尸万段]
秋水咬牙冷笑,但那沉默的背影渐渐远去,老鹰最后看了眼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斩草要除根。
否则春风吹又生。
然而。
秋水似乎已经看到了两个大大的字:因果。
他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娘的,最他娘烦剑修,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沟通壁垒,交涉高墙,偏偏脾气都差,一言不合就拔剑!
艹!
要是打得过,要是打得过!
杀尽天下不开口的修剑人,还我修真界一片友好交流的朗朗乾坤!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等到没人了,想到那剑修,又想到剑修的师傅,便拐弯抹角的低声骂了一句。
“难怪弃子如敝履,修剑者皆非人哉!”
话音未落。
一道剑气将他手臂斩落。
秋水痛呼一声,精血如柱子喷出,他跪倒在地,惊骇莫名,化作一道流光远远遁去。
别说是收功德,连断手都顾不上拿了。
山林里又恢复了寂静。
顾如诲坐在寒泉边,一头乌泱泱长发散落肩头,他借着日光擦拭自己的剑。
剑修面冷唇薄,线长羽睫却秀气万分,落了一滴水珠,晶莹剔透。
在泉水下方,坐着一只小妖怪。
他赤/裸着美好强健的上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如诲,受伤的那只手上缠着一根不知哪里来的黑色发带,手边还放着一瓶刻着[天一]的丹药。
……
凡间,芳洲。
一处小村庄。
正值春耕时节,田地里的农人正忙着插秧,妇女在河边浆洗衣物。
最近天都城里的天都卫,频繁出来巡查村落,似乎是在找人,又似乎是在保护村落。
为首的铁骑唉声叹气:“说是抓僵尸,但是一去七八天日,连几十个时辰,大王又走丢了。”
旁人安慰他:“好歹捎了灵鹤来,知足吧,至少没消失一年零几个月。”
二人正说着,头顶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原本晴朗的白天霎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