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直播逆天改命 判官直播逆天改命 第75章
作者:花在
“长淮哥,你……也进来了?”
“进来?”
长淮眯眼向山下一扫:“这周围的禁制被什么给压住了,现在是个人都能进来。”
罗泽觉得他答非所问,但那人又轻轻叹了口气,拉住罗泽的手道:“快跟我回去,别跟这些人凑热闹,你阿娘还在找你呢,都急死了。”
“我……阿娘?”
“嗯。”
“也来了?”
“你阿娘在家看着你弟呢,那小家伙差点学你离家出走来参加什么金顶大会,吃了一顿好打,是你阿娘托我来找你的。”
罗泽:“……”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罗泽手脚并用,又爬上身后那块大石头,站直了身子踮起脚,终于跟毕长淮一般高,他伸手捧住长淮的脸,瞪大眼睛仔细瞅。
还真不是那个西装革履深沉持重的毕长淮,也不是最初那个青涩懵懂的呆鸟儿,眼前这人眼神清澈舒展,一言一行已融入世人,又带着些轻飘飘的淡然。
这是当下时空的长淮……
那这个小孩莫不是……连泽百年后的转世?
狐狸和地府的那些人都曾说过,长淮追寻他十世之久,看来是真的,他在某个村庄找到了连泽转世而生的小孩儿,就此安家落户,陪伴着他长大。
这痴情恋旧的大鸟。
长淮被小孩哥看得莫名其妙,摇晃着脸脱离他的魔爪:“你怎么了?”
罗泽压制不住自己的嘴角:“长淮哥,看见你我真的好开心。”
“为啥?”毕长淮看着小屁孩夸张的表情有些讶异。
罗泽随口编排:“因为……这几天我吃不饱又睡不好,走哪儿都有蚊子咬,还有啊,我的鞋子都磨烂了,你看。”
罗泽抬起脚尖让他看自己的露出的大脚趾头,毕长淮弯下腰瞅着那趾头抿着嘴笑。
“吃到教训了吧,看你以后还乱跑。”
“你还笑话我!”
“好啦好啦,”毕长淮转过身,将后背对着他:“上来吧,我背你回家。”
罗泽:“……”
这么大福利吗?
这……怎么好意思。
那……我就不客气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罗泽跳起来扒在他宽大的背上,还要得寸进尺,把下巴埋在他颈窝间,呼哧呼哧喷着气,心想映水镜真是个好东西,有机会一定要拿下。
毕长淮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托住他前后晃动的腿,叹息道:“看来这两天的确是吃了不少苦,昂?诶,你手松松,卡着我脖子了。”
罗泽松了手,抬脸见毕长淮正往山下走,泥狗子一样在他背上拱来拱去:“我不要下山,我不要下山,我要去山顶上,看神仙去。”
“没什么好看的。”
长淮对这些事丝毫不感兴趣。
“那可是神仙嘞,道途子仙人,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罗泽心想长淮可真是个淡薄的鸟儿,只专情一人,其他是一点爱恨都施舍不了一分,怎么说道途子都是害死连泽的罪魁祸首,如今大祸临头,他看都懒看一眼。
长淮淡淡道:“那可不是神仙。”
“你怎么知道。”
毕长淮没有答他:“这里很危险,我们快下山吧。”
“你说危险,说的是这个像红薯藤的东西?”罗泽指着旁边的树藤,叶子是心形的:“我刚刚看见它动了。”
“你能看见它动?”
“嗯,这里漫山遍野都是这种红薯藤一样的东西,像是在怕什么,畏畏缩缩不敢动。”
长淮看了一眼山顶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泽趁机撒欢:“长淮哥,你就带我去看看嘛,我就看一眼,只看一眼,我总觉得,这座山好像跟我蛮有缘分,我上辈子是不是住在这里啊?怎么看什么都这么眼熟?还有那个道途子,他到底是不是妖怪。”
毕长淮突然刹住脚,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侧过脸看着身后的人。
“你……”
罗泽见这一招管用,嗓子都夹出了气泡音:“哎呀长淮哥,你就让我看一眼嘛,天下英才齐聚长留金顶,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让我开开眼界吧,若是那道途子真的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也让我瞧瞧他是个什么下场。若是有危险,不是还有你在嘛,你带我逃走就好啦。”
长淮静立片刻,胸口轻轻叹了一气,将背上那小子向上一颠,托稳了。
“算了,就带你去瞧瞧,瞧瞧那老匹夫怎么死的,死在你面前,也是他的报应。”
第74章 乌合之众
“长淮哥你人真好。”
罗泽欢呼雀跃起来, 对着毕长淮的腮帮子,吧唧啄了一下,便见这呆鸟儿肉眼可见一脸通红。
罗泽心里偷笑, 一边当啷着腿装天真无邪,一边看着毕长淮捉襟见肘掩饰着面红心跳, 忍不住把脸贴近:“长淮哥, 你怎么了?怎么熟得跟虾米一样。”
“是吗?呵, 今儿真晒啊。”
长淮顾左右而言他,又将他往背上一颠:“小满,抓稳喽,我们上山去。”
一路脚步轻快,金顶很快就到达, 层层门关无人把守, 最先到达的人已经冲进里头,被登天阁一众弟子围堵在正院门外。毕长淮把罗泽放在石阶旁的拐角处, 正方便围观两伙人对峙。
一体型高大,满脸虬髯的大汉站在最前面,开口道:
“我们这次来, 不为别的, 就是想问问, 这些年来好些人慕名拜访你们长留仙山,后又不知所踪, 找也没处找, 问又无处问,你们登天阁作为这一方之主, 可否给个解释?”
为首的登天阁弟子看着有些眼熟,罗泽隐约记得他是当年小辈中的翘楚, 名叫明权,如今已拔高了个头,生得器宇不凡,只是他的脾气有些暴躁,单是看见来人,脸已经黑如锅底,他大声回应:“来长留既是为了修仙,修仙者要么早已得道成仙,要么脱离凡俗隐居山中,不问世事,镜湖广袤中有千岛,你们只管去寻,莫要再此聚众闹事。”
人群中走出来个穿着长衫的瘦子,慢悠悠地说:“非也非也,我们并非为了闹事而来。”
说罢从身后人手里拿来个大布兜,摊开一看,里头正是山崖下捡来的干尸。
“此人为荼蘼公子涂辞,正是本人义弟,我们在山崖下拾得他的尸骨,不知被何怪物吸干了精气,且崖下还有大批相似的受害者,怀疑是从金顶坠落,你们登天阁可否说明,到底是何物伤了他们。”
这书生说话倒是礼貌有据,可惜对面的人并不给他面子。
明权怒喝:“捡了几个干尸过来,就敢在这儿大呼小叫,你当这长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一群乌合之众在此撒野!”
一句话惹得好些人不高兴了,便有人嚷嚷:“诶,这位道长,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虽说你们长留是正统不错,可我们也是正儿八经修仙的修士,如何说我们是乌合之众?”
另有人不屑道:“说我们是乌合之众,那你们又是什么,长留山以前是仙山,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眼见着水也枯了,灵气也衰竭了,连上古留下来的护山法瘴都变得不堪一击,一路走来乌烟瘴气,哪里还有什么仙山的模样。”
“就是,我们就是想上来看看,这长留山是长了什么妖怪,怎么一副被吃干抹净的样子。”
明权怒道:“满口胡说八道,我长留灵气怎会枯竭,不过是流年不利少了些雨水,过些年便能风调雨顺周转开来,由得你们这些人信口雌黄,坏我们长留的名声。”
有人嬉笑道:“怎么叫坏你名声,毕竟是有这么些异象出现,你们长留也得给个说法不是,天人尚有五衰,灵气为何不能枯竭,我说道长啊,你要是入错了门,也得想开些,早早脱身才是啊,别误了修行,嘻嘻嘻。”
“放肆。”明权气得浑身直抖,将手中的剑横在面前:“尔等盲流,污言秽语,当我们登天阁是吃素的不成。”
剑拔出来,寒光逼人,气氛瞬间到达冰点。
众人皆侧目,长留山虽看着颓败,可入登天阁资质定然是万里挑一,而冲上山来的人虽多却鱼龙混杂,更有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正僵持着,忽听有人用浑厚的嗓音道:“跟这些傀儡辩经有何用。”
众人听这声音内力不凡,正寻找高人来处,便见一飞镖从人群中蹿出来,“叮”地一声撞到明权的剑上,像触发了什么机关,刚刚同仇敌忾站在后头的登天阁弟子突然行动起来,三人一团五人一聚,利剑指天起了个剑阵。
剑阵集结,剑风横扫,便似一股浪潮向着山口涌来,识相的人立刻倒退,腿脚慢的一不留神跌在地上,连带着倒下一片,这就出师不利,出了个大洋相,坐实了乌合之众的名头。
云隐剑阵。
罗泽默默躲在毕长淮身后,看着这啼笑皆非的场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残留的记忆让他对这阵法有着无师自通的了解,这剑阵极其繁杂精妙,讲究的是心意相通配合紧密,人心齐泰山移,不下几十年的功夫是磨合不出这种效果的。
莫非是这些小辈天赋异禀青出于蓝?还是他们日日苦修防御什么?
陆续有侠士闯入阵前意图挑战,登天阁弟子默契十足,剑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随着领队弟子一声低喝,一招“排山倒海”轰然使出,化作罡风横扫,迎战之人颓然坠地。
罗泽啧啧直叹,上来就使杀手锏吗?好残暴的打法,跟记忆中登天阁先礼后兵的优良传统相差甚远,到底发生了什么剧变,让弟子们如同被夹住尾巴的狼狗一样,个个草木皆兵如临大敌?实在令人费解。
剑阵余威波及,看热闹的人惊呼四散,见罗泽这边儿地势低又有阻挡,便蜂拥而来,围凑在一起继续看热闹。
依旧有新人向旧权威发起挑战,罗泽撇着嘴摇头,也没心思继续看下去,剑阵一成便是一堵墙,他倒是有法子破开此阵,但此时只是个八岁稚童,门牙都豁着,如何能让这么多人听从他的指挥。
胸间怄着一口气,他还记得此行的目的,他要见道途子,他要亲自质问他。
罗泽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毕长淮,心道了一声抱歉,趁人多贴着墙根绕到外院,一路小跑到树林间,找到一处被杂草掩埋的狗洞。多么幸运,他还记得这儿有个狗洞。
罗泽钻进狗洞,辗转到长廊,于红墙碧瓦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又或者说,本来就空无一人。
高拱错落间,一间明堂庄严矗立,门口守卫森严,上悬一匾,题字“通天宫”,罗泽记得那是什么地方,他从后门摸进去,绕过林立的神仙佛龛,缩到正殿窗下,缭绕烟雾从窗中飘逸而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烟雾深处,一道人端坐于蒲团之上,一头黑发如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皮肤红润,不辩年岁,眉宇间透漏出一种超凡绝尘的气质,令人心生敬畏,手持一柄精致的拂尘,双目紧闭,面容平和,仿佛与世隔绝,外院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而堂下,数名道者身披鹤裳静立左右,罗泽仔细辨认他们的模样,从古老的记忆中翻捡着发黄的名字,屠夏、白灵、潘岚……
他们都还活着。
还活着。
金不凡所说有假。
罗泽暗暗松了一口气,灵魂深处那人终于不再锥心刺骨折磨他。
胸间那股冲动已渐渐消散,罗泽发现自己拿不出勇气跳出来,将前世过往与道途子掰扯一二,师恩换魂火,两不亏欠,罗泽决定悄悄离开。
却听耳边一声呼啸,似有剑风袭来,罗泽来不及感伤,就地一滚,刚稳住身形,便被一脚踢在肋骨上,罗泽被拘束在一个小孩儿的身体里,施展不开手脚,只觉胸口剧痛动弹不得,倏一睁眼,脖子上多了一把冰凉的剑。
顺着剑身往前一望,却是个鼻梁高挺的,剑眉星目的青年。
“是何宵小,胆敢来犯!”那人呵斥。
罗泽一恍惚,只觉面前这人有个九分面熟,可不就是每天早上起床上完厕所,照镜子时看到的那张脸,这人是……
连泽?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