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编号005 替身编号005 第39章
作者:Llosa
“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让他碰上了?”
这是给你儿子做副驾驶的运势补偿,钟长诀想,然后说:“之后我们会仔细检查车辆、设备的保修情况。”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似乎是一时气结,不知如何发作。
钟长诀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呵斥,便问:“警方内部通缉就足够了,怎么会闹到新闻上?”
联首的声音低沉阴冷。“还不是那个女人,”他说,“现在军队不但目无法纪,草菅人命,还无能!连押送人犯这种低级工作都做不好!现在满城风雨,都说是军部护短,故意放走犯人,这种影响你怎么挽回?”
从某种程度上,这是事实,只是护短的对象并非霍尔。
“是我的失职。”钟长诀说。
“战场上可不见你这么失职,”联首说,“你这是针对夏厅,还是针对我?”
“阁下,”钟长诀说,“这就是个意外。”
就像那次枪击案一样。
联首察觉到话中的隐含意味,一瞬间,高压气阀突然变成了真空。
“信息化社会,他能跑到哪去?”联首说,“他会恨你给他这个机会。”
电话就此中断了。钟长诀看着浮动的光标,内心也一片荒芜。
他在救人吗?可是,为何藐视法律、罪加一等的责任,还要那个无辜的人来承担?
他仰头望向窗外,夜色逐渐降临,不知那个从巨掌中逃脱的人走到了哪里。
他回到宅邸,走进客厅。祁染仍在沙发的老位置上,捧着一本书。听到他的脚步声,祁染的目光从书中抬起,定在他脸上。眼中有些许忧虑,却半晌无言。
钟长诀知道自己脸色不好。他走到祁染身旁坐下,问他在看什么。
“历史书,”祁染说,“讲的是两百年前的社会风貌。”
“有趣吗?”
“应该说是荒唐,”祁染说,“那个时候,人们觉得砒霜是药,可以治疗疟疾;觉得猫和狗可以杂交出新物种;头骨的形状和智力有关系;上床的姿势可以决定生男还是生女。”
钟长诀皱了皱眉,随即说:“社会进步很快,看两百年前的事,确实荒唐。”
祁染合上了书,转向屏幕,上面正播放着杀人犯逃逸的新闻,霍尔的照片贴在屏幕右上角。
他突然说:“两百年后,人们翻开历史书,会看到,在这个时代,因为权贵的一句话,普通人可以平白无故背上杀人的罪名。”
钟长诀沉默下来。
良久,祁染突然又说:“万一他们不这么想呢?”
钟长诀知道他的意思,可他无话可答。
祁染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什么发问:“如果他们看到时不觉得荒唐,那怎么办?”
第45章 公事
伊文接受采访时,霍尔仍然在逃。媒体呼吁里兰民众留心周围,凶手大概率还在城内。
虽然每天新闻下方总有一行提醒,国人已经逐渐淡忘了这段公事,把目光聚焦在最高法院之争上。
屏幕正中,副联首正端坐在SUN台标后,语气和缓机敏,棕色眼眸里噙着笑,好像镜头对面的所有人都是她的老朋友。
主持人问及最近的争端,并提出,如果此次绿能公司胜诉,对政府的起诉将如潮水般涌来。
伊文笑了笑,说:“可以预见。”
“宪法赋予了企业自由经营的权利,政府剥夺这种权利,是否违背了国父们的初衷?”
伊文摇了摇头。“宪法可不是‘一只失去生气的手’,”她说,“恰恰相反,我认为国父们建立宪法时,就希望它是流动的、进步的,不会向国家的抱负泼冷水,也不会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宪法之所以为立国之本,就是要响应时代的需求,这就是我们正在做的。”
主持人并不直接反驳,而是调出了就业率和物价的图谱,摆在屏幕上方。他顿挫有利地念出这些数字,浑厚的声音像柄利剑。
民生问题抛出,伊文端正神色,目光也严肃起来。“我知道,目前危机重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碰到困难,就要调转方向,一味死板地抵触压力和危机,历史经验表明,正是它们带来了真正的进步。”
说着,她报出一连串数据。政府日前已经接到了盟国上千亿的投资,军工厂也陆续兴建,就业率很快就能得到改善。
主持人对这些数据不置可否,但也无法立刻驳倒这一论据,于是调转枪口:“夏厅致力于填充最高法院,这是对司法体系的重大变革。”
“是的,但我们并非第一个,”伊文说,“贝勒斯、阿塞利,还有温别庄任联首时,都曾经试图填充最高法院,而他们都是著名的改革家。我知道,在多数人眼中,最高法院跟圣殿一样,法官的白袍和创世神的长袍别无二致。但是,仔细想想,司法体系其实总是落后于时代的,是上一代人对这一代人的制约。而且,通常也是失势政权对当权者的制约。现在的最高法院就是如此。”
“你不觉得,这种制约,才是民主维系至今的理由吗?”
“是吗?”伊文说,“如果一辆列车有三个火车头,同时朝不同的方向发力,它能前进吗?”
“可如果火车头把我们领入悬崖呢?”
伊文笑了笑:“联首至今的政绩有目共睹,可以说,没有哪一任联首像他一样,兑现了竞选时的几乎所有承诺。大家相信这样一位理智、富有远见的领导人,会直直朝着悬崖冲过去吗?何况制度的制约并未失效,议员仍然有权弹劾联首,议员的去留仍然取决于选民,如果民众真的认为联首失职,议员也一定会按照民意行事,即使他们和联首同一阵营。”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最高法院之争并没有舆论说的那么严重,众所周知,最高法院一年审理的案件不到四十起,远远少于地方法院一个月的审理数量。而且,大多数案子都不涉及宪法。现在国内还有众多亟待解决的问题,食品价格、物资短缺、国家安全,都需要政府投入精力,某些议员实在应该把目光从最高法院上撕下来,专注选区的民生,帮百姓解决更紧急的议题。”
访谈后,舆论虽没有倒转,两方争论却逐渐势均力敌起来。与伊文的从容不迫相比,众合党那些肆意攻讦、发明各种攻击性名词的议员,显得冲动又不可靠。
联首坐在圆厢内,浏览着秘书整理的访谈回应。在他面前,几位中年男女正襟危坐。未民党的议员有几个小团体,他们是各自团体的代表。
“阁下,”其中一个人说,“对于提案,我们实在有些顾虑……”
联首抬起头:“怕选民觉得你们干涉司法?”
对方和其他人对视一眼。联首放下笔,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在干涉司法,”联首说,“是最高法院在干涉立法。”
房间静默下来,议员们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最高法院的职责,是根据现行法律判决案件,是自由裁量权,”联首说,“可现在的情形是,国会出台的法律,只要最高法院认为违宪,就可以直接推翻。宪法本身有很大的阐释空间,政府对企业的任何制约,包括最低工资法,都可以看成是干涉自由经营权,政府对个人的监管,包括战时封锁,都可以看成侵犯人权。”
他站了起来,走到议员们中间。
“我们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才成为国会多数党,把立法权掌握在手里,难道要拱手让给最高法院?”联首摇了摇头,“这次斗争不仅仅是为了《紧急法案》,也是为了守住国会的权力。如果输了,众合党就能通过联合最高法院,来控制我们。”
议员们的脸色凝重,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士率先打破沉默:“这当然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如果选区的支持率下滑,下次选举失败,我们同样会丢掉席位……”
联首看着她:“伊文不是说了吗,对民众来说,有更重要的事。北疆的第二批投资明年会到位,我会让下一批军工厂建在公开支持提案的选区里。”
在场的议员们神色松动下来,露出笑容。
卡明斯进来,提醒联首,幕僚长已经到了。议员们便纷纷起身,向联首告辞出门。
伦道夫看着议员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已经十拿九稳。
“新任大法官的候选人,”他将一份名单交给联首,“背景调查已经做过了,没有问题。”
联首点点头,说:“我相信你的选择,你列出最终名单就好。这周我要跟兰登碰一面。”
兰登是上届大选中,众合党的候选人,以30%的劣势惨败。
“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见他了?”
“我不喜欢现在的党魁,”联首看了眼屏幕:“太难预测,太难掌控,我想要熟悉的、平庸的对手。”
“您要挑起众合党的内部斗争?”
“告诉兰登,我会全力支持他,”联首说,“有些资源,夏厅还是可以直接调动的,比如公共工程、公职任命、财政拨款。”
伦道夫沉吟片刻,笑了笑:“在这种危急关头,任何理智的议员,都不会为了争权搞党派内斗,不过兰登……倒是做得出来的。”
顿了顿,他又将话题转回最高法院。“即使我们赢了这一仗,可军工厂不能惠及所有选区,要是发展不均,民众也会不满。”
联首刚要说话,卡明斯忽然推开门,匆匆走了进来。看见他脸上的凝重,两人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军情处的最新报告,”卡明斯说,“克尼亚正在集结军队,短期恐怕又有大战。”
联首深吸一口气,望向伦道夫。两人心照不宣:法案的困境已然消解。
接到紧急军情时,钟长诀正在前往金橡俱乐部的路上。伊文约了几个议员打球,也邀请了他来。政客的活动,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钟长诀本来懒得参加。但他正好有事与对方商量,于是答应了,谁知道半路突生变故,只能一边转弯去夏厅,一边联系她说明情况。
他刚刚走进圆厢,联首就开口问:“现在攻占卡拉顿,有几成胜算?”
钟长诀吃了一惊。“阁下,”他斟酌着说,“我们难道不是准备反击战吗?”
“我们已经反击了多少年?”联首说,“单纯反击,克尼亚是不可能罢休的。没有持续的和平,怎么发展生产?他们摆明了不想放弃利瓦和周边海域,也不想放弃侵略。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反转战局,主动出击。”
钟长诀皱起眉。的确,卡拉顿是矿区,有大量军工厂需要的原料,如果要准备大规模进攻,这一资源最好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
“弗林海峡的远征军还没撤回,努瓦尔大陆的形势还不明朗,”钟长诀说,“现在开战,压力太大了。”
联首看着他:“这不就是你的职责吗?制定计划,提升胜率。”
钟长诀沉默片刻,说:“是,阁下。”
又要开战了,他以为两年前就能解决的争端,如今看来,竟是遥遥无期。
第46章 赴约
离开夏厅,钟长诀看了眼时间,决定还是去赴约。
金橡俱乐部在各地均有分会所。在首都的这一个,虽然身处市中心,四周却被茂密的古树林环绕,堪称闹中取静。
林中有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蜿蜒通向会所大门,门两侧种满了四季常青的植物,上方悬挂着俱乐部徽章。
大厅内铺设着厚实的红地毯,墙上挂满了历届重要活动的照片和油画。接待员满面含笑,引着钟长诀走过地毯,来到左侧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将球杆和球具递给他。
槌球是一种室内运动,场地上设有多个木制小门和障碍物,球员需要用槌球杆击打球,通过这些小门,并尽量避开障碍物。
钟长诀进门时,六位议员已经握着球杆,开始计分了。他往球场左边望去,吧台和座椅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杯,几个部长坐在那里闲谈。
伊文正和北疆的大使比赛,看到他,伊文朝大使解释几句,就走过来:“还是决定来赢我的钱了?”
钟长诀解开终端,放在球场旁边的台子上,拿起球杆,轻轻一挥。白色的球滚过光滑的地板,准确地穿过小门。
伊文倚着球杆,轻轻摇了摇头:“怪不得你不爱打,太容易赢来的东西,总是没意思。”
球场满溢着击球的碰撞声,两人绕着场地走,神态自若地在人群中闲谈。
钟长诀避开一个端着红茶的议员,对伊文说:“我看到你的访谈了,你可真是劳苦功高,顶着风头也出来为夏厅辩护。”
“以克尼亚的局势,战争还要持续,那法案就还是必要的,”伊文说,“而且我跟劳伯也是老交情了。”
钟长诀知道,伊文和联首故去的夫人是闺中密友。她与联首相识三十多年,甚至比幕僚长还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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