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楼不危) 师兄(楼不危) 第18章
作者:楼不危
第26章
黑云压顶, 天地昏暗,山雨欲来。
血冥宫在山下摆下万魔大阵,淡淡血腥气在风中飘散。
谯明山上的屋舍在刚才的剧烈震动中倒塌大半,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山下的护山大阵一旦被破,太清宗内的弟子必会遭殃。
沈衔鹤独自一人来到后山禁地中,无数或残缺或完好的石碑高高矗立, 像是立了一座座巨大的坟, 天地寂寥,唯有风声呜呜咽咽。
下过雨的土地湿润柔软, 绿草如茵, 连绵向远方的天际, 沈衔鹤站在碑下,手里握着一部《天悯决》,默念石碑上文字, 把残缺处补充完整,他已做好决定,以他一人, 换得宗门弟子平安,这实在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沈衔鹤转过头提剑走出禁地,没走出几步,就见杨真气喘吁吁跑进来, 对他喊道:“师父,师叔回来了!师叔回来了!”
太清宗内, 能被杨真只称“师叔”的, 只有江御一人。
沈衔鹤握紧手中的《天悯决》, 问道:“他回来了?”
杨真猛点头,他满脸激动道:“师叔现在已经在山下了。”
从昨晚得知血冥宫要准备攻上谯明山时,沈衔鹤就给江御去了书信,江御一直没回复,这一天一夜里,沈衔鹤既担心宗门弟子会在接下来的血战中丢了性命,又怕江御在外面出了事,自己没法顾及到他。
眼下他终于回来了。
“我过去看看。”沈衔鹤说。
万魔大阵的上空血红一片,像是凝聚了大块大块蠕动的血肉,数不尽的魔修站在下方,只待万魔大阵一成,破开太清宗护山大战,冲上山去,杀个痛快。
当然,他们会留下几条性命,用来要挟江御,省得他日后报复。
血冥宫宫主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美滋滋地想着这么多年过去,该是他们魔族崛起的时候了,他召集了数千魔族,一路潜行至谯明山,要用这修真界第一门派的血,宣告魔族们的再次辉煌。
但很快,这位秃头宫主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只见一道耀眼白光从天而降,排山倒海,横扫千秋,凛冽剑气携着浩浩荡荡的万里霜雪,那些血肉轰的一声破碎,化作漫天血雾,弥散开来。
下方列阵的魔族发出声声哀嚎,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血雾消散,来人的身影渐渐清晰,他一人一剑缓缓走近。
“江御!是江御!”
“怎么会是江御!不是说江御被困在逝水境里吗?他怎么会出来?”
江御提着剑目光森冷从这些魔族的脸上掠过,随后便看到山前的沈衔鹤,他瞬间弯起嘴角,对他眨了下眼睛。
沈衔鹤抬步要过来,江御对他摇摇头,他便停在原地。
江御随手挽了个剑花,笑道:“诸位这事办得不太厚道呀,既然要来太清宗,怎么不提前知会我说一声呢?”
他们本就是趁着江御不在才敢前来攻打谯明山,哪里敢知会他,血冥宫宫主拔剑直指江御高声道:“江御,别以为我们会怕你!”
“是吗?”江御微微一笑,看着他抖如筛糠的两手,讥讽道,“阁下不怕倒是把手里的剑拿稳了。”
话落,他脸色一凛,厉声问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谯明山撒野?”
四野寂寂,无人应答,血冥宫宫主深吸一口气,吼道:“上!”
江御低头看着雪白的剑刃,轻声道:“不要急,我这就送诸位上路。”
长剑一挥,霎时间盛大剑光照亮天地,云海翻涌,日月逆行,猩红血肉连同蓬草一起在飓风长河飘转,数千魔族在这一剑之下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谯明山下,弟子们一片欢呼,江御收了剑,向沈衔鹤走过来。
天光乍破,落满他的肩上,沈衔鹤恍惚了一下,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却不似今日这般喧闹。
“师兄?”江御伸出手在沈衔鹤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沈衔鹤问他:“一个人回来的?”
“那不然呢?”江御上前一步,把手臂搭在沈衔鹤的肩膀上,搂着他往山上走去,贴在他耳边问他,“师兄见了我不够,还要见什么人呀?”
沈衔鹤道:“没有。”
江御又问:“真没有吗?”
“真没有。”
血冥宫退去,还要收拾山上的这片狼藉,待沈衔鹤把各项后续事宜安排妥当,天色已晚,江御的院子住不了人,这几日只能和他同睡一处。
沈衔鹤推门进来,一灯如豆,江御坐在桌旁,脸色阴沉得似能滴下水来,沈衔鹤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脸色这么难看?”
江御缓缓抬起头,他的手里赫然是那本沈衔鹤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天悯决》,江御直直看向沈衔鹤的眼睛,沉声问他:“如果我今日没有回来,师兄是不是就要动用禁术?”
沈衔鹤抿唇没有说话,他既没有否认,那便是确有其事了。
江御张了张唇,想问他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又无比清楚这是他师兄能做出来的事。
他心中一阵后怕,从看到这部《天悯决》起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就剧烈跳动如同擂鼓,直到现在都没有平稳下来,他起身紧紧抱住沈衔鹤,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幸好,幸好……”
幸好他回来得不算迟,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今日没有赶回来,日后他再看到的,会是他师兄毫无感情的双眸,还是他师兄冰冷的尸体?
落叶无声,烛火摇曳,许久后,江御才松开了手,他轻声说:“以后我不下山了,我在山上陪着师兄。”
沈衔鹤确实很希望江御能留在宗门,但他更希望江御能快乐,他道:“不用,这样的事也不常有,等把护山大阵补好,再在外面设下几道禁制,应该就够了。”
江御没说什么,不过他已下定决心要留在他师兄身边,反正他师兄也不会赶他走。
夜色沉沉,无星无月,屋中灯火熄灭,沈衔鹤躺在床上,看了眼身边的江御,问他:“你没进逝水境?”
江御嗯了一声,又听他问:“那其他道友呢?”
江御转过身面朝他问:“师兄这么关心她们做什么?难不成里面有师兄的心上人?”
沈衔鹤瞪了他一眼:“没有,别乱说。”
他这个师兄瞪起人来也没什么威慑力,江御被他瞪得心里痒痒的,不依不饶问:“是说她们三个里没有师兄的心上人,还是师兄没有心上人?”
沈衔鹤呼吸一窒,一时间差点要以为江御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转过头不再说话。
“师兄怎么不说话了?”
“师兄?师兄?”见沈衔鹤不理自己,江御又叫了他两声,追问他,“我是不是要有嫂子了?”
“不会真要有了吧?”江御人都要挤过来了。
沈衔鹤叹了口气,推了推他:“睡不着你出去走走。”
结果不仅没推动,江御干脆真个人钻进他的被子里,手脚也不老实,故意在沈衔鹤身上四处捣乱,想逼他师兄开口,结果最后真点着火了。
江御动作一顿,不确定道:“师兄,你好像……”
沈衔鹤心悦江御,江御这般胡闹,他一点反应那多半是死了,他冷声道:“松手。”
遇见这种事,江御以为自己是该恶心的,此时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不仅没松手,还贴在沈衔鹤耳边道,“师兄,跟师弟不要这么见外啦。”
第27章
沈衔鹤攥紧的双手终于松开, 深色的被褥上满是凌乱的褶皱。
黑暗中,江御能够清晰地看清他师兄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他急促喘息着, 脸上泛起淡淡潮红,两只乌黑的眼睛蒙着一层温润水光,正瞪着他,不知是气是羞,又或者两者都有。
江御下腹一紧, 心道不好, 他表面淡定地收回手,对沈衔鹤说:“那个师兄, 我先出去走走。”
他说完不等沈衔鹤回应, 跳下床飞奔出去, 像是身后有一头猛兽在追赶。
沈衔鹤望着江御匆匆离去的背影,坐起身掀开被子,看着湿漉漉的一团, 轻轻叹了口气,他实在是猜不透江御的想法了,刚才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给他做那种事, 现在又是为什么跑开?
明明接受不了男人,何必自找苦头?
江御来到洗剑池畔,满池春水倒映明月,波光粼粼, 他手上还残余着他师兄的东西,他倒是没觉得恶心, 就是他自己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只是打算与师兄开个玩笑, 结果到最后把自己也给玩进去了, 江御低头看了下面两眼,念了一会儿清心咒,他师兄那张失神的脸突然在他的眼前浮现,刚才的清心咒算是白念了,他低低骂了一声,从头开始。
小半个时辰后,江御小心翼翼推开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房间内的气味已经消散干净,被褥也换了新的,沈衔鹤平躺在床上,似是熟睡了一般。
江御上了床,凑到沈衔鹤耳边,叫他:“师兄?师兄?”
沈衔鹤只当自己没有听到,继续装睡,想着江御叫两声就该停下,哪知他叫个没完,沈衔鹤想他如果一直不理的话,他能叫到明天早上,只好无奈睁开眼看向江御,问他:“做什么?”
江御伸手在沈衔鹤的嘴角轻轻戳了一下:“师兄还在生气呢?”
“没有。”沈衔鹤说。
江御又靠过来,贴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问:“没有的话,我再为师兄做一次?”
沈衔鹤:“……”
他瞥了江御一眼,江御眉眼弯弯,完全忘记自己刚才是怎么落荒而逃的。
见他笑得高兴,沈衔鹤忽然问:“你洗手了?”
“啊?”江御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尴尬道:“忘了。”
沈衔鹤一言难尽地看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骗师兄的,”江御又笑起来,见沈衔鹤似乎不怎么相信,把自己的手指送到沈衔鹤的鼻子下方道,“真洗了,师兄不信可以闻闻。”
沈衔鹤扭头躲过。
江御啧了一声,叹道:“怎么连自己都嫌啊?”
沈衔鹤回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江御仍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他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这个师兄的?
总归不会像他这样,沈衔鹤在山上的时候,除却日常与江御间的通信,偶尔也会从弟子们口中听到他的消息,他身边不乏有各种各样的红颜知己,修真界各大门派明里暗里想要招江御做女婿的也不在少数。
沈衔鹤嘴唇张合几番,最后低声道:“快睡吧,外面天都要亮了,明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
“好吧,师兄做个好梦。”
沈衔鹤嗯了一声:“你也是。”
江御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一点朦胧月色透过窗纱洒入房中,他微偏过头望着他师兄的侧脸发呆,他知道自己绝没有刚才在他师兄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坦荡,要不然也不会跑了出去,磨蹭了那么长时间才又回来,只是其中原因他还不是很明白。
接下来几日天空一直放晴,江御跟着宗门内弟子一起在山上重建倒塌的建筑,他感觉自己从那一夜后就不对劲起来,他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落到沈衔鹤的身上。
他师兄说话时,神色和悦,语气温柔,粉色的唇瓣张张合合,乌黑的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湾秋水,他严谨的道袍下露出一截白皙脖颈,江御走在他后面时,总想上去咬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
自己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吗?连自己师兄都不放过?
不至于吧,江御托着下巴深沉地想,他也没想要去咬别人啊。
正巧白松风从不远处走过来,江御看了他一眼,想着如果在白松风身上咬一口会怎么样,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江御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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