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假孕280天 兔兔假孕280天 第106章
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他轻声呼吸时唇瓣会张开条细缝,上唇的唇锋微微翘起来,肉嘟嘟的,看着有点娇憨的可爱。
颜方毓托着容秋的脖颈,把他轻轻放在枕头上。
而面色苍白的仙君垂眸端坐榻边,静静看着旁边熟睡的人。
他就这么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冷不丁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的唇瓣。
睡得正香的容秋没有一丝察觉,他嘴唇被捏得扁扁的,像只无能为力的小鸭子。
颜方毓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
“原来是这种感觉……”他低声呢喃。
又轻又软,像团抓不住的流云,又像惹人沦陷的梦境。
他很喜欢。
却又怕这一切仅是镜中花、水中月,而自己已然沉湎于这种虚假的欢喜。
颜方毓遍游世间,遇到过无数善良的人。
他见过兄友弟恭、见过母慈子孝,也见过士为知己者死。
他相信这世上有那种浓烈的,毫无保留的爱意。
但颜方毓亦了结过无数恶人的性命。
更见惯了尔虞我诈,见过兄弟阋墙、见过父子相残,他的仇家遍布天下。
因此他纵使相信,却消极认为那爱会落在自己头上。
可那人忽然就出现了。
就仿佛蟾宫中裂开的那道口子,颜方毓本来无懈可击的心也裂开一条缝,然后一只小兔子趁机挤了进来。
因他笑、为他哭,能为他奔走、又为他受伤,说“我只要你一个”。
此时,他真将流云与美梦抓到了手里,却又无可遏止地开始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也许盼而不得时只有淡淡的怅然,而得到,却是恐惧失去的开始。
第105章
容秋浑浑噩噩,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甚至醒来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而同以往的许多个早上一样,颜方毓正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闭目调息。
山野天高云淡, 即使是清早初起的日光, 也似鸭蛋黄般黄澄澄、明熠熠的。
颜方毓的半个身子落在朝阳里, 显得他的脸颊像是裹住糖葫芦的糯米纸, 苍白得似乎透明。
刚睡醒的容秋一向有片刻的迷糊, 他嘟囔着向人问了声早, 余光瞧见了旁边矮几上自己的灵璧。
他没思考为什么自己从不离身的灵璧会在那儿,下意识就伸手拿了起来。
“你的灵璧一直在震, 我怕把你震醒,便将它关了。”颜方毓的声音响了起来,轻飘飘慢悠悠的, “从前我倒还没发觉,你夜夜揣着这么大一块石头睡觉, 也不觉硌得慌吗?”
“唔?嗯……”容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习惯性将灵气打进灵璧。
“嗡嗡嗡€€€€!”
灵璧陡然跟罹患羊癫疯一样狂震了起来, 数不清的消息蜂拥而至。
容秋被震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捋了捋灵璧上的信息, 目瞪口呆地抬起头:“我、我睡了三天?!”
“准确地说是两日两夜,”颜方毓说, “今天才是第三日清晨, 还算不上三天呢。”
两天两夜和三天两夜对容秋来说也没差多少。
他如遭雷殛:“我的课业、作业……还有,勤工俭学€€€€!”
自进了清明, 容秋就跟个被抽打的小陀螺一样片刻不停地转,还从未旷下那么多天。
一时之间, 他竟不知道要先担心自己落下的哪一个。
颜方毓端茶碗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容秋一怔, 这才想起来面前好像还坐着一个更需要关心的,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朝颜方毓跑去。
然而他才在床上躺了三天,又是刚刚睡醒,腿脚软软的还不怎么听使唤。
才刚走了两步,容秋便一脑袋栽在颜方毓身上。
颜方毓忙把手中的茶碗举高,避开了对方的这一扑腾。
“怎么,一睡起来就要人抱?”他揶揄。
容秋一反常态地没对这句话做出什么殷切的反应,只趴在他的腿上抬起头,关切问道:“颜哥哥呢?好了吗?”
颜方毓一噎。
这小没良心的一醒过来就课业长作业短的,颜方毓心里多少有那么点不舒坦。
可等对方真的来关心他的时候,他反而又开始不自在了。
……不。
或许不能形容为不自在,只是……
颜方毓轻轻抿了下唇,似是而非轻轻地“唔”了一声。
就算是再没良心的小兔子,也能从这应答中听出对方的敷衍。
容秋干脆爬上颜方毓的膝头。
像从前攀爹娘胸口一样,丝毫没有距离感地倾身凑向面前的人。
颜方毓感受着腿上沉甸甸的重量,被猛然凑近的容秋逼得后仰。
他已然不是第一次招架如此大胆的小兔子。
然而此时此刻,似是有所心虚,又似是有所意动,连颜方毓自己都没弄清楚是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垂了眼皮,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你……”
他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一如那晚,颜方毓从自己的衣襟中捧出一张满脸泪痕的漂亮小脸,容秋也双手捧着颜方毓的脸,将人的脑袋捧起来,面向自己。
颜方毓被迫抬起眼睫,猝不及防撞进一双赤诚眼瞳。
将将化形的小兔妖还没被红尘污浊,似一片清浅的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下就能望到底,其中急切与关心情真意切,毫不掩饰。
“‘唔’是什么意思?”容秋认真地看着他,“是好了一点,好了一半,还是全好了?”
颜方毓翕动了一下嘴唇,没有说出话来。
他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几乎觉得自己要被灼伤了。
神思动荡间,颜方毓的思绪飘远。
飘回雪山那头的天衍宗,又冷不丁想起某次在老家山头上跟师弟的对话。
他们二人向来以互损为乐,这仙葩更是向来诡计多端,见在颜方毓面前秀师徒恩爱非常管用,便三天两头的招他一下,似乎是觉得颜方毓这副看不爽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十分令人得趣。
那天薛羽拎着两壶小酒半醉不醒地晃荡到颜方毓的山头,非要和他一醉解千愁。
这招式新鲜。
颜方毓扫榻相迎,倒要看看这缺德玩意儿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就着小酒,薛羽说他晚上和他师父玩了“不心动挑战”。
所谓的不心动挑战,就是两人对坐而视,如果对对方心有好感,对视一会儿便会忍不住把目光转开。
薛羽把酒盏一拍,光打雷不下雨地干嚎:“他还一直看着我,他真是个渣男!”
颜方毓冷哂:“你再作?”
彼时颜方毓觉得,所谓“爱的人会转移视线”只是他师弟的离谱捏造。
瞧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法会办了没有千场也有百场,百尺高台,万众瞩目,还被人少瞧了?
可此时颜方毓看着容秋的眼睛,竟然荒谬地生出一种……难于对视的感觉。
然而小兔子虽然向来温顺,这回却难得豪横。
在颜方毓才将将有侧首避他视线的意图之时,容秋便用力将颜方毓的脸庞转了回来,让人躲无可躲地看着自己。
“嗯?是哪种好呢?颜哥哥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他问。
小兔子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病了一场,起了两天的高热。
此时虽然已经退烧,但呼在颜方毓颊上的鼻息似还是烫的。
不过纵使这呼气再热,却也没容秋的目光灼人。
少年人有张巴掌般的小脸,便衬得一双眼睛格外大。
这双大眼睛里映过清明的飞檐流瓦,映过连绵的山川湖泊,而这一刹那,却仿佛只能装下颜方毓一个。
容秋就这么专注、认真地看着他。
一个薛羽忽然从颜方毓心头跳了出来,吱哇乱叫地大喊“他还一直看着我,他真是个渣男!”。
这种与仙葩的心思微妙重合的感觉令颜方毓猛然警醒。
他狠狠将人从心里扇走,终于将无处安放的视线落在容秋身上。
容秋看见面前人轻轻阖了下眼帘,睫毛梢像是受风的鸟羽,在他指腹边微不可查地颤动了几下。
颜方毓的声音亦是很轻:“好了如何,不好,又如何呢?”
容秋忧愁地看着他:“好傻的问题,果然还是没有好吧?我去叫笛先生来给你看看€€€€”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直起腰,眼见就要从颜方毓的膝头跳下去。
他抬臂一把将容秋按住,微微皱眉道:“别闹腾,晃得我头晕。”
容秋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