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也是高危职业 徒弟也是高危职业 第68章
作者:天灵根
他垂眸喝了一口水, 才出声道:“你跟我是不一样的,地位、经历和际遇, 世人看待的眼光。他们不会觉得上位者失德,只会觉得是……”
傅雪衣声音微微凝滞。
他想, 其实本来就是如此, 一开始就是他先招惹谢凛的。
谢凛打断了他的思绪, 问道:“你觉得我会放任你一个人去承受那些压力吗?”
“就算你能为我抵挡住所有人的议论压力, 可是……”傅雪衣下意识反驳, “我所亲近的人呢?”
“对待其他人,你可以以实力与地位碾压, 连我亲近的那些人, 你也想用绝对的地位进行压制吗?”
他不想因为谢凛一人, 而让自己众叛亲离,落得自己最终只有谢凛的下场。
说到底, 还是他太过懦弱,没有面对谢凛这一份真心的勇气。
谢凛问道:“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会让你众叛亲离?还是我哪里不够好?”
傅雪衣轻声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跟你没有关系。你没有什么不好的, 相反的是你很好。”
无论是当师尊, 还是别的什么身份,谢凛都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谢凛问道:“倘若我可以扫平你所有的后顾之忧呢?”
傅雪衣沉默瞬息,开口道:“我觉得一辈子太长了,但是道侣是一个没有反悔的身份。”
异界没有长生一说,可九州有。
尤其是对于谢凛而言,谢凛的一生可以足够漫长。若无意外,等谢凛飞升之后,更是长生。
可是,谢凛对他要求的就是一辈子。
谢凛看着傅雪衣,明白了傅雪衣的顾虑。
是他太认真,又把傅雪衣逼得太紧。
谢凛道:“你喜欢及时行乐,并不想负责长生后续漫长的岁月,不被束缚。”
所以,这个人当年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己为人,为一株灵药而和他做那一夜的交易。
那时候,傅雪衣的想法一定是他们不会再有其他后续的交际,因而后来在豫州神城那座桥头之上,傅雪衣在见到他的时候,才会那样的害怕。
这也是后来傅雪衣找他求修炼之法的缘由之一。傅雪衣觉得他渴求的是欲,是身体的交欢,而非是培养感情。
傅雪衣把那三年当做是一场时间更加漫长的交易。是交易的话,傅雪衣就觉得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年初时,傅雪衣提出这场“交易”结束的时间。
他当然会生气。
谢凛并非愚钝之人,问道:“你不想要道侣这个身份,不想负责,只想要和我行鱼水之欢?”
傅雪衣噤声。
好半晌后,他应声道:“你说得没错。”
他不想要那个道侣身份。
“过来。”
谢凛出声道。
今日这番谈话,对于他而言,简直是自讨苦吃。
傅雪衣抬眸观察着谢凛此刻的神情,然后站起身来,慢吞吞地靠近对面的谢凛。
谢凛沉着眸光,抬手将傅雪衣拉进自己怀中坐下,低头吻了上去,重重地压住傅雪衣微张的唇瓣。
傅雪衣欲起身,却被谢凛死死按在怀里。
谢凛没了修为,还这么霸道……依照他现在的修为,明明可以反抗的!
是他不想反抗吗?
傅雪衣抬起手,轻轻地推了下谢凛的胸膛,却很快没了多少力气,被这个人亲得意识迷迷糊糊的。
待到唇分之时,傅雪衣清亮的眸子里浮着极淡的水雾,连眼尾都泛着微微的水红。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凛低声道:“你愿意跟我行鱼水之欢,就是有些喜欢我。”
傅雪衣迷糊的思绪差点儿被谢凛这句话给绕了进去。他疑惑地反驳道:“什么啊?”
谢凛理所当然:“那日,你说你已经明白了情和欲是不能分开的,今日又承认愿意跟我行鱼水之欢。”
谢凛反问:“你自己想想,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傅雪衣茫然心说,道理是这么想出来的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谢凛抱着傅雪衣,将下巴搁在这个人肩窝,肯定道:“你只是不够喜欢。”
傅雪衣神情沉默。
“没关系。”谢凛心中终于舒坦,自说自话,“我可以等你足够心悦我的那一日,不再有后顾之忧。”
话都让谢凛给说完了,傅雪衣反应过来,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再劝说些什么。
谢凛是他劝得动的人吗?
当然不是。
他阻止不了谢凛。
傅雪衣心中隐隐约约冒出来一个念头,就算这辈子不跟谢凛结为道侣,依照谢凛霸道的性子,自己好像也注定会跟这个人纠缠一辈子。
那还有什么区别呢?
从前,他会觉得那一定是一个没有任何期待的黑暗未来,被这个人掌控了所有。那现在他还会这样觉得吗?
傅雪衣顿了声,心里好像有什么陷了进去。
他推开谢凛,站起身来,语气干巴巴地说:“你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
傅雪衣转身跑进了房间,徒留谢凛一人在院中。
谢凛垂眸思索着什么。
就在此刻,从天上掉下来什么东西,在院中发出一道不算太响的砸地声。
谢凛垂眸望过去,还未认出从天而降的是何物,另外一边刚冲进房间的傅雪衣便有些紧张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
傅雪衣面上掠过一瞬担忧,快步走了过来。
“是一只鸟,不必紧张。”谢凛出声安抚,并问道,“你担心我的安危?”
傅雪衣怕这个人又强词夺理说些什么“担忧安危就是心悦的表现之一”的话,并未应声,扭头往那只鸟掉落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只鸟通体乌黑,不过巴掌大小,尾羽偏长,看起来是一只普通凡鸟,没有灵力与修为。
傅雪衣秉持着一种怀疑警惕的心态,迈步走了过去,谨慎地将小鸟捧了起来,又观察一番,才对谢凛说:“看起来是一只无辜掉落下来的小鸟,翅膀受了伤。”
说罢,傅雪衣将小鸟捧至院中石桌上。
谢凛看了眼傅雪衣的神情,问道:“你想救它?”
傅雪衣应声问:“可以吗?”
“可以。”
虽然此界修士与九州看起来势不两立,但是争斗不涉及普通人。他们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两人一路以来,对于此界凡人都并未生出憎恨的连带情绪,更何况这只是一只普通小鸟而已。
傅雪衣替这只小鸟包扎了翅膀上的伤口,又在院中的树上给这只小鸟做了一个窝。
时至第二日,这只通体漆黑的小鸟终于醒了过来,它试图张开翅膀,飞起来,身形摇摇晃晃过后,刚飞出去就又从空中掉了下来。
傅雪衣以灵力,抬手接住了小鸟,轻声道:“你伤还没好,先在这里养着吧。”
小鸟安静地躺在傅雪衣掌心里,一双豆大的眼珠子看着傅雪衣。好半晌后,小鸟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
“呦呦。”
傅雪衣闻声,神情一怔。
他还是从来没听过哪只小鸟是这么叫的呢?他从前见过的小鸟都是“啾啾”地叫,哪只小鸟会“呦呦”地叫啊?
傅雪衣听了好一会儿,将这只小鸟的奇特叫声,归结于此界与九州的不同。
他出门时,给这只小鸟买了些吃食。
没过几日,小鸟受伤那一侧的翅膀便彻底养好。
傅雪衣为小鸟准备了些吃食,装在此界的储物袋中,以灵力缩小,轻轻挂在小鸟的尾羽上。
“你的伤已经养好了,该离开了。”
傅雪衣抬手,以手掌捧住这只小鸟,借助一抹灵力,乘风送小鸟离去。
没片刻,傅雪衣听见半空中传来的“呦呦”叫声,抬眸望去,发现小鸟叼着那个储物袋,又飞了回来,落在他面前的石桌上。
傅雪衣轻笑着问:“怎么又飞回来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说完,他倒先是一愣。
他们二人此刻,才是找不到回家路的人。
小鸟放下那个储物袋,歪着脑袋瞧傅雪衣。好半晌后,小鸟迈着步子,走到傅雪衣面前,低着小脑袋,轻轻地啄了下傅雪衣的手背。
“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傅雪衣轻声问道。
小鸟“呦呦”地叫了下,却像是在赞同般,又啄了下傅雪衣的手。
傅雪衣见状,怔楞了瞬。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比较受鸟类喜欢的,此前在妖族十万大山时,便是如此。
此后,傅雪衣又帮小鸟寻了几次路,这只小鸟却都没有离开。
他同谢凛商议之后,暂且将这只小鸟留在了院中。
后来,傅雪衣发现此界其他小鸟也并非是“呦呦”地叫,而是“啾啾”地叫,便给这只小鸟取名为“呦呦”。
秋日将至时,呦呦进入掉毛期。
深秋过去时,傅雪衣发现呦呦掉毛之后,新长出来一根色泽火红的头羽,还同谢凛讨论了一番此界鸟类的生长趋势。
这一日,傅雪衣和谢凛上街去,与街坊邻里日常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