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替身? 你管这叫替身? 第26章
作者:町右
为什么?
他视野模糊,只能这么不明所以地被动接受着。
……吻技很熟悉。
像七十年前数个日夜里,他反复感受过的吻。
这个念头忽然窜过,言欲觉得自己的大脑里有什么狠狠扯痛,他一把推开了跟前的人。
裴松凛平静地看着言欲软靠在沙发边,茫然又困惑地揩过嘴唇。
“你……”言欲后颈仍浮现着源源不断的渴望,让他有种被烧灼的炽热感。
刚刚那个吻没有缓解,反而火上浇油。
太疼了,他什么都想不了,只能一字一顿:“抑,制,剂。”
裴松凛回味过舌尖那点信息素的味道,无声挽唇,将刚刚取出来的针剂注入了他的血液中。
Omega一瞬便像挣脱了信息素的牢笼,撤去了施加在他怀里的力气。
生理渴望被抑制住之后,连拥抱都不愿多待一秒。
裴松凛无声地笑了下,把身侧的东西收拾好后,想到什么,抬手打开终端对准眼前的人。
录制的画面很清晰,等比复刻眼前的场景。
裴松凛好整以暇:“言上将您喝醉了吗?”
被抑制剂安抚,又晕得找不着北的人靠在沙发角落,负气般一字一顿:“没有。”
都睁眼说瞎话了,还没有。
裴松凛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支着下巴轻慢地看着他:“也就是说你现在说什么都作数的,对么?”
“是……的。”
“那么……”裴松凛的手压着沙发边缘,倾身靠近,嗓音放得很轻:“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却看的是光屏里录制的画面,循循善诱:“给我个身份?”
言欲一动不动,要不是那双眼时有时无地在失焦,裴松凛会以为他在认真听着。
这样的伎俩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但谁让言上将已经不留恋他这张脸了呢?
等了很久,在裴松凛以为他是没听进去,刚想重复时,跟前的人点了点头。
有人上当了。
录制甫一完成就被裴松凛保存下来,他淡然一笑,希望明天言上将醒酒之后不要太后悔。
做好一切,裴松凛转身想给他准备醒酒茶,刚要回头,沙发里的人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嗓音低哑:“没、没了吗?”
裴松凛垂下眼睫,审视般看着眼前的人:“嗯?”
言欲被酒意和腺体的余痛酿得浑身无力,懒倦疲惫:“很喜欢我,就要这一点?”
以前在军队里呆的时候,是有那么些个上将军官一醉就成暴发户,挨个给身边的人升官加爵。
不过这些都是玩笑话,受封受赏的趁着气氛应两句就算了,等清醒了再主动问人要的就是脑子有问题。
裴松凛向来觉得这种行事准则怂且俗,也没想过有天自己也会被套住。
他托着下巴,因为想要的已经到手,不再伪装,神情有些散漫:“哦,那你能给我什么,牌位吗?上头写先夫还是挚爱?”
如果是先夫,那就证明只是空有个身份,挚爱么……勉强算有点分量。
可跟前的人却忽然皱眉,小孩子般扭过头:“这个不、不给。”
“为什么?”裴松凛眉目渐冷,“好歹给你当了那么久靠山,这点情分都没?”
言欲没搭理他,只是执拗地把脸埋在沙发的一角,像是在藏。
情绪到底是被对峙的沉默消磨干净,裴松凛叹了口气,无奈又好笑:“知道了知道了,你没良心,不给就不给吧。”
言欲也不知道被他话里的哪个字眼戳中,皱着眉回头,有那么点瞪的意思:“藏……起来了。”
“藏?”这个答案有点意外,裴松凛轻轻偏头,“你真给我立了牌位?”
言欲又皱眉摇了摇头。
裴松凛下意识觉得言欲这个“藏”指的是另一样东西,却又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喝醉了,酒后的话压根不能当真。
想到这里,他的嗓音又凉了下来:“藏,是指你藏在心里,那个在纳维亚的白月光?”
言欲咂摸了一阵这个定义,慢慢吐字:“嗯。”
话音刚落,仿佛触到了回忆里的机关,言欲没看到少年阴沉下来的眼神,轻垂下眼。
……九月二十四日,是他在纳维亚第一次见裴松凛的日期。
当时年轻气盛的少将意气风发,被人簇拥环绕着,即便出入在这种不入流的场所也是纤尘不染,矜贵慵慢的贵公子。
言欲已经想不起自己当时在哪一个角落躲藏着,只记得自己没见过多少光鲜亮丽的人,所以一眼就把裴松凛看进眼里。
当时只是觉得好看,遥不可及。
后来也没想到会在拍卖会上被同一个人一眼相中。
裴松凛将他脸上的怅然与落寞看进眼底,一想到他在自己跟前对其他人念念不忘就有点压抑的烦躁。
想捏他的脸。
沉思片刻,干脆就那么做了,反正明天他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然而手刚伸过去,言欲却像习惯般往他掌心蹭了一下。
熟悉的动作和触感瞬间让裴松凛停止动作。
以前跟言欲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要出很多任务,早出晚归已成常态。偶尔夜深觉得一个人睡太冷时,就会忍不住去看言欲。
那时候言欲十七还是十八岁,睡得迷迷糊糊,察觉他回来,就会主动蹭向他。
有时是怀里,有时是掌心。
……都已经成习惯了么?
裴松凛的手顺着他的脸轻托,节骨分明的手落在言上将细瘦却结实的腰肢上,沿着腰胯轻轻托落,将人不动声色带进自己的怀里。
言欲发出了很低很碎的声音,拼不完整,可能是忽然换地方的不太适应。
绕着淡淡酒意,温热的呼吸落到颈间,裴松凛嗓音很轻,像哄像骗:“言欲,你趁我不在,偷偷喜欢上谁了?”
从纳维亚出来到回家,他一直在隐忍,不想去要答案,却又忍不住去想答案。
理智告诉裴松凛,他们之间隔了七十年,隔了生与死……但占有欲还是束缚着心脏,跳一下疼一下。
过晚分化的Omega信息素还没稳定,吻起来只觉得甜腻,却说不出来像什么味道。
裴松凛只能垂着眼,尝他呼吸里浅浅的,被熏得格外清甜的薄荷酒的味道。
静谧如水,淌过安静的夜,感受到有什么滴在手背时裴松凛才回过神。
言欲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的眼睫再一次垂落。
裴松凛叹气,没找到纸巾,只能抬手替他揩落眼泪。
醉了就爱哭这个毛病也是一点没变啊。
“让你坦白,那么为难你了?”
很轻的一句叹,却让言欲抬起头。
裴松凛看着他还在蓄泪的眼睫,温声哄:“好了,别哭了。”
“裴松凛。”
眼前的人忽然叫他的名字。
像是从暗不见底的深渊里猛地抓住了他的灵魂。
裴松凛琥珀色的瞳内闪过澈然的光,他想回应,却发现喉咙撕扯出血液的腥味。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中蔓延,仿佛一只手从胸腔内将他撕成两半……他的名字此时此刻仿佛成了诅咒,只要被唤醒,他就要随之崩裂。
裴松凛感受到自己颤弱的呼吸,忍住了咳血的冲动,仍是看着眼前的人。
……言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呢?
言上将往日的所有冷漠跟傲然无影无踪,眼眶泛红,嗓音微颤,他声音微之又微:“你是不是,只是,喜欢过……我?”
眼前的人太过可爱,裴松凛心尖尖被烫了一下,连痛感都顿慢了三分。
他深呼吸,强忍痛感,指肚触了触言欲的眼尾:“嗯,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言欲眼睫轻颤了一下,垂了回去,表情却不是问出答案后的安心。
反而相当落寞。
“嗯,知道了。”
*
言欲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窗帘拉得紧实,恒星光被隔绝在窗外,昏暗的光让他恍惚了一瞬。
终端上常设的闹铃在两分钟之后才响起,言欲抬手捂住了额头,阵阵宿醉感袭来。
眩晕与恶心交替重复,言欲忍着难受去浴室冲了个澡,直到把那阵黏腻感彻底摆脱才清醒过来。
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是昨晚那套……昨天晚上他在纳维亚呆了一会儿,喝了点酒。
之后的记忆像是被摁了开关,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P07的保姆系统清楚言欲有轻微的洁癖,送他回来之后应该会替他把衣服换了才让他休息,怎么会那么马虎?
轻拭头发,言欲推门而出的时候才点开终端……密密麻麻的未接通讯。
置在最顶上的那条就是P07的:[P07系统损坏,记忆芯片受到入侵毁损,它把东西送过来之后就系统崩溃了,我会修好的。]
言欲看着简单的通讯,眉间凝起。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让P07把像以前一样把他送回来之后,就让他去把珀尔转移。
只是转移一只异种,P07怎么会系统受损?旧城区治安很差,P07在路上被袭击了吗?
一阵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言欲往下翻查通讯,看到一通不一样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