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假孕280天 兔兔假孕280天 第4章

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标签: 玄幻灵异

  若是功德无法抵过业障,便将具现化报应在身体、或是气运上。

  有几道伤口都是轻之又轻的,颜方毓非大奸大恶之徒不审,所审人中十有七八都是死了的。

  而且因为美人心狠,向来喜欢慢工厮磨,业障年年岁岁依次结算,死前还有一段长长的时间被迫苟活,有如凌迟。

  越恶的人,死状便越凄惨。

  纵使有人能侥幸活下来,后半生也只能与病榻缠绵。

  某些字眼对于刚化形的小兔妖来说尚有些陌生。

  容秋听得似懂非懂,但秉持着了解老婆的原则,非常好学地提了一个问题。

  “那要是功德抵过了业障呢?”

  修士兄:“呃,不知道。”

  他虽不明却十分拥护自己的偶像:“颜仙君明察秋毫,怎么会错判好人?”

  容秋又兴奋起来:“你说得对!”

  就毫无原则。

  “啊€€€€!!!”

  高台上忽又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比起最开始时,金满堂此时这声叫喊着实感情真挚了许多,听得容秋人形身上短短的绒毛都一根根立了起来。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腿€€€€!!”

  本来跪立在高台上的金满堂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忽地惨叫着倒了下来。

  大朵大朵的血花从他本来干净的衣袍下洇了出来,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在他身下聚起一洼血泊。

  容秋眼尖地看到,那血最开始便是从金满堂的四肢处洇出,又因血量实在太大,这才将他整件衣服染红了。

  而他的衣袖长裤竟不知何时变得空空荡荡,似是……双臂与双腿都不翼而飞了。

  金满堂还在歪躺在地上嚎啕,嚎得声嘶力竭、痛苦万分,仿佛下一瞬就要把舌根从喉咙里嚎出来一样。

  如应和一般,人群中竟有数道声音跟着台上人一起嚎。

  人声骚动,高台周围喧闹不堪,竟乱了起来。

  但与金满堂的惨叫不同,容秋听了一耳朵,分辨出台下的人似乎都在哭唤着什么人的名字。

  一连十几个,名字都不尽相同,间或夹杂着“儿啊”“我女”之类的代称,似也昭示着名字的主人。

  “真是……造孽。”

  修士兄被这一声声哭的心头沉重,也不复刚刚的激动了。

  “这姓金的丧心病狂,掳来的貌美男女若有一点不合他心意,他就要削去人四肢装入大坛,做成美人瓮。”他沉声给容秋解释。

  容秋皱着眉“唔”了一声。

  虽然不解,却也不是很想问为什么。

  “如今也该让姓金的也尝尝被削成人棍的滋味。”修士兄恨声说完,又有些唏嘘,“前面哭嚎的那些,应都是被姓金的祸害过人的亲朋好友,如今他血债血偿,也算是给他们出气了。”

  也许是有衣衫盖着,金满堂缺手缺脚的模样也不是那么可怖。

  但容秋愈发觉得这人丑得辣眼,便又痴痴朝美人的脸上瞧。

  只见颜方毓手中折扇微摇,落向地上人的目光中既没有哭嚎者眼里的痛,也没有修士兄见到恶除时的快。

  那双刚刚还如春水含波的眸子,此时虽然还微微弯着,眸光中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容秋愣了一瞬,不知为什么也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姓金的虚岁一百又三十二,颜仙君已经叠了一百年,法会估计也快结束了。”

  修士兄又拿胳膊肘拐了拐他。

  容秋回神,抬头看了一眼金满堂。

  此时地上的人才真地担得起“丑八怪”三个字,连嚎啕的力气也无了,气息奄奄地瘫在地上,像块红红的烂肉。

  容秋也没细看,他不想对自己这么残忍。

  比起金满堂身周的一地脏污,颜方毓站得明明那么近,宝蓝长袍上却连一个血点都没溅到。

  美人依旧纤尘不染,轻摇折扇的样子风流洒脱,浑身的仙气泉水似的突突往外冒。

  忽然间,容秋见美人面上有极淡的疲厌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合起折扇在手心轻轻一敲,笑容可掬道:“余下生年。”

  地上的血呼啦肉块猛地一抖,随即没了动静。

  这就是结束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容秋却看到台上的颜方毓眉头轻轻一皱。

  金满堂没死,容秋能看见他堪能称之为胸膛的部位,还在微微起伏。

  甚至说,起伏得比刚刚还有力了一点。

  颜方毓自然更知道人没死,他似乎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

  扇骨又在玉白的掌心敲了几记,颜方毓像是有所了然,眉头舒展开来。

  “金家仆从何在?”

  颜方毓看向下首,姿态依旧风流,笑意却不达眼底。

  “带你们老爷回去。”

  刚刚还沸腾的人群遽然一窒,像是虚空中伸出一只只大手,捏住了台下每个人的脖子。

  半晌,有人从嗓子眼中挤出一声疑问。

  “他、他竟没死?”

  “可惜。”

  颜方毓叹了一句,声音平淡道:“十一年前,漳台府大水。”

  “良田颗粒无收,房屋毁坏不可计数。金锦开仓放粮、广施医药,还命人修堤治水,处置水后浮尸,预防了瘟疫。”

  “若非他如此来,漳台府民必将锐减大半。”

  颜方毓顿了一下,搓开折扇遮在鼻梁半中间,只露出一双似弯非弯的含笑眼。

  那双漆黑的眼眸幽深,垂垂望向脚底的人。

  “因而金大老爷下半辈子可要夹好尾巴做人,别再落进我手里。不然可就要浪费今日功过相抵……天道留你的半条残命了。”他语气轻佻地说。

  容秋被美人最后的气音勾得魂儿都要出来,正要飘飘欲仙,却听人群中寂静一瞬,又有人爆喝。

  “什么开仓放粮!金满堂的粮食都是早前从我们手上抢的€€€€!怎么能算他的功德!”

  “对啊对啊!”

  “那修河堤、烧浮尸€€€€也是我们自己个儿干的!”

  漳台府居民义愤填膺,恨不得扒过算盘,把金满堂与他们之前的欠账都一毫一厘算清楚。

  闹哄哄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想起了台上站着的青天大老爷。

  “颜、颜仙君€€€€请问您这是不是,是不是算错了?”

  颜方毓摇了下头:“天道向来赏罚分明,他的恶行皆已归算入业障。而剩下的,有一分算一分,都是功德。”

  说话间,金府的家丁偷偷摸摸爬上了台子,此时已经趁乱将金满堂抬到了石阶的中央。

  在漳台府盘踞近百年,金家的势力错综复杂,能管事的自然不止金满堂一个。

  既然没死,于情于理他们自然还是要将人救回去。

  忽然,不知从哪窜出一个老头儿来。

  他撞开家丁,又狠狠踹了金满堂一脚。

  那踹人的力道奇大,血呼啦的半个人骨碌碌地从台子半中央滚了下去。

  没有手脚碍事,金满堂滚得十分顺畅,连一个磕绊都没打,落到地上时还多向前滚了一段儿,仰在地皮上发出气若游丝的痛吟声。

  近处的人群先是哗然散去一圈,紧接着又有数人从中冲了出来,就要朝金满堂扑过去。

  如果容秋能穿过人群看到前面,就能认出这些扑上来的人,都是刚刚哭叫着儿女的亲友。

  此时他们面上早已褪去了苦痛,只剩下满面狠怒的厉色。

  那狰狞的模样甚至不似凡人,厉鬼一般,仿佛要啖其肉、饮其血。

  可还没等他们扑到金满堂身边,便忽觉一团柔软的风迎面扑来,将人全都轻轻推了出去。

  颜方毓站在高台边沿,垂目看向阶底。

  他的眼皮因这个睥睨的动作而轻轻敛着,长得要命的睫毛在眼睑下搭出一片阴影。

  容秋知道美人或许没这个意思,但他就是在对方美得令兔窒息的脸孔上,看出一丝神€€垂怜愚众的怜悯。

  “他身上的业障已叠算清楚,你们若再加之什么,同样的业障便会落在你们自己身上。”颜方毓说道,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冷意。

  围观群众因他这句话又哗然散去一圈,生怕自己喘口气的功夫就把地上的金大老爷吹死了。

  颜方毓的法会不仅对恶人有震慑作用,普通人看了这样的场面也难免会忌惮。

  他们虽恨金满堂,但人已经这样了,下半辈子不再可能作恶,他们自然更希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与退后的府中居民不同,颜方毓的话只是让扑上去的逝者亲友愣住了。

  满目的血丝让这些人眼珠赤红,他们的恨比旁人更浓,似乎在权衡报仇与搭上自己性命之间的利弊。

  突然,众人只见眼前一道灰影一闪。

  原来是之前将金满堂一脚踹下台阶的老头儿。

  他扑到地上血淋淋的肢块上,也不知怎么在一片烂肉中确定了器官的部位,露出一嘴快要掉光的黄牙,恶狠狠撕开了金满堂的喉咙。

  这一口咬得太深了,连声带都一通撕了出去,鲜血霎时间就喷了出来。

  金满堂连哼一声都做不到,半个喉咙中发出气管破损、带着血沫的“嗤嗤”声,挣扎十数息后终于断了气。

  广场上霎时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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