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流放千年后 反派流放千年后 第142章
作者:釉彩的钥匙
司琛:“啊??”
“别以为这个年代就没有危险了!打架斗殴的总有吧!小混混欺负人总有吧!”血傀挺起胸膛,“咱们就去做那个穿梭在城市间的超级英雄。”
司封朗双眼放光。
血傀指着司封朗:“你就叫黄毛纹身侠!”
司封朗:“很帅气的名字!”
司琛:“喂!!!”
血傀又指着司琛:“你就是黄毛纹身侠的助手!”
司琛:“你甚至懒得给我想个名字?”
血傀指向自己:“而我,至纯圣明玉面小郎君。”
司琛:“妈的!”
血傀紧紧握拳:“我们要守护这座城市!!”
司封朗:“保卫和平!”
他俩一拍即合,拽着司琛就开始满街找问题。
他们找到了偷偷在墙角上厕所的男人,血傀用术法把男人的裤子变没了。司封朗制止了一场酒后斗殴,本来那些人不听他的,但司封朗把挑事的俩人都给揍了,剩下的人也就老实了。
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找各种各样的问题。
给醉酒者一场黄粱梦,让他梦见自己车祸后家破人亡;把马路边没被清理的狗屎送回主人家;给走丢小孩找妈妈和扶老太太过马路。
司琛一脸羞耻地跟着疯狂喊口号的司封朗和血傀。
庾国太子和魔主肩并肩地“执行正义”,幼稚又可笑。
就在血傀觉得他们功德无量,应该吃点东西犒劳自己时,司琛收到了他们师父司空仿即将离世的消息。
原本还在执行正义的三人转头就来到了特管局的医院。
亢奋又滑稽的他们排排坐在病房外,陷入了沉默。
血傀本身就是丹赋圣的一部分,他对司空仿确实没感情。他只是体谅身旁这对师兄弟的情绪,不去开口。
司封朗时不时扭头,透过合成玻璃去观察自己的师父。
司空仿看起来已经很憔悴了,他的头发呈现出灰白色,脸上也没有半分血气。
“师父认不出我了。”司封朗看得出来,司空仿的目光已经变得混沌了。
司琛起身,他询问了医生和工作人员之后踏入了病房。
司封朗却没有动。
血傀觉得奇怪:“你不去跟你师父说说话吗?”
明明司琛比司封朗更痛恨自己师父的作风,怎么如今进去的却是司琛呢?
“我怕。”司封朗诚恳道。
是师父把他养大的,是师父教了他一身的本事。
可他如今厌恶自己的师父,就如同他厌恶他自己一样。
司封朗自己都不想活了,可走到这儿,他却荒唐地意识到自己居然接受不了师父的死亡。
司空仿把他变成了精神病院的一部分,让他自以为是地寻找了那么多年的“真理”,最后绝望到无法再活下去。
司封朗甚至觉得自己在小时候就该死了,不要去知书识理,不要去遵循正义。
当自己一生所求成了一场谎言,一个笑话……那就太痛苦了。
司封朗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动力,可他站在这儿,看着病房里的师父,脑袋里还是会冒出无数的疑问。
在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师父有没有难过和痛苦?他提前死亡是不是和自己的离开有关?毕竟师父是在乎他的。
师父他痛不痛?难不难受?
司封朗脑子里会冒出无数的疑问,可他依旧没有进去。
他担心自己进入病房之后会忍不住。
他担心自己会哭。
这样的话,就连他生命最后的反叛都成了笑话。
看吧,明知错了还舍不得。
他连离开精神病院的勇气都没有。
病房里,司琛不知道跟司空仿说了些什么,司空仿的手放在司琛脸上摸了摸,他迷茫地观察司琛,最后又看向病房外。
司空仿和司封朗对视,那一瞬间司封朗似乎看到司空仿眼中带着某种祈求。
司封朗转过身,固执地背对病房站着。
病房里,司空仿抬起手,指着合成玻璃外的那个身形:“朗,阿朗……”
“对的,阿朗,司封朗。”司琛紧紧握着司空仿的另一只手。
司空仿:“来……他,来。”
司琛沉默片刻,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嗯,师兄待会儿就进来。”
司空仿:“来……来……”
“师父你只在乎师兄,不管我吗?”司琛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为什么只找他?不找我?”
司空仿终于把视线落在司琛身上,他似乎明白了司琛的意思,他呆愣愣地盯着司琛。
“师父,要喝水吗?”司琛轻声询问。
司空仿没有回答。
司琛伸手在司空仿面颊上摸了摸,司空仿的体温越来越凉了。
司琛帮司空仿掖了掖被子,他又问司空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结果呆愣愣的司空仿就像一下子活过来了似的:“这,这是哪儿?!”他掀开了司琛刚帮他盖好的被子。
司琛:“师父!别怕!”
“这是哪儿?!”司空仿还在挣扎,司琛连忙按住他。
“我要回去!”司空仿嚷嚷,“我要回去!!!”
司琛连忙应好,他又问:“您要回哪儿?”
司空仿的动作像是被摁下了暂停,好半晌,他才没有底气地说了一个字:“家?”
他似有疑问,因为他脑袋里好像不太有家这个概念。
可人人都该回那儿去的。
人人都该有那个地方。
在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司琛都懵了。
司琛不认同自己的师父和师兄,他也不明白“家”的具体意思。
现在司琛眼中还是能看到那个死去多年的孩子在叫他爸爸。
“好的,师父你先躺下。”司琛轻声安慰,“我带你回家,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结束之后我就带你回家。”
司空仿顺着司琛的力道躺了下去,在得知自己能回家之后,他显得很乖巧。
随后司空仿又问了一个相当滑稽的问题:“我的家是什么样的?”
“你……你的家是个很大的地方。”庾国的皇宫确实很大。
司空仿觉得这样不好:“很大的地方不好打扫。”
“那,那你的家是个很标准的三室一厅。”司琛顺着他的话说,他想起了刚才行侠仗义时路过的一个广告牌,他又说,“你有两个小孩,还养了一条狗,他们会在家里等你。”
“对了!我有两个小孩!”司空仿隐约记得这件事。
“对的,你们……”司琛编不下去了。
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单亲父亲接送两个小孩上下学吗?还是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去钓鱼?
这些说出来之后会不会让司空仿觉得不妥?
毕竟他们一家都是刽子手啊。
好在司琛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地编了,因为司空仿真的要死了。
他疲惫地开合着眼皮,轻声追问:“还有呢?”他想知道更多关于他们家庭的信息。
“我们很幸福很幸福。”司琛只能这样说。
司空仿彻底闭上了眼:“幸福啊……”他有些向往,但更多的是迷茫,他似乎不明白这个词的具体含义,只是知道这是个好词。
是个很棒的词。
司空仿的身体慢慢开始透明。
司琛勉强地笑着,他眼中的泪水已经滑落。
“你其实是个老混蛋。”司琛说。
司空仿已经听不到了,他彻底消散,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落在了床单上。
司琛呼出一口气,他擦擦眼泪,走出病房。
司封朗还背对着合成玻璃,他的手握成拳,身体在微微发抖。
“师父已经死了。”司琛说,他语气轻松,“其实你应该在师父还清醒的时候回来的,把你那头黄毛和胳膊上的大纹身给他看看,说不定能给他气到吐血。”
司封朗没有回应。
司琛想要走上前,血傀拉住了他。
血傀冲司琛摆摆手,做了个口型:“别看,等他自己调整过来。”
司封朗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他不想连斩断过往的勇气都没有。他是由过去塑造的怪物,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他抛弃了一切,他重新开始。
哪怕这个“重新开始”只有几天。
察觉到自己眼眶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