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考上了地府公务员 真少爷考上了地府公务员 第220章
作者:宸砸
方棋:“那为什么……”
“就那么放任你去死的话,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投胎的。”
寅迟轻声打断他。
方棋微微怔住。
寅迟忽然握住了他一只手,在他指尖穿梭揉捏,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想过要为了谁留下来吗?”
不等方棋开口,他又自问自答似的:“没有吧。”
“……”
于方棋而言,他这辈子无依无着,所以也无牵无挂,他入了地府,一定不会有片刻停留。
那之前寅迟不知道地府还有因果未了不允投胎的规定,所以拼尽全力想把他留下来。
他也不知道他那么做有什么意义,明明方棋那时候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他也不确定那样的“挽留”能持续多久。
他虽然没了记忆,但他本能地觉得自己还有事要做,不能带着满身的怨煞跟着方棋去地府自投罗网,只能用改命的方式强留。
至于强留下来干什么,他似乎也没想过。
只是舍不得放手,不甘心错过,所以就那么做了。
“你也可以早点告诉我。”方棋抿了抿唇说。
如果寅迟想让他知道,他是可以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有人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会……
会怎么样还没想出来,他倏地顿住了。
为什么寅迟宁愿耗损自己去给他改命,也没想过出现在他面前呢?
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不会有长久。
寅迟一直知道他的身体有异,就算没有自己,他也迟早都会去找寻他丢失的记忆,去追寻他忘记的真相。
他也知道,真相会很残酷,而他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因为不会有以后,所以没想过要开始。
如果不是有地府的规定,如果不是他成了鬼差,他们连“认识”都不会有。
寅迟就为了那样一个可能不会有结果的结果,去抵抗天命。
他到底做了多少?付出了什么?才让自己最后的车祸现场连一点外力干涉的痕迹都没留下,他要虚弱成什么样子,才会在他植物人躺在医院里的那三个月,都没能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方棋心里一阵酸涩翻涌,喉咙不觉梗塞。
寅迟却是笑道:“如果早点告诉你,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
方棋一时沉默。
寅迟也没想让他回答,如果方棋能十分坦率地说“愿意”,那就不是他了,他下意识想再逗他一下,还没开口,他手心微紧,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突然回握了他。
寅迟:“……”
方棋低垂着眼,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想去投胎,不是因为对别人失望。”
那天岳正扬在望湖山上说的那些话不对……不全对。
他确实是因为命运无法改变,所以祈望着投胎之后能有一个顺遂如意的人生,可他从记事起,就学会了不对任何人抱有期望,所以也谈不上对谁失望。
他觉得命运改变不了,只是因为……
“我只是知道,那些让人留恋于世,让人畏惧死亡,让人舍不下的美好的东西,从来不会属于我。”
“我没想过会遇到你。”
他知道人性不是只有卑劣。
就像寅迟的记忆世界里,尹茜为了不让寅迟失控,刻意简化之后说给他听的那几个浅显易懂的故事一样,人不是非黑即白,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无是处。
只是那些美好的事物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
在别人的人生选项里,他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不会有人坚定地选择他。
他也习惯了否定所有主动接触他的人。
他和那些只凭主观就将不了解的选项尽数舍弃的人一样,他不愿意主动做出改变,所以他注定改变不了现状。
就连寅迟,他一开始也是留有余地的。
这一点寅迟也清楚。
所以他现在有些愣。
他知道方棋总是清醒过了头,就算真的动了心,就算承认了他也是喜欢的,他也会控制不住去联想最坏的结果,比如谁先变了心,而他会早早地做好被抛弃,然后自己坦然接受,潇洒离开的打算。
说实话,很气。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得到了身体还不够,还想要心,心得到了也不够,又希望全心全意,恨不能喜欢的人能为了自己毫无保留,死心塌地,丧失全部理智。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对普通人很难,对方棋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他的成长经历注定了他会比别人有更多的顾虑。
他给自己留有余地,给别人也是,他表明心意会用行动,但他从来不会说出口。
突如其来的坦诚,让寅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方棋:“……”
能是什么意思?
就像他没想到他的顺利投胎会被一团不明所以的因果线绊住脚一样,他也没想到会有一个人,在同样无依无着,在未来看不到半点希望的情况下,依然坚定地选择他。
他没想到他为了投胎回到他想逃避的地方,然后就再也走不掉了。
他说不出这样直白的话,最后有感而发地说:“因果线断开的时候,我很难受。”
他轻轻抬了眼,撞进了寅迟兴奋难掩又略显诧异的眸子里。
寅迟心底反常的刺痛了一下。
他看到一向泰山崩裂于前也不动声色的人,眼眶微微有些红了。
他忽然凑近,缓缓低头,将方棋的手握住贴在唇上吻了一下,要笑不笑地说:“好不好的暂且不论,但是美还是算得上的,你要的话,也可以将就一下。”
“……”
原来美好两个字是可以拆开各论各的。
“七七。”
寅迟突然抱住了他。
他把头埋在了方棋颈窝里。
方棋心中微动,第一次没有因为这个特别的称呼而僵住,也不用人“提醒”,抬起手缓缓回抱住了。
寅迟感觉到了,闷笑了好一会儿,贴在他耳边说:“我想成为你的牵挂。”
“……”
方棋觉得他有点蹬鼻子上脸,很不给面子地提醒他说:“你前不久还想丢下我一个人去死。”
寅迟:“……”
翻旧账那可就没意思了。
于是他从方棋颈窝里抬头,低笑着说:“那我换个说法,我救了你的命,你得以身相许,从你初中开始,救了多少次我不记得了,总之千百年你都还不清,在你还清欠我的情债之前,我是没可能放你去投胎的,你死了去投胎的心吧。”
“……”
就没见过哪个故事里的以身相许是施救的人自己提出来的。
他话说得流氓,做的事也流氓,耳边只落下一句“不如你从现在开始还吧”,再回神时,方棋已经躺在床中央了。
他仰头看着寅迟依旧血色不显的脸,欲言又止地说:“你身体不是还没……”
“魂体。”寅迟一边脱他衣服一边纠正,并恬不知耻地说:“对身体运动有没有影响,你试试就知道了。”
“……”
方棋回想着最近几天这人频繁地装半身不遂借机赖在他身上,忍不住想说点什么,被他强势地堵住了唇,一向冰凉的温度今天居然带上了火热,一时把他质问的话塞了回去,并烧昏了他的头。
等到寅迟自己身体力行地戳破了他伪装得天衣无缝的谎言时,方棋已经没有余力再质问他什么了。
他一边郁闷于这人装模作样惹他担心,一边又为着他的身体恢复而松了口气。
身体起起伏伏之间,他缓缓睁开了眼,眼尾泛红,水光朦胧,他看到寅迟低下头,便张口迎了他的吻。
方棋意识昏沉时,折腾他的人依旧振奋。
他还有心思关注他亲手塑造的发型。
寅迟拨开了方棋额头被汗湿的碎发,对自己的体重没多少AC数,压在人身上说:“明天去一趟理发店吧?”
“……”
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手艺相当不满意了。
方棋微阖着眼,懒得搭理他,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轻轻的一个鼻音,寅迟忍不住勾起了唇,又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七七。”
“嗯。”
“我爱你。”
“……嗯。”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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