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直播逆天改命 判官直播逆天改命 第72章
作者:花在
老邢遥遥望着那山:“说得有点道理,刚刚我们来时路上,见到不少夯土残迹,被风沙侵蚀得不成样子,千年前这一带应是水米之乡宜人之所。可此山峦藏风聚气,也是建墓葬的风水宝地,可为何你说这山上不是陵墓而是殿堂呢?”
毕长淮:“宜人之时自然是殿堂林立,荒芜之后便成陵墓,也未可知,眼见为实,我们上去瞧瞧。”
毕长淮和邢队在前面开路,引着剩下的人一道向山上去。山体庞大,沟壑连绵,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暴雪埋了半身,荒凉而萧瑟。
罗泽跟在队伍中,瞧着四周光景,脑海中不断闪回陌生的画面。
这条路他好似走过千万次。
只不过记忆中这是条林荫道,层层叠叠的树冠交织成一张翠绿的穹顶,将天空裁剪成一块块不规则的蓝,偶尔有几缕光线穿透这密集的屏障,形成一束束光柱,照耀着下方湿润的青苔和偶尔探头的小草。
他记得,前面有一条小溪,泉水清甜,总是有年轻后生成群结队逗留在水滩捉鱼,留下一片欢声笑语。
他记得左边岩崖上有个天然山洞,坐北面南冬暖夏凉,洞口小肚子大,是初入登天阁的修士修习打坐的地方。
想到这里,罗泽三步并作两步离开队伍,沿着岩崖摸索,黄沙几乎填平了整个山凹,过去高挺的峭壁如今触手可及,罗泽还是在一片面目全非的光景中找到山洞口,被沙子封住,只留出一臂长的月牙形的缝隙。
毕长淮见他蹲在那儿刨沙子。
“你在找什么?”
罗泽:“我记得这里边有个讲经堂。”
毕长淮表情有些古怪,蹲下来帮他一起刨沙。
老邢也跟了过来:“嘶……什么叫记得?你在这儿住过?”
“是算出来的,算出来的……”罗泽给自己找补:“我算出来这里面有空间。”
刚说完,沙子往洞里陷下去一片,露出个幽深的山洞来。
老邢:“我靠,还真有个洞。”
再往里瞧一眼,隐约看见个圆形的蒲团。
老邢一把推开罗泽,猫着身子先进去,一边走一边嘱咐:“大家不要破坏现场,保护好文物。”
小张也提着灯打算跟进去,手电筒往黑暗处一扫,不知看到个什么,脚一软坐在地上,嗷一声叫起来:“尸体,有尸体!好多尸体。”
“你一学考古的怕什么尸体,你不就是跟坟墓里的尸体打交道的嘛。”
老罗在身后给了他一栗子,心里实在后悔带了这么个实习生出来,干啥啥不行,胆子针尖大。
洞口已经挖开了半人高,老罗用手机拍了照,拿着工具沿着沙坡走下去,刚走到底下,大灯一探,登时傻了眼,这哪里是尸体,是一群尸体。
只不过这些尸体,还像是活着一样,他们发髻高挽,用细长的发簪固定,身着宽大道袍,袍身宽松,上面绣着祥云瑞鹤与八卦图,腰带上挂着拂尘、宝剑或各式法器。有的在蒲团上打坐,有的倚在桌前小憩,有的手里握着书,有的正在擦拭自己的剑。
就像时间被封冻,上一刻还是鲜活的生命,下一刻他们身上已落上千年尘埃。
第70章 草台班子
罗泽走进山洞, 看见的就是这样触目惊心的景象,心口被重重一击。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回忆不断涌现, 山洞中每一个身影都那么熟悉,罗泽甚至能想象出每一人的模样、声音以及名字, 知道他们曾经怎样生龙活虎的存在过。
罗泽几乎能确定, 这些都是连泽曾经的袍泽弟兄!
呼吸变得急促, 罗泽默默在回忆中将每一个人还原,那些自幼上山相互砥砺的时光,课毕归来谈笑风生的欢乐,都化作猝不及防的回旋刀,戳进心窝间。
旦夕间青年后辈全部殒灭, 原来这就是登天阁衰落的秘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光透过洞口投射到地面, 尘封的世界像是被撕开一个口子,气流鼓动旧尘埃, 角落里腐朽的桌腿再也支撑不住,刷拉一声断裂开,桌面上油灯杯盏哗啦啦碎落一地。
“啧啧啧。”老罗心疼地直摇头:“可惜了, 可惜了。”
小张不敢一个人站在外头, 磨磨唧唧跟进来, 打量了一圈,惊恐道:“这些人, 像是被定了身, 怎么会坐在那儿就死了,手里还拿着剑。”
老邢将照明灯探近离自己最近的文物前辈, 前辈已化为干尸,干枯的皮肤紧贴着骨骼,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双目洞开,表情森然。
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会儿,老邢道:“都是些年轻人,他们好像是死在一瞬间,没有丝毫挣扎,不像是中毒,也没有外伤。”
小张:“邢队,这是什么个死法?”
“很邪门,不是正常死亡。”
老邢想来想去,将脸偏向身后,问:“大师觉得,他们是怎么死的?”
毕长淮丝毫不隐瞒:“是被抽干精气而死。”
小张吓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有妖怪吸干了他们的精气?”
毕长淮:“是抽干,像水泵抽干井水那种,一气呵成,不留余地。”
“而且是一次性抽干所有人的精气,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罗泽咬着牙补充道。
谁能做到这些?
小张腿肚子直打哆嗦,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扒着老邢道:“邢队,邢队,我觉得这次已经有了收获了,还是赶快回去吧,这儿好危险?”
老邢也觉得脊背发凉,遂点头:“要不先到这儿,反正干尸长腿也不能跑,我们带进来的空气会把这些文物氧化,先回去写份报告上报这里的情况,下次做好充足准备带个车队来。”
老邢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身后小张已经爬出了洞口,老罗也跟着出去,毕长淮轻轻拍了一下罗泽,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前尘往事不可追。”
是啊,都是上上上辈子的事情了。
罗泽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嗯”了一声,跟在长淮身后。
还没走出洞口,突然听见洞外一声呼叫,走在前头的老邢听出这是自己学生的声音,瞬间钻出洞去,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撵上去。
罗泽和毕长淮跟着出来,但见五步外尘土飞扬,小张胳膊脑袋已经被埋进沙子里,身子扭地跟个案板上的泥鳅一样,老罗和老邢一人抱住他一条腿,都没能拦住他脑袋往沙子里钻。
说是迟那时快,毕长淮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他跑得极快,瞬间便绕到前头,一脚踩到个什么关窍,三指外立刻拱出个土堆,只听咔咔木头断裂的声音,锁住小张的力量顿时一泄而空,小张遂被身后的人拔萝卜一般拔出来,吐出沙子咳了几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哭起来。
他头发炸成刺猬,眼泪在脏兮兮的脸上画出几条黑线,是真伤心啊。
“我这……马上就要毕业了,还没……娶媳妇孝顺爸妈,我不想死啊,诶……邢队,你捏我屁股干嘛,你松开。”
老邢也正仰面向上呼呼大喘气儿,听这话把双手抻出来:“谁特么闲着没事捏你屁股,还有啊,你特么孝顺爸妈跟娶不娶媳妇有什么关系?”
老罗坐起身:“也不是我,我刚抱着你小腿呢。”
小张一顿,侧过身子,手向屁股下一抓:“那这是谁的手?”
他摸到麻麻赖赖一只不老实的手,与八丈外两人一对视,立刻连滚带爬扑向老邢:“鬼啊……鬼啊。”
“干什么着急忙慌的。”
老邢被他撞得眼冒金星,破口骂了起来,扶着眼镜一看,一只断掉的手正向自己脚边儿爬过来。
破天荒头一次,老邢的三观塌成了地窖,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汗毛张开,立刻跟小张抱成一团。
“鬼啊!!”
还好在这个时候,毕长淮英勇无畏踩住那断手,就像踩住一只路过的蚂蚁,朝三人喊道:“快走。”
“哦哦。”
三人呆若木鸡点着头,转身往来时路上跑,还没走两步,面前沙地鼓起一个个沙堆,一只只皱巴巴黑黢黢的手正从里头探出来。
三人吓得面白如纸,掉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这一扭头,嚎嘛,对面地上裂开一个个大坑,一群脸上长着树皮的两脚兽已经从黄沙中挣扎出来。
那是一群形态扭曲面容诡异的怪物,全身上下被一层粗糙不堪的树皮紧紧包裹,五官被挤压变形,楞着闭不上的眼,张着合不上的口,嗓子里发出沙哑的低吼,手脚支棱在地面,仿佛地狱中的恶鬼从死亡的深渊爬出。
最先爬出来的怪物猛然向前扑来,速度超乎想象地快,那布满树皮的手掌尽是蛮力,扯住小张的裤腿便撕掉半条裤腿下来,小张大呼救命,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躲,余光看见一人一脚踹飞怪物帮自己解了围,便似看见天神降临,缩着脑袋躲在他身后。
老罗和老邢也反应过来,手里拿着手电筒、登山杖驱赶怪物,可是树皮人源源不断从沙土中爬出,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毕长淮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无法保全这三个人。
“快回山洞来。”
罗泽在他们身后喊。
罗泽手中多出两道黄纸,飞出去的瞬间,两排火光如同道旁树一般燃烧起来,开出一条狭窄的路来,怪物遇火猝然退缩,徘徊两侧不敢靠近,被困的人终于得空抱着头跑回山洞中。
一张黄符悬在洞口,危难暂解。
老邢气喘吁吁,紧张地盯着围聚在外头丑陋的树人,又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洞中闲云野鹤的文物前辈,生怕这几个突然暴起,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
相对于洞外那些满脸树皮张牙舞爪来说,山洞里头的这几位简直不要太美好,恬静端庄,温文尔雅,堪称艺术品。
老邢:“什么玩意儿?怎么还不一样?”
罗泽:“的确不一样,里头的是真的干尸,外头这些,死之前被妖化了。”
老邢眉头一抖:“妖化?”
罗泽面色白的吓人:“这里应该有个强大的树妖,吞噬进入茫泊的过客,吸食他们的血肉,而后把他们变成树妖的一部分。”
老邢看着外头黑压压一群:“这些怪物都是走丢的人?”
罗泽:“是。”
想着自己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老邢后悔不迭,真不该冒险来这一趟,还带着两个队友送命。
老邢:“我们也会变成这样?”
罗泽还真的仔细想了一下:“很难,他们顶多把我们撕碎。”
老邢:“为什么?”
罗泽:“因为攻击我们的不是沙土里的藤蔓,那才是树妖的根系,能把人变成怪物,而面前这些,只是被操纵来攻击我们。”
老邢:“……”
不远处小张嘴里叨叨念经:“真的是妖怪,妖怪吃人,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出不去了,会不会死在这儿,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没娶媳妇呢,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气氛原本紧张,这一通唠叨便似烈火添薪,众人沉重的心情雪上加霜,最终彻底触怒了邢导师,又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
“闭嘴吧你,说什么丧气话。”
罗泽适时从袖中抽出三张黄符,跟个搞推销的一样:“不用怕,我这有护身符,贴身佩戴,以火克木,关键时候能保命,包好包好。”
小张眼中闪出光芒,抢过一张贴在胸前,老邢也拿了张符在手上,拧着眉毛半信半疑。
罗泽将剩下一张递给老罗,老罗倒是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
罗泽催促他:“爸,接着呀!”
老罗看着那符咒,眼仁骤然收缩,喉咙滚了一滚:“你这,靠不靠谱。”
老邢:“老罗你就拿着吧,咋,怕亲儿子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