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145章
作者:俺大爷
那件十七岁时穿过的玄陵门道袍被收了起来,第五君没再看一眼,随手拿起了搭在外面的青布衫。
正在这时,耳朵里传来了声音。
柳下惠子回来了。
第五君手一顿,继续更衣。
两道声音,一男一女。
男声是柳下惠子的心腹弟子之一:“少主,联姻一事关系重大,您确定不让门内提早准备吗?”
柳下惠子一贯温柔的声音此刻听上去颇为威严:“我说过了,此事保密,只有我们六人知晓。在举行婚礼前,不得惊动任何人。”
那斧福府弟子叹了口气,道:“掌门到时知道了少主连婚姻大事都瞒着他,真的会怪罪少主的。难道少主是担心掌门不同意吗?”
“掌门肯定不会不同意啊!放眼整个蓬莱仙岛,只怕没有更与少主门当户对、更让掌门舒心的女婿了吧!”
片刻的安静。
下一刻,柳下惠子冷冷地问:“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我的人,还是掌门的人?”
那斧福府弟子立刻严肃道:“属下至死跟随少主。”
柳下惠子道:“出去吧。告诉另外的人,三缄其口。”
“是。”
第五君听完这一切,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把桌上的手套戴上,看了眼镜子,挑起来一个笑。
很好。
齐释青和柳下惠子联姻的事,给了第五君狠狠一个耳光。
少主和玄十在茶肆那番话,让他幡然醒悟:没有什么是不能瞒着他、不能骗他的。
他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
当初齐释青把自己给师父立的墓碑拿回来摔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司少康的墓已经被掘开了。
以齐释青的多疑,又怎么会允许他发现一个墓穴,却只带回来墓碑?
可他那会儿是多么可笑,还求着齐释青不要挖开司少康的墓,不要扰了师父的清净。
齐释青就那样冷冰冰地、装模作样地质问他,还恶毒地揣测他们的师徒关系。
第五君几步走到床榻边,抡起胳膊一拳捶下。
一声压抑的闷响。
关节登时变红。
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又捶了一拳在榻上。
眼尾红了。
第五君对着软榻出气,一拳一拳却是在击打曾经自作多情的他本人。
言语上三两句的暧昧,肢体动作似有似无的纠缠,就能让他产生如此大的错觉,好像玄陵少主真的喜欢他。齐释青的故意隐瞒被解释成了对他的保护,而他甚至把齐释青的阴晴不定和对司少康的恶言恶语曲解成了在吃飞醋!
全错了。
第五君喘着粗气站直身体,床榻被他捶打得凌乱不堪。
齐释青从最一开始就在怀疑司少康,在发现师父的墓穴是空的时候就将计就计试探自己。
而他本人,亲手葬了司少康的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齐释青和柳下惠子联姻,仔细想来甚至都算不上稀奇。
毕竟就连陈飘飘为了保住见剑监都能和见剑监的大弟子成亲,玄陵门和斧福府两大仙门决定喜结连理,合力对抗堕仙,完全是情理之中。
第五君猛地扬起头,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盯着天花板,平复着呼吸。
脑海中有太多的画面在拉扯,如同战场上激烈的短兵相接。
齐释青并不信他。若是信他,就不会挖开司少康的墓,并且隐瞒墓是空着的事。更不会一边隐瞒着他的存在,一边又决定和柳下惠子秘密联姻。
第五君发出一声自嘲的笑,骨髓里都渗出冷意。
若齐释青真的信他,又何必让他吃化功丸。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的清白,实际上不还是防着他么。
司少康的空墓恐怕更加深了他们对自己的怀疑了吧。
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天真地以为对自己的监视都是对自己的保护,少主跟他两情相悦。
一通发泄过后,太阳已经落了下去。
天暗了。
第五君漱了漱口,吐出来的水仍然是淡红的,嗓子里只剩下一丝血腥味。
鼻下的血痕他也细细清理过了,一张假面皮看不出任何破绽。
被碎花盆扎破的手一只掩在手套中,另一只却只能敞露在外面。第五君低头看了片刻,拿出易容工具,很快遮住了伤口。
往新鲜的伤口上易容很疼。
但没有关系,反正他好得很快。这样的伤,明早就看不见了。
第五君对镜检查了最后一遍,笑了笑。
如今他再不可能在齐释青面前露出任何破绽了。
银珠村花灯点亮的时分,第五君踏入了茶肆。
这偏僻的角落里照明有些稀疏,但隔着老远,第五君就看见那亭子里的火烛只照出了一个人影。
玄十已经走了。
第五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慢了下来,勾唇微笑。
他拿出了从前插科打诨时的神态,轻松、天真地走上楼梯,在精心布置过的亭子里看到齐释青时,笑眯眯地说:“少主来得好早!”
看见齐释青的第一眼,第五君的心跳就险些乱了节奏。
齐释青正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看到第五君来,眼里流露出笑意。
“不早。你很准时。”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绒毯,放置了数个蒲团。
第五君在齐释青对面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桌。
“掌柜的很用心。”齐释青说,“茶叶挑了十五种,月饼和糕点挑了十五种,说讨个中秋的吉利。”
第五君看了眼亭子里的布置,还有面前摆盘都很精巧的糕点和数套茶具,心道那一锭银子不算太亏。
他对齐释青笑了笑,看了眼天幕。
夜晚降临,这是星月的主场。
远离喧闹的花灯会,这一轮晴朗的明月高高升了上来,洁白无瑕,光辉好似能掩饰一切不堪。
第五君定了定神,举起一杯茶:“少主,中秋快乐。”
齐释青亦拿起茶盏,轻轻与他的一碰,笑着说:“中秋快乐。”
但齐释青唇边的笑容在瞥见第五君的黑手套时,微微一顿。
第五君注意到了,低头掩去一个微笑。
他胸腔内气血翻涌,喉头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第五君把茶水吞了下去。
“这几日实在是事务太多,顾不上你,你都好吗?”
齐释青伸手想要捉住第五君放在桌面上的右手,第五君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顺势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我有什么不好的。”第五君品着茶,玩味地笑,冲齐释青眨眨眼。“除了闷在屋子里有点无聊。”
齐释青道:“用不了太久,我们就启程回玄陵门。等一切都解决,你就彻底自由了。”
他看着第五君,眼里全是笑意:“到时你不用再易容,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陪你一起。”
第五君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接上,眼睛注视着齐释青的面容,从剑眉到狭长双目,到坚挺的鼻梁,再到淡红的薄唇。
过了良久,他笑盈盈地点头:“好啊。”
心脏突然瑟缩了一下,就跟被人攥住了似的。第五君轻轻“呃”了一声,嘴唇飙红,眼里一下泛起了点他并不需要的水光。
之前想好的说辞被这一瞬的疼痛打乱了节奏。
他低下头,忽然想要给齐释青最后一个机会。
齐释青不是坏人,他只是多疑。
他只是想要知道如何治愈邪咒而已。
第五君脑袋里无法抹去这么多年他刻在心底的少主的好,从初见开始,他的整个人生几乎都是关于齐释青的。
他宁愿相信少主在心里还把他当弟弟。
只要齐释青还愿意做他的兄长。
第五君的舌尖轻轻濡湿唇瓣,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齐释青。
“少主。”
齐释青的目光一直盯在第五君快要滴血的嘴唇上,闻言才望向他的眼睛。
“嗯?”
第五君喉结滚动,清了清嗓子。
“你愿意跟我结拜为兄弟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第五君用尽了他换颜易嗓之术的毕生功力,才掩饰住了嗓音的颤抖。
这本来不是他今日想要问齐释青的问题的。
他对着铜镜练习过无数次的问题,本来不是这个。
第五君注视着齐释青,淡淡地笑着说:“我,灸我崖的掌门,能有幸跟玄陵门的少主,结拜为兄弟么?”
齐释青的表情可以用惊愕来形容。
在彻底理解了第五君说的话之后,他的目光刹那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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