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巢的祂 筑巢的祂 第81章
作者:若桃李不言
……
“杜女士,我是医院安排的专门对您负责的护工。”
“……我姓林,您喊我小林就好。”
第一次站在她面前,新壳子适应不好,还僵硬无比,不知道是该怪壳子,还是应该怪自己。
坐在病床上一头银丝的女人静静地看着他,把他看着直要长出一根尾巴。忽然,她笑了:“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觉得特别投缘。”
“大概是小伙子长得俊,平日里一定没少被人夸。”
……
“奶奶,我刚才在楼下看到小猫产崽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着。
“真的啊?”
而她果然因为这个话题亮了眼睛,连日打针的病色骤然一扫。
“是啊……这季节可不就是小猫崽崽出生的时候……”
她嘟囔着。
“我楼下喂的那些崽崽,不会也有生小崽的吧……”
他抿了抿嘴:“奶奶很喜欢猫啊?”
“喜欢的,喜欢的,年纪大了,看到个毛茸茸就爱得不得了……家里还养了一只呢,最爱的就是它,也只能是它,早些年想养个二崽,它还老大不高兴的,会摆臭脸的。”
“……它这么灵啊。”
“所以喊它灵灵嘛,小公猫,取个可爱名字,感觉听得懂,头一年成天拿个屁股对着我,一不高兴就窜出门,要拿着零食桶满小区哄,它才肯跟我回家的。”
“它现在大概不会了……”
“我年纪也大了,它年纪也大了,彼此都折腾不动了,我俩就成天一起舒舒服服地窝着。”
他收敛起黯然的眼神。
“等这次出院了,您就把楼下小猫抱回去吧,带回家,说不定它也觉得多了个伴。”
老太太乐呵呵地摇头:“再说,再说。”
……
“小林,我感觉我回不去了。”
“奶奶!”
苍老的手背拍了拍年轻的,她露出一个宽慰中带有狡黠的笑。
“我想说个让你吓一跳的事。”
“我家那套房子,我把钥匙给你,联系的律师也在路上了,我家里那个小祖宗,难伺候得很……我出门之前,送它去宠物医院,它能回回越狱,没办法,只能留它在家,留够了粮食和水……可我如果回不去,那个傻孩子会一直在等我。”
“我这套房子值点钱,但是它太闹腾了,应该刚刚好抵它的照顾费。”
“小林,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是你来照顾我……你不要害怕,不要顾虑,对我来说,房子啊钱啊,都是身外之物了,我想给谁就给谁,你就安心收着。”
“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暂时别卖它。你进去家里后,碰到灵灵了,好好和它说……它听得懂……可能会发脾气,但是它不会挠人,很乖……”
“你就说我不回家了,但是那里还是它的家。”
“我知道,我知道……”
他抹了眼角。
又改口。
“€€知道,€€会知道……”
人类的壳子真难用啊,舌头打结,眼泪失控,一定是残次品,所以才会有生老病死。
杜芊华忽然凝视着面前的青年,看着看着,她笑了,笑出了泪花。
“灵啊……”
“真的是灵灵啊……”
“真好。”
她这名字,取得真好……
……
青年坐在家里,夕阳了,他的身边睡满了好些只小猫。
这些是她喂过的小猫。
他都接回来了。
“奶奶,我长尾巴了,很漂亮的。”
第89章
茧晶的装饰作用
杜芊华女士去世的消息在此之后得到了内部小范围的扩散, A市的IAIT和她有一些渊源,为此还专门组织了一次悼念活动,温蛮才更为深入全面地了解到杜芊华在异种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就。
由于时代的特殊性, 当时的很多研究资料不一定都有署名,特别是当研究员权限不够时,他们所接触的就只是研究资料本身, 而非它背后一些别的特殊内涵。
当某些研究内容和杜芊华做了联系,温蛮只能评价,对方是一位杰出的研究员,是整个领域的带头人物。
而一个人的人生可能有很多阶段,每个阶段不一定紧密衔接顺承,有可能南辕北辙, 截然相反。
杜芊华刚好在人生最孤寂的时候遇上了零, 失去家人, 脱离工作, 形单影只, 她所剩的无限时间与爱, 都恰好能都给零。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灵灵是一只异种。
零起初也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奶奶曾经是一名异种研究员。
命运总是别有用心地在安排。
但杜芊华毕竟是上个时代的老人了,她会被科学记住,但科学又始终忙碌地再往前走, 一个人物,一次追思, 对这个运转中的巨型齿轮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无非是涉足这个故事本身的人, 因为这份共同,而有了比以前更深的交集, 比如温蛮和秦主任。
日常问好, 实验交流, 都能说上一两句。
温蛮从秦主任那里确认了她的确是杜芊华带过的学生,起初还担心杜女士把房子赠与零,会让这位和逝者关系匪浅的异种研究员有什么不满意的想法,进而发现了零是异种这件事。
但秦主任对她老师的行为毫不意外,也无所谓。
“我老师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她只是很久没有机会寄托她的感情了……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里,有一个她喜欢、满意的护工,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人和人之间投不投缘,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比准确的研究要难捉摸多了。”
……
雨下了几场,春天就这样过了,进入闷热的夏季。
温蛮先是和司戎一起把家里的卫生搞完,又分别去两边各自的家做了大扫除。一趟下来,撇开心甘情愿不谈,温蛮是真的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家太多也确实是一种困扰。
温蛮洗完澡,瘫在司戎的本体里。阿戈斯在爱人的肌肉间游走,任劳任怨地给爱人做着放松肌肉的按摩。
“有没有好点?”
温蛮太累了,没能说出一句整话,只是随着司戎的动作,发出不吃力的轻哼声,而变换的声音里,有一些又代表了赞赏,于是司戎就更积极卖力了。
这之后,温蛮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其实本质是温蛮对家的洁癖,一切都要亲力亲为,而且这是他没得商量的底线,所以司戎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始终如一地尊重也遵守温蛮的习惯。
追求期是这样,结婚了以后也一样,哪怕他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与需求,他也会跟着温蛮一起这样做。
不过司戎考虑把他原先住的那套房子卖掉了,这样起码能减轻一套打扫起来的负担。
但会让温蛮养成这样性格与习惯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们有现在,有未来,但在过去上,确实了解得不够深入。
司戎不知道自己问得是否合适,但这个当口,他还是问了温蛮相关的问题。而时机没有他想得那么苛刻,他也比自己以为的分量更重要。
温蛮什么都愿意和他分享的。
“过去?不,我没有受到过欺负和霸凌,确实没有,这只是我天生的性格……小时候在一群孩子中间确实很突兀,但那时候大家奇怪完,也没有太多意见。”
“因为我基本上都把集体性的卫生承包了。”
温蛮一本正经地说,但就是说出了特别可爱且好笑的效果。司戎顺着他的话略微一设想,就情不自禁地笑了。包裹着温蛮的黑色顿时如微微波动的水床,带着温蛮摇摇晃晃。
温蛮忍不住掐了€€一下,掐了一手的软乎。
“变回来。”
再这么笑下去,他都觉得自己会从这个“黑色大蹦床”上掉下去了。
阿戈斯先是拟出一个漆黑人影的模子,然后有了真实的皮肤纹理与五官,身着家居服的司戎支着胳膊侧卧着,笑吟吟地看着温蛮。
“那你的那些同学、室友,从来都没有帮你一起做么?”
“他们会,但是我觉得他们做得不好,不如我自己做完。”
“我不满意他们的生活习惯、卫生习惯,但在集体中,我不能强迫别人都遵从我的规矩,我想舒服点,就索性自己来达成这一切。”
所以小时候,温蛮还是老师们、大人们眼中的乖乖生,爱干净,还爱集体,肯奉献,有时候还会轻微吃亏。
殊不知温蛮每到一个新环境,就以这样的方式蚕食周围,驯化身边人潜移默化地接受、享受他的习惯。
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温蛮在集体生活中获得一席之地的方式:通过出让、牺牲一定的权利,表面上看似吃亏,但实际上满足了他自己的需求。
听着温蛮这样娓娓道来,司戎不吝啬地称赞道:“蛮蛮小时候就很厉害。”
温蛮给了司戎一拳,正中胸膛。
“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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