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零战绩 非零战绩 第56章
作者:零玖一
他滚地,另外两只吸血鬼连续进攻,痛下杀手。
容时安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半跪在地上,巧乐豆瑟缩在他腿边发抖,油煎火燎又不肯单独逃走。
他的身后一团黑气浮现,看轮廓是个女人,黑气不安地骚动着,环抱住他。
“快跑。”容时安踢开巧乐豆。
巧乐豆翻滚了几圈,又折回容时安脚边,害怕地发抖。
炼命师和他的猫,不离不弃。
“今天估计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了。”容时安涩声道。
“呜呜呜呜。”黑气里似乎传出悲恸凄楚的鬼哭声。
第69章 :德圣研究医院(三)
“拜托了,别哭。”容时安哑声安慰,“生死有命,人定胜天。”
一开始,容时安的速度就毫无保留,他身形快成残影,五步之内,可怕的体术爆发,狂风暴雨般的连续击打,掌刃破风,气贯长虹。
但影子吸血鬼的术太过诡异,方才几乎吸干了他的真气,而他和白诗南交手,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如影随形,手脚好像被束,处处受制于人。
起先,他和白诗南过招,十招内七招交会,两招命中,一招落空。
逐渐地,十招内,白诗南挡下了五招,两招击中,三招落空。
之后,挡三,毫无命中,七招落空……
“炼命师,你最不该自作聪明。”白诗南促狭一笑。
容时安的脸色惨白如纸,他低着头,用手按住流血的伤口。
“如果现在挂掉,会被别人狠狠嘲笑的。”容时安不接受自己的失败。
深呼吸,让丹田里的真气回流。
深呼吸,让混沌的大脑冷静。
深呼吸,他是容时安,是天才炼命师!
电光火石间,容时安掏了把腹部的血,对准白诗南的眼睛溅洒。
“!”血水飙进白诗南的眼里,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黑色的亡魂猛扑向白诗南,张开深渊大嘴,如饿狼扑食,死死咬住白诗南不放。
雾气过浓,伸手不见五指,血腥味过重,刺激着吸血鬼的鼻腔。
“该死,让他逃了。”待雾气消散,他们只看到地上稀稀拉拉的血迹,人早已逃之无踪。
容时安抱着巧乐豆,仓皇且狼狈地逃跑,以他目前的情况,无法置换上悬医济世,而且当务之急应该把K-1037是卧底的事上报给长老院。
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发现,更是他用来刻薄方蕲看走眼的痛点。
只要想到方蕲吃瘪的表情,他就说不出的痛快和窃喜,类似于后桌的男生想要极力引起前桌女生的注意,偶尔会抓她小辫子,或是做出许多幼稚又莫名其妙的蠢事,然后露出一脸傻样,笑呵呵地摆弄出自以为是的得意。
等容时安到了安全之地,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长老院的电话。
“聂老在吗?”
“不在。”接电话的是闲云野鹤惯的随春生,四十而立,是长老团中最年轻的人,也是顾云清的叔叔,“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我帮你转达。”
容时安长话短说,“K-1037是皇城的人,279实验所与皇城已结盟。”
“好的,我知道了。”对方的回答听起来言不由衷,没等容时安说完,挂断了电话。
“喂,喂!”容时安气不打一出来,“妈的,妈的!”
可等他再想回拨过去,手机很不凑巧地关机了。
一怒之下,容时安砸烂了手机,他揉着太阳穴,夹抱起巧乐豆蹒跚地寻找电话亭。
他满身是血,如果闯进哪家店里,一定会被当作恐怖份子抓起来。
问题是现在的事态升级了,已经不只是白诗南是卧底,而是随春生的反常,不怪容时安在风声鹤唳下对他产生怀疑。
看似固若金汤的炼命师组织,谁都清楚,其实早已千疮百孔,由外到里腐烂透了。
“呵,出门没看黄历,屋漏偏逢连夜雨。”容时安抱怨,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自私如他,明哲保身,竟想在临死前,做一件无私的,大义凛然的事。
真是自作自受,自找苦吃,也真是晚来悲凉。
最后容时安找到了街边的电话亭,跌跌撞撞地闯进去,关好门。
拿起电话筒,投币,拨号,身子软软地靠着玻璃滑落,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其实,他哪里都去不了,无论是回诊所的路上,还是回到诊所,K-1037都会在任何地方伏击他。
躲起来吗?
身为炼命师,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不允许他像老鼠一样躲藏起来,而是应该像男子汉一样战斗!
“呵呵,我没退缩,这下父亲总会以我为傲了。”容时安怨艾地冷笑。
“你谁?”电话那头,是他自诩一生的劲敌。
容时安喘口气,一边费劲地解开巧乐豆身上的禁锢,一边把得到的可靠情报言简意赅地告诉方蕲。
“……你在哪儿?”方蕲急问,他讨厌容时安是一回事,但炼命师同气连枝,他做不到放任他不管,至于他说的内容,事关重大,勿枉勿纵。
“方蕲,小心1037。”容时安吃力地道,他怕方蕲不信他,“我没骗你,小心白诗南!”
“容时安,如果小白的身份真如你所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方蕲加重了语气,关心多过烦躁,“你到底在哪?你很虚弱,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容时安没有报出地点,他的生命体征在流逝,在人生最后的阶段,他只想倾诉衷肠,毕竟方蕲愿意心平气和地听他讲话的机会不多。
他恻然道:“方蕲,对不起,可我真的很恨你,恨你夺走了我太多的光环,恨你出身低微,却那么耀眼……”
“你等我,我来找你。”电话那头一同传来周寻和施安娜心切的声音。
“方蕲,你说的对,我真的太寂寞了,太寂寞了……”容时安的声音轻缓下去,“我该为我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了。”
“容时安!”施安娜抢过方蕲的手机,大骂:“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给老娘好好地活着,等我们来接你回家!”
容时安最后心里防线突破,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好。”通话时间到,而他实在站不起身投下第二枚硬币。
“巧乐豆,走吧,回去找他们。”容时安拍拍猫屁股,放走了猫。
同时解除封印的命格欢天喜地地破窍而出,去人世间寻找合适的宿主,渴望着有朝一日摆脱虚无缥缈的形态,成妖成仙,逍遥天地间。
猫恋恋不舍地离开。
一人施施然走近,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那张脸,再熟悉不过,弯垂的眉眼间是盈盈透亮的温婉和美丽。
“母……母亲……”容时安愕然,哽咽,脆弱到不堪一击。
眼前的女人,是他四岁时病死的母亲,是温柔贤惠的母亲,是只活在他记忆里,念念不忘,相依为命之人。
母亲在时,小小的容时安可以撒娇,哭闹,练功不认真被父亲责罚,母亲总是背起他,从桥头走到街尾,细声软语地哄他。
他记得,母亲的背又窄又薄,母亲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大,那时候的母亲早已病入膏肓,早已抱不动他,背着他的时候,背脊总是弯成勺,而他的两条腿若不刻意盘在母亲腰上,都能挂到她腿弯间……
“母亲。”容时安的情绪一下子宣泄出来,紧紧地拥抱她,“妈,妈妈,妈妈……”
女人蹲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柔声道:“小安,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爱撒娇。”
“妈,我想你了。”容时安亲昵地依偎在女人怀里,“我好想你。”
女人温蔼一笑,眸色却一分一分地冷却下去,“想妈妈的话,和妈妈一块走吧。”
“嗯,妈。”容时安突然与她面对面,泪水盈眶,笑容释然地道:“我终于不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了。”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生命在此刻停滞,却是走得了无遗憾。
而他的心脏,正握在那人的手里,还在脉动起跳。
女人的容貌猝然改变,变成了白诗南的样子,再次变化,他成了容时安。
而他真正的身份是贞德的真田幻佑,擅长易容术和暗杀,曾今是国际上一等一的刺客,后来接受国际法庭的审判,在押解途中出逃,辗转到了东京。
“哈哈哈哈……”他厉声尖笑,发出刺耳的嘲讽,“愚蠢的人类,总会抱有不切实际的空想。”
“幻,走了,他的族人伙伴马上会找过来。”一只吸血鬼说。
真田幻佑猖狂地笑道:“你看到了吗?我变成他母亲的样子杀他,他都没有反抗,心甘情愿地死在我手里,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假的?对了,刚才那只恶灵是他的母亲吗?人类女人泛滥的母性情怀真令人讨厌。”
吸血鬼并不想理他。
真田幻佑追上去,“你理理我,我在和你分享搞笑的事。”
吸血鬼停下脚步,眼皮发紧,绷着脸道:“不好笑,你如果不想事情提早败露的话,最好乖乖闭上嘴。”
言多必失,而且反派死于话多。
自从血货列车事件,贞德三人殉职,皇城早已开启了东京都的二级红色戒备,他们只需要读取带回去盘问的人类的记忆,就能锁定相关嫌疑人。
若闹事的只是吸血鬼猎人,皇城不至于如此煞费苦心,但是对手是炼命师,是血族千年来的宿敌,还有最强实验体K-1037,两大隐患令皇城不得不做万全准备,他们必须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当时容时安跟踪白诗南,白诗南其实早发现了跟踪者,只是声色不动地巧妙避开,恰好给了贞德可乘之机,真田幻佑按计划幻化成白诗南,引容时安上当。
“兵不血刃最好的计谋,就是从敌人内部分裂瓦解他们。”
白诗南杀了容时安,实验体杀了前途无量的天才炼命师。
哪怕方蕲有私心偏袒,也护不住。
今夜的风,格外喧嚣。
泼墨般的苍穹,混沌盖住漫天星辰,唯有一轮孤月高悬,透着一丝模糊的光,如雾里看花,如烟笼寒沙。
方蕲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容时安,可惜来晚一步。
容时安死了,身上的血凝固成片,似一朵朵艳丽怒放的血蔷薇。
周寻痛心疾首地将衣服盖在容时安的脸上,施安娜紧紧攥着拳头,下嘴唇咬出了血。
周寻面露痛苦地道:“方蕲,白诗南不在房间,容时安又在这段时间遇难,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吗?”
方蕲以沉默作答。
“我们也很想相信白诗南,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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