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他 仰他 第83章
作者:垚先生
刘斗举起筷子又放下,整个人显得没什么食欲,看起来懒得夹任何东西。他瞄一眼沈黛,沈黛的失落被他捕捉,一览无余,“别看了。不会有夫子说的那道菜。母亲说我有哮症,只能吃她批准的食物。一日三餐,都是严格按照食谱,按量分配,按序烹调,根本连根葱也不会多。”
富余却没得选择,有喜欢吃的却不能吃。
这对于完全有能力饱腹且有味觉的人根本是一种折磨。
单调的食物,相同的烹调手法……
沈黛要是刘斗,非得疯。好在他不是,他天生没有味觉。
沈黛张开嘴,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塞肉食,腮帮子鼓鼓囊囊像进食的硕鼠,完全顾不得贵公子的形象。这一举动惹得刘斗和焦二频频侧目。但沈黛不在乎,他一直觉得,吃饭不积极的人脑子肯定有毛病。
沈黛因一日一夜没睡觉,过午一个多时辰就觉得困。他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任由仆妇给在他身上乱摸,给他洗干净身体。沈黛穿上干净的寝衣,正准备爬床,听到焦二在门外通传,什么刘医正来了,要给少主人看脚。
这是完全把少主的话当狗屁。
这个焦二真得莽!
之前,沈黛已经向焦二交代了刘斗所谓“入帷之臣”的身份。焦二只回了“知道了”三个字,像是主人应答下属那样的回答。刘斗准许睡在外间。结合刘斗告诉他的事,沈黛几乎可以确定焦二喜欢头就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白帝城的安乐公。
可又怎么样呢?
少主人愿意为了他顽劣忤逆一次。
而他沈黛现在背靠刘斗这棵大树好乘凉没什么不好。
刘医正进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沈黛白胖没有任何伤痕的双脚,检查了一下,按摩疏通经络一番,说没什么,少走动。
都走了,沈黛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沈黛抱着这份想法入睡,然后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揉醒。沈黛睁开眼,看到和昨夜里长相明显不同的仆妇趴在他身上,正试图在用粗糙的手扯去本就薄薄一层的衣衫。
沈黛学着刘斗的样子说了一个“滚”字。
仆妇没有停,反倒用手和脚压住沈黛的手和脚,像是厨下砧板上杀白肚皮的大鱼,厨子用手压住鱼身刮鳞片,那力道之大哪里像是个女人。沈黛动弹不得,正要喊刘斗管一管他手底下的女人,却被粗鲁的后者用手捂住嘴,近乎都喘不过气来。
仆妇压低声音道:“少主人,别轮到我,就不乐意了。我等了八天了,”
沈黛脑子里回想起刘斗床榻之上痛苦的表情,又联想到他警告他说的要小心这些女人。沈黛悟了,终于明白刘斗的难言之隐是什么。别人家都是主人家欺男霸女。他家是反过来,仆妇各怀鬼胎,一个个爬床,主人被仆从用半胁半迫的法子诱:奸。难怪他那方面有问题,不是身体上有什么问题,而是心里的隐疾。
此时,仆妇强劲有力的手已经覆盖在裤子遮挡的地方。沈黛脑子里闪过苏大掌柜在他眼前晃动的样子,小腹紧张地绷紧,凸起一道道沟壑深浅的肌肉形状。
花团锦簇万针精绣的锦面里边,塞着发霉长虫的破烂棉絮
强势的母亲、霸道的仆人、不容违反的规矩、繁重的课业、极其单调的食物、动不动就要受罚不准睡觉不准吃饭……
这他妈的到底过的是什么富贵逼人的苦日子!
沈黛很后悔
非常非常后悔,后悔没有问刘斗,要是仆妇自己找死强迫他,他可不可以把人吃了?
第081章 四恶道:畜生(十一)
“水”沈黛被捂住的嘴里含糊地叩出一个字。
睡在外间的刘斗被胸口突如其来的寒凉惊醒。也就几个呼吸的间隔,他感觉到腔内的心脏迅速结上一层冰霜。下一刻,一个重物闷闷砸在他胸口,不算太重,但足够吓得他喘不过气。
刘斗忐忑地、缓慢地睁开眼睛,发现压在他身上的不过是一个紧挨着他睡的仆妇的手。那仆妇睡得很熟,只是睡梦之中的无心之举。刘斗任由这只手压着,注意力全在胸口的寒冷上。刘斗垂下眼帘,正好看到一簇光从自己胸□□出,散出金光的稀奇古怪的“字”浮在空中。
一瞬间,这间屋子里所有的茶壶、铜盆、花瓶物什里的水像是倒流的雨珠射向空中,凝结在浮着的光字周围,呈一团半透明的流动的水云。汲干这间屋子里的所有水后,那团水云无声飘动,没入隔断内外间的纱帘里。那水云向内飘动的时候掀起纱帘,内室的昏暗景致在刘斗眼中时隐时现。
虽然搞不明白眼前到底在发生了什么,但刘斗明显感觉到这件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弄不好会把小命丢了。刘斗鼓足勇气丢开那只手,坐起来,顾不上披外袍就想往屋外跑。
突然,刘斗余光扫到不时被奇怪气流掀起的纱帘后头,拔步床静悄悄如一具封了板的棺材。帷幔中间慢慢掀开一条细缝,从中伸出一只肉乎乎的手他自己的手。那熟悉的手掌心向上,仿佛不用眼睛也能料准刘斗已经醒了要跑,像面粉揉成的五根手指来回拨弄着,充满蛊惑意味地召唤他。
沈黛没事,他在招他入床笫。
难道这些事情都是沈黛搞出来的?
他到底要干什么?
本该值夜看守烛火的仆妇也在偷懒,倚靠烛台睡得口涎直流。仆妇们全都睡得很沉,她们磨牙、说梦话、梦游,发出各种各样细碎的声响。屋内几十根蜡烛同时闪烁,烛火洒在她们焦黄褶皱的脸上,像是用蜡倒出的死人模样。
刘斗咬牙站起身,耐心观察了仆妇们一会儿,确定她们没有苏醒的迹象后,小心躲过脚下横七竖八的“死尸”。刘斗过了隔帘,内室那双属于自己的手还在富有律动地上下拨弄。
刘斗惊奇地发现,明明是同一双手,却因为使唤的人的不同而沾染上不一样的气息。现在的这只手柔若无骨、雪白如葱,这双手应该去泛舟折一枝芙蕖,而不是在这里扮鬼爪蛊惑人。
刘斗钻进帷幔,屈膝跪在床沿,在看清里边情形的一刻,吓得人整个往后一倒。刘斗眼看就要摔倒地上,那双折花的手掐住他腰上的带子,将他拉了进去。刘斗娇小纤细的身体彻底没入床帏,像是被张开巨口的黑夜巨兽一口吞下,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架拔步床是从孤石宫的寝宫搬到这里来的。其实不只是寝具,屋子里的其他家具也是宫内的旧物。全都是听从母亲的安排,耗费无数人力抬到这里,为的是防止他这个白帝城的少主人会用不惯书院的下等品。刘斗觉得,要不是人力有限,母亲大概会把整个寝宫搬来书院。
拔步床内设有一盏和床固定在一起的玻璃灯。这灯外罩坚硬透亮,不会飞出火星,点燃被褥,是专给刘斗起夜撒尿时点亮的。
此刻,这盏灯亮着,投下朦朦胧胧的光泽。
刘斗看着眼前的景象。灯下,属于自己的脸被照得亮堂堂,但这张脸上的病态神情却绝对不属于他,因此这张脸显得如此陌生,甚至可怕可怖。
沈黛眼睛炯炯如炬,噙着浅笑的嘴向外裂开,嘴角近乎要裂到耳边,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油脂的东西在脸上结成闪着碎光的薄薄一层膜,这膜仿佛封住了他的活人气息。
沈黛状如恶鬼。
而沈黛在欣赏的
是对面被水封住口鼻、脸色已经青紫的赤、裸身体的仆妇。
沈黛伸出手,抓住身体已经僵硬的刘斗,他明显感觉到手碰到刘斗的一瞬间,刘斗往后缩了一下。
怕了?
胆小鬼!
沈黛心中暗暗嗤道:“亲眼看着欺负过自己的人死在眼前,看这该死之人眼底爬出阴暗的痛苦、惧怕、悔恨的小虫子,一点点没过他的头顶,将整个人撕碎、啃噬、消化得连骨头都不剩难道不是很爽的一件事情吗?”
沈黛还是捉住刘斗的手腕,将他拉向了自己一边。他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嘶哑地道:“快了,快了,她就要憋死了。”
沈黛的心脏怦怦乱跳,一半是因为杀人的爽快感,一半是因为强拉懦弱怕事之人见证死亡的戏谑感。两者让沈黛心潮澎湃,情绪像是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拍在心间。
突然,沈黛觉得双目刺痛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摸下血珠子。沈黛因为太兴奋,眼球里的红血丝爆裂,血色瞬间染红他的眼眸。但他还是将血红的两颗眼珠子撑得浑圆,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刘斗的目光一触上沈黛,看见他爬满血丝的眼珠,吓得赶紧挪开,一下又触到仆妇的脸,吓得又挪开。他的目光在两者之间弹来弹去,无处安放,心如死灰。
那些被风咒引来的水像是一片厚厚的水膜紧紧吸住仆妇的整张脸。她无法呼吸,无法呼喊,只能徒然用手指抓脖子。又厚又黄的指甲在仆妇粗短的脖子上剌出条条血痕。那血痕凌乱无序、彼此交叠、又深又长、不断淌下血,转眼就让脖子看起来不像是脖子,而是一块烂肉。仆妇的脸越来越紫,最后成了一张凸出血红眼睛的黝黑的面。
突然,仆妇如僵尸般抬起手,猛地蹿起来,同手同脚往床外爬。
沈黛身子扑过去,用手压住仆妇的腿,“她想跑,帮我压住她的手!”
见刘斗还傻坐在一边,目光虚浮,魂都不知道被吓到哪里去了,沈黛用脚踹了刘斗的腰一脚,嘶吼道:“帮忙!你现在是沈黛。要是出了事,死的肯定是你。”
当然,沈黛没把话说尽。要是此事败露,他肯定会告诉焦二,是眼前的这个“沈黛”干的。把锅都推到刘斗身上,反正,刘斗死了,只要沈黛尸体没烂,曹云肯定还能帮他缚魂。
见刘斗还是不动,沈黛催促:“你来替我。”
沈黛现在庆幸刘斗是个胖子,随便一压,就让仆妇再难往前爬动。她现在徒留一双指甲里留着肉芽淋淋往下滴血的手胡乱抓帷幔。沈黛爬过仆妇的小腿、大腿、后腰、后背,用膝盖死死压住仆妇的肩膀,抬起上半身,喘息了一会儿。
沈黛沉一口气,咬牙,手掌抓住仆妇的手臂,“咔哒”一声,卸下一条手臂,“咔哒”另一声,卸下另一条手臂。沈黛抓起两条手臂,转身,丢到刘斗脚边。他看到刘斗象征意义地用手轻搭在仆妇的脚边。手臂一被丢在刘斗脚边的那一刻,刘斗痛苦地低唔一声,用手蒙住脸。
沈黛想不明白,明明他是在帮刘斗,为什么刘斗一副被逼无奈、不情不愿的样子。
被卸掉双臂的仆妇像是条死鱼般头尾翘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仆妇死了。
沈黛精疲力竭地倒向一边,靠在床板上,折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十分不雅地趴开腿休息。
沈黛压低声音道:“你可以把手挪开了。她已经咽气了。不会再欺负你。”做完这一切,沈黛转头,取下左手边的玻璃灯罩,吹灭了里边的火绒。床帏之内,一下子陷入一片昏暗,只听闻混乱急促的呼吸声和隐隐约约的低泣声。
沈黛不耐烦道:“别再哭了,你想烦死我吗?做都做了。不如再帮我个忙,把这里收拾干净。”
刘斗声音颤抖着道:“杀人埋尸这种事,我只在话本子里看过。我做不来的。我害怕血。肯定会晕倒的。而且外面那么多人,还有焦二。他肯定会发现的。”
“胆小如鼠。谁让你埋起来了。”沈黛在心中腹诽,在七八个深呼吸后,他终于觉得气顺了起来,清清脆脆道,“把她吃了。”
沈黛加重语气补充:“从两条手臂开始一块肉、一根骨头都不准剩!”
“你”不用看,刘斗此刻肯定抖如筛糠。
暗也有好处。
在黑暗里,看不见长成自己样子的东西变成窝囊废的样子。
沈黛杀人之前就是想好了处理尸体的方法。本来就是熟门熟路的勾当。他招刘斗进来,又不是喊他帮忙,而是为了处理尸体。
良久的沉默后,沈黛没有听到熟悉的骨头被嚼碎的“咔哒咔哒”声。他明白刘斗还是不敢。
沈黛估摸还有两三个时辰才天亮。两夜观察下来,外面的仆妇十分贪睡,短时间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他还有很多时间诱骗刘斗。不对,外间的仆妇未必是贪睡,只是夜里祸祸少主人的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曾经肯定发出过更加激烈的声音。久而久之,再大的吵闹声也被视为正常。
这是一场陈年旧疾,病疮入骨,被折磨的是白帝城金尊玉贵的少主人。从某种意义上,刘斗和沈黛有些想象。同样被年长许多、强壮许多的人所欺凌。但沈黛今夜这么做,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高洁神圣地替刘斗打抱不平。
而是
仅仅想做从前做不到的事。他的肩膀越来越宽厚,手掌越来越有力,他把对于苏大掌柜的恨意发泄在另一个身上。
他觉得很爽!
他隐隐觉得可惜,苏大掌柜不是被他生吞活剥。
沈黛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轻柔舒缓,但他做不到富含任何关切的感情:“她们这么做多久了?”
抽泣声断断续续,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止住,刘斗疲软无力的声音传来。
“其实,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你没发觉吗?小孩子的记性都不怎么好,记忆是一个一个破碎的画面,就像走马灯被烛火熏着走,是拼凑起来的没有任何连贯的画面。”
“而且,小孩子总是把现实中发生的事和想象中发生的事掺混在一起。我浑浑噩噩,分不清哪些事是真,哪些事是假,哪些事是好,哪些事又是不好。等我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儿时是怎么样,只能从身边的人口中得知。而我身边只有她们。她们又怎么会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想她们没理由、没立场、更没有胆子告诉我。”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把这样的肮脏事告诉母亲?等我意识到我经历的事不正常,这件事已经让我成瘾了。我一边厌恶着她们,一边又无法拒绝她们。我觉得我有病。被人折磨、欺辱、玩亵竟然令我有快感。我也尝试过其他的人。却发现我已经习惯了她们。我已经离不开她们。”
“她们中有我的乳母、有我母亲宫里拨过来的人,其他的也是一直服侍在我身边的老人。或许从一开始,她们只是从哄骗开始,未必是强迫,只是用她们在世俗里的身份一个在孩子眼里无法拒绝的身份所代表的威严诱导我一步步养成这样的习惯。”
“懂事以后,我渐渐明白她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慰藉?情爱?欢愉?都不是。她们想要得到的是我的一个孩子。她们想要的是生下孩子以后,我母亲能给予这个孩子的名分。她们想要权力。”
“不过她们一直没能如愿。小孩子的时候我做不到。稍长大一些,或许是羞耻和屈辱心作祟,那方面的事到最后一直不太顺利。昨夜听到你的声音,是我这一年多来唯一一次。”
刘斗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不可闻地叹道,“你肯定不明白那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大概觉得我很恶心吧?”
“更恶心的我都见过。”沈黛语气轻柔却依然不带感情道,“如果你想再体会昨夜的爽快,把她吃了。我会如你所愿。”
“这几月,不要把我饿瘦了。”
“我很难养的。”
良久之后,在黑暗之中,嘎吱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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