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冷面上司的小尾巴 我看到了冷面上司的小尾巴 第39章
作者:安泉千千
压抑的、闷在喉咙里的哽咽声传进他的耳中,穆潇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沉重的、像坠了千斤的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缝。
一大片明亮的晨光立刻投射了下来,穆潇被刺得下意识又闭上了眼。
原来已经早晨了啊。
然后他就感到手被抓住了,抓住他的那只手冰凉冰凉的,还在发着抖,哽咽声停了下来,换成了一声轻轻的呼唤:“……穆潇?”
那声音轻的像羽毛,极为小心,怕惊扰到他似地,又仿佛隐藏着巨大的惊喜。
穆潇再一次睁开眼,首先冲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氤氲在晨光里。
辛枫晏穿着的那件婚礼喜服在变成老虎时被他撑//破了,现在他身上就只剩下了几片破//碎的红色布料,哪哪都遮//不住,全都露//了出来。
这穆潇太熟悉了,他抚摸过无数次,但是现在那些漂亮细腻的肌肤上沾满了沙砾、灰尘、还有血迹,有一些地方透着青紫或者深红的颜色,渗着血点,还有些地方,皮肤直接被划开了。
伤口有长有短,血痂干涸在上面,那是滚落时被树枝沙石所伤的。
还有两道特别深的伤口,一条在手臂上,一条在大腿上,皮肉外翻着,能看到里面鲜红的肌肉组织上也都糊满了血液,那是昨晚打斗时被锋锐的利器划出来的。
还有辛枫晏的尾巴,他的尾巴就像是被熊孩子狠//狠虐待过,又丢进了垃圾箱里的毛绒玩具,又脏又乱,同样沾满了沙土和血迹。
不远处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附近的土地上全是卵圆形的光滑石块,辛枫晏就跪坐在上面,尾巴拖在身后的石块上,一动不动地,连尾巴尖都不再摇晃了,穆潇看不大清楚,也不知道尾巴有没有伤到。
辛枫晏耳朵上的毛毛也脏了,两只耳朵都低低地垂着,拉耸在脸两侧,跟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似的,那股可怜巴巴的劲就别提了。
穆潇心说:我身上就够疼的了,刚醒来又要给我看这样的画面,连心里都没法好过,干脆疼死我算了!
辛枫晏这身伤看起来虽然挺吓人的,但都是皮外伤,比穆潇的要轻的多了,甚至还没有他前段时间在祠堂里领的那些罚重。
再者辛枫晏这个身体素质的,除了脑后的那一下让他差点昏了过去外,其它的基本不影响他行动,他完全没有在意。
辛枫晏也是刚醒来没多久,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穆潇怀里,而穆潇的那身伤……辛枫晏从来不知道,一个外族人,伤到如此地步,居然还能挺到早晨!
结合两人现在的状况,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会是了,辛枫晏后悔的差点崩溃了,自己怎么就能昏过去了呢!怎么就变回了人型!
穆潇……
那股压的他变得不变身的强大压力辛枫晏现在没空去细想,最要紧的是赶紧将穆潇送出去医治。
辛枫晏想将人背起来,可又不敢随便动穆潇,他不确定穆潇骨头断裂的情况,那些骨头会不会在移动的过程中伤到内脏。
期间穆潇的呼吸还稍微停顿了一会,辛枫晏的心跳就也跟着了停下来,那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铺天盖地的绝望。
好在穆潇的胸口很快又再度起伏了起来,他还睁开了眼,辛枫晏可以说一瞬间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穆潇的手指动了动,一小会之后,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穆潇?”辛枫晏看着那只颤抖的手往旁边伸过去,“你要什么?我来帮你!”
没有得到回答,也许穆潇现在压根就回答不了了,这个想法又让辛枫晏感到一阵窒息。
背包掉在一旁,拉链不知道怎么地被刮开了,包里面的东西散的到处都是,斗篷也从中掉出来了一大半。
这件斗篷之前一直穿在辛枫晏身上,在两人决定徒手爬下山时,辛枫晏把它脱了下来放进了背包里。
只可惜后来下山的计划临时更改了,从爬下来,变成了“滚”下来,不过斗篷倒还装在包里面。
穆潇费力地抬起手,手指勾着斗篷的边沿,往辛枫晏那边送。
辛枫晏一下子明白了,穆潇这是想……给自己披上?
但他的手只抬起来一个小臂那么高,就再没有力气了,辛枫晏在那只手垂落下去之前一把握住它,忍着心中的酸楚,将斗篷拿起来,穿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大片的肌肤被遮在了斗篷下,穆潇满意了。
他其实还想摸摸辛枫晏的脸来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辛枫晏哭。
阿宴的鼻尖红红的,眼角含着两颗小小的泪滴,眼下有着两道湿痕,泪水冲刷掉了灰尘,露出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十分狼狈,但还是那么好看。
真不愧是我男朋友,穆潇想,或者更应该叫做……“交//配对//象”?
不过也是真的狗血啊,穆潇又想着,他想起了辛枫晏第一次变成老虎的那一天晚上,他和辛枫晏靠在一起,看的那个电视剧。
男女猪脚私奔的路上被男主家族的人找到了,逃跑的途中两人双双掉下了悬崖。
穆潇很想笑,自己那时候还嘲笑过那个剧情来着,没想到头来,自己也体会了一把被男朋友的家族追赶、和男朋友一起掉下悬崖的赶脚。
只是别说笑了,穆潇现在每一次呼吸都疼的受不了,这一会还有怎么也压抑不住的猛烈咳意冲了上来,胸腔快速震动,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其间炸开,伴随着腥甜的液体从喉咙中呕出来。
“穆潇!”
耳边是辛枫晏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好不容易,穆潇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走……快走……”
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会在什么时候追上来,但辛枫晏自己的话,绝对可以逃走的。
逃离这座山,离开这个家族。
穆潇抬起眼,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阳光是那么的明媚。
穆潇有点不确定了,不确定这一趟自己应不应该来。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值得吗?
但是一想到辛枫晏,想到喜欢可可爱爱的事物、内心那么柔软的辛枫晏,在家族中却被压抑成了那种样子,哪怕在外生活多年,也完全不敢表露出一丁点自己的本性,哪怕是一口奶茶,也不敢主动去喝,还要自己买来给他。
而且到了年纪,他又要返回家族中,永远地生活在那样的“囚笼”里。
穆潇就不再纠结了,就像老爸说的,平平淡淡的是福气,轰轰烈烈地走一场,也不错。
“穆潇,不要……穆潇!”
耳边是辛枫晏的哭声。
“求求你了,穆潇,再坚持一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的父母吗?不是还说了要罚我吗?求你了,现在罚我吧……还有父母……穆潇,我要跟你一起去见你的父母……穆潇!”
穆潇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被搬动,似乎是辛枫晏要带自己走。
但是一动,从骨髓中冒出来的疼痛就激得他冷汗狂冒,穆潇疼的差点骂人。
而且在断续的哭声中,他又听见了点不和谐的声音,先是杂乱的脚步声,再是喊声,那声音还挺熟悉的,貌似是他昨晚打过的齐家的某个人。
“辛枫晏,这回看你们还往哪儿躲!”
“艹!!!”
穆潇这一次真的骂了出来,只不过声音太小了,没有人听到。
接着他就听到了辛枫晏的声音,那声音里还带着压抑着的哭腔呢:“齐毅,求你们,将穆潇带出去,你们怎么对待我都可以,只要救救穆潇……”
没有听到齐毅的回答,是另一个更为年轻的声音,犹豫着道:“那个外族人……没准他……了,仪式就能好了呢?”
嘈杂的讨论声响起,穆潇听不大真切,但看那个意思,这些人基本是赞同这个观点的,自己嗝屁了,他们那个狗屁仪式就能成功了。
“好,既然如此……”辛枫晏突然讲话了,穆潇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这么冰冷,“那我就跟他一起留在这!”
穆潇心道一声不好,那个“留”字的意思,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回改成穆潇想说“求你了,不要啊”,可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听辛枫晏道:“齐毅,帮我转告祖父、父亲、母亲,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整个族里……但我不后悔!我不在了,仪式就不会再出差错了!”
辛枫晏,你敢!
穆潇一声吼。
他现在愤怒到了极点,那些怒火像岩浆,在他的血管里奔流,猛烈地灼烧着他,点燃了他的每一寸皮肉,就要将他完全吞噬殆尽。
穆潇感觉到疼、热、胀,不止心口被愤怒//胀//的要爆炸,身体也随着要爆//开了似的。
但这种感觉又很舒//服,让他欲//罢不//能,穆潇顺应着这感觉,发现自己居然能睁开眼了,发现视野居然一点点变高了,发现眼前踩在大片的鹅卵石上的,竟然是一双毛茸茸的巨大白色兽爪!
穆潇抬起眼,看向不远处围着的人群,那群人全都一脸的惊诧和恐惧,浑身簌簌发着抖,连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而在穆潇看过来的同时,他们一下子全跪了下去,继而是五体投地地趴倒,脸皮贴上石头。
穆潇转开视线,看向辛枫晏。
辛枫晏正背对着他,穆潇的视线扫过来时,他也似是支持不住了一样,闷哼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第50章
听说发现了辛枫晏和那个外族人,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的辛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都坐不住了,跳下黄梨花木椅,就要亲自往山的另一侧赶。
族里多少年没发生过这样大的事件了,又事关下一任家主,不止长老,他们的儿子女儿、副手助手,还有族里其他一些担任要职的人,能去的都跟着去了。
薛雅洁也在其中,她这时候早换下了那身大红喜服,穿着身练功时的紧//身劲装。别看她身高不高,脸长的也甜,但神情肃穆,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行动间自有一派英姿飒爽之风。
众人风风火火地往外赶,只是才出了大门,又收到了汇报,说是辛枫晏和那名外族人失足掉下了山崖,齐毅已经带着人去搜了,不过得从缓坡那一边绕过去,还需要些时间,大约得早上才能下到崖底。
一帮人于是又改变了方向,往崖下赶去,几位长老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是坐着轿子,让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抬着去的。
辛熙城作为辛长老唯一的儿子,就跟在父亲的轿子边,薛雅洁现在可以算是辛长老的孙媳妇了,在再后面一点的位置,离的不远。
在手电筒的关照下,薛雅洁看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想着刚听到的辛枫晏和穆潇掉下山崖的消息,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气愤,狠狠地瞪了那个背影一眼。
但就在这时,在薛雅洁收回视线之前,不知道怎么地,辛熙城竟似有所觉一般,居然回过了头来。
薛雅洁吓的尾巴差点炸毛,赶忙换上了个笑脸:“辛叔……啊不,父、父亲。”
这声“父亲”薛雅洁是真不想叫出口,她都快恨死辛熙城了,要不是他,阿宴和穆潇哪里会被逼到现在这种地步!
山另一侧的那个山崖有多高、多陡峭,薛雅洁也是知道的,哪怕是他们族里的人,就那么掉下去也是九死一生了,更何况穆潇是个外族人!
辛熙城似是没有注意到薛雅洁之前在自己背后做的小动作,对她微微一笑,薛雅洁刚松了口气,辛熙城却又仿佛看穿了她现在的心思似的,道:“小雅,在这件事情有定论之前,你还是叫我辛叔吧,至于这之后的事……也只能到时候再说,谁又能预料的到其中会不会又有变数呢?”
薛雅洁愣了一下,她有点摸不透辛熙城的意思,虽然自己和辛枫晏还没有领证,但这婚礼仪式已经算是举行完了,所有的族人都认可了,无论是有结果之前还是之后,难道还能在不违反族规的前提下让自己和辛枫晏离婚了不成?
这又不是在拍科幻片,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但既然辛熙城都亲自发话了,能不叫爹,那当然还是不叫的好了,薛雅洁从善如流,立刻改口道:“辛叔。”
辛熙城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嗯,小雅,快走吧。”
可他自己的步子却慢了下来,低下头,像似自言自语般,轻叹道:“我倒是还真想拜见一下,阿宴的那位小朋友呢。”
薛雅洁更摸不着头脑了,对一个外族人,还是小辈,用“拜见”有点太奇怪了吧?
不过她自己也是小辈,不好说什么,眼见着队伍就要走远,薛雅洁提醒道:“辛叔,咱们该走了。”
“是啊,走吧。”
这一句之后,辛熙城不再说话了,快走几步跟上轿子,薛雅洁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他们这一队人是在天完全亮起来后赶到崖下的,比齐毅的队伍慢了一些时候,刚走到那条小溪边,对讲机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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