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宗弟子修仙日常 某某宗弟子修仙日常 第190章
作者:江上白
宋淮之在万木之种的点头下,也将其抛向了东方木字碑。
四座石碑被点亮,四道光柱隐隐有聚合之态。
“师纵天,该你了。”无名提醒道。
“放心,本尊说话算话。”师纵天随意将万金之丝丢出,其慢悠悠地飞入金字碑中。
霎时间,华光大绽,一直安静待在土字碑旁的阿土开口吟唱。
“万金之丝,归位。凡世间之金,皆可开飞升之门。”
“万木之种,归位。凡世间之木,皆可开飞升之门。”
“万火之珠,归位。凡世间之火,皆可开飞升之门。”
“万水之源,归位。凡世间之水,皆可开飞升之门。”
阿土的声音空洞又冷淡,明明站在众人中央,却又像是从天上而来。在她说完这些话后,五道光柱逐渐相融,本来属于五行的颜色,在融合的那一刻,化作纯净无暇的白。
这道白光几乎占据了整个山头,即便是万里之外,都能看见。
下一秒,几乎整个混沌大陆的人都听见阿土那没有感情的声音道:
“五行至宝齐,请天命之子,开飞升之门。”
天命之子,又是天命之子!
“这天命之子到底是谁,又或者,这到底指什么人?”师纵天眉头紧皱,那话说的很明白,只有天命之子才能开启飞升之门。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是旁人进入这光柱中,一定会同之前那两个人一样,成为枯骨。
不光师纵天困惑,在场众人皆不明所以。五行至宝没有留下任何提示,推演也推演不出什么。宋淮之寻思着,在这种情况下,岂不是只有穷举法能用了?
可混沌大陆不知道有多少人,穷举也穷举不过来啊!
“一定是你!”
忽的,师纵天指着宋淮之厉声大喝。他声音太过突然,将思索的宋淮之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好看见师纵天双眼猩红地看着自己。
“异界之人,天命之子,一定是你!”
师纵天大步向前,还没靠近宋淮之,便被一柄长剑抵住。
同为大乘期,有了足够的灵力支持剑域,江岫白便可与其一战。
“你去,开门。”师纵天浑然不在意抵住自己胸口的那柄剑,只想将宋淮之直接丢到那光柱中去。
“我去什么去,你当我傻啊?”宋淮之缩在自家道侣和爹的身后,冲师纵天做了个鬼脸道:“我还说你是天命之子,你去啊。”
“而且……”宋淮之看着师纵天的目光逐渐染上杀意,“我们好像可以卸磨杀驴了。”
“卸磨杀驴?”师纵天冷笑一声,反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玉符,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下,那玉符被他捏碎。下一秒,巨大的地动震得整座山都颤抖了几番。
“你们一共将不愿意离开混沌大陆的凡人与低阶修士安置在四十九座城池中。刚刚,我炸毁了一座。”师纵天一晃手,手中再次出现数枚玉符,“你们可以猜猜,有多少座城池被我埋下了震天雷。”
对上宋淮之震惊又愤怒的目光,师纵天有些恶劣地笑了笑,“这次,真的是我最后的底牌了。你不去开门,三息我便炸一座城。如果四十九座城尽数炸完后,你还不肯,那我也没办法了。无法飞升长生,不如即刻去死。”
他盯着宋淮之,眼中满是恶意,“呀,三息了。”
说着,又一枚玉符被捏碎。伴随着一阵地动,又一座城池被炸毁。
之前为了保护城池中的人,所有的城池都被布下阵法,就算是大乘期魔修想要突破阵法进入城池都不能。但相对的,城池中的人也无法出去。
现在这庇护他们的城池与阵法,成了斩断他们生路的镰刀。
“你!”宋淮之大怒,心口忽然钻心地疼,让他疼得直不起腰来。
不,不对,这疼痛不是来自于他的。
汗水打湿了睫毛,宋淮之费劲地睁开眼,果然看见江岫白浑身已经被汗打湿,面色唇色皆是苍白一片,淡色双眸有些涣散。宋淮之想,自己这被分享的一部分疼痛都几乎要让自己昏死过去,那岫白是靠着多么强大的毅力,才忍得了这些。
思索间,束手束脚的无名等人并没有抢夺到师纵天手上的玉符,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纵天再次捏碎一枚玉符。
“唔!”
宋淮之眼前一黑,竟真的昏死了一瞬,他早就无力支撑自己站着,现在已经躺在宋今歌的怀里。
费劲扭头一看,傅焕正扶着将唇都咬破的江岫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宋淮之知道,这是和破碎的玉符有关。或者说,这和那些死去的人有关。
“住、住手。”赶在师纵天捏碎下一枚玉符前,宋淮之喊住了他,咬牙道:“我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江岫白会活活疼死的。
“之……之。”江岫白瞳孔收缩,他从牙缝中挤出宋淮之的名字,想要阻止他。
“早这样,不就好了。”师纵天大笑,“宋少宗主,请吧。”
宋淮之想让宋今歌扶他起来,却被宋今歌按了下去,继续躺在他的怀里。
“爹!”宋淮之真的要哭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急的。
“你不必去。”宋今歌安抚地拍了拍他,眼中满是心疼。
师纵天闻言,冷声道:“怎么,想反悔?那本尊只好再炸几座城玩玩了。”
说着,他高举手中玉符,就要捏碎。
“五行至宝齐,请天命之子,开飞升之门。”傅焕扶着江岫白起身,重复了一遍万土之心的话。
“你什么意思。”师纵天收回手,目光在这师徒二人身上扫过。
“天命之子,不是淮之。”傅焕与师纵天对视,淡淡道:“是岫白。”
第184章 天道不仁
江岫白,是天命之子?
这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可傅焕一向不是说谎的人,且他表情认真严肃的很,叫人平白信了几分。
师纵天也被震慑住,他那玉符捏在手中,到底没有继续捏碎下一个。
“你说江岫白是天命之子,有何凭证?”虽然傅焕说得不像假的,可师纵天还是狐疑。他视线落在面色惨白眼神涣散的江岫白身上,实在看不住这个人除了剑道天资出众外,还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修真界向来不缺天才,即便江岫白的资质万年难得一遇,也比不过宋淮之身为异界之人来得特别。
不光是师纵天疑惑,在场众人,除了傅焕和早就猜到什么的宋今歌外,有一个算一个,皆是不相信。
“我没有必要同你解释。”傅焕语气冷淡,他垂眸看向自己扶着的徒弟,轻声道:“岫白,你要去吗?”
说罢,停顿片刻,傅焕的声音中有一种命定的无力感,他松开了手,即便江岫白摇晃了几番,险些没有站稳,也不再去扶他。
“岫白,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道。”
这一刹那,江岫白混乱的意识骤然回到儿时初踏修行之道的时候。
“师尊,为什么我修行的无情道,和师祖的不一样?”小江岫白手中紧紧捏着木剑,执拗地盯着傅焕瞧,“师尊是不是在骗我。”
万剑宗门下修行无情道的人并不少,虽然大多中途沾染红尘或因为别的原因而转入其他大道,但其中也不乏有坚持到底,真正断情绝爱的。比如万剑宗之前就有一名渡劫期的太上长老,一生修行此道至死。
江岫白资质高,所以傅焕并不拘着他只能跟自己修行,而是任由其到处“偷师”,集百家所长。这次,就是他偷师到了那位修无情道的太上长老门上,从而发现了二人修行之法的差异。
说来也巧,那位太上长老本在外游历,因为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这才回到宗门,偏偏就给江岫白遇上了。
“我想学最厉害的道,师尊说无情道最厉害,师祖也确实很厉害,但是师尊为什么骗我,不教我真正的无情道。”小时候的江岫白虽然性子也冷,但到底还是小孩子,说着说着就赌起气来。
他的思维很简单,无情道最厉害,师祖也是最厉害的,所以师祖学的才是真的,自己学的是假的。也就是说,傅焕骗他。
傅焕垂眸,定定地看了他半响,而后蹲下身与其平视。
“师尊没有骗你。”他将手搭在江岫白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你与师祖修行的不是同一个版本。师祖的……简略低级一些,你的更好。”
小江岫白盯着傅焕的眼睛,和他对视足有半炷香的时间,没有从他眼中看见半分心虚和敷衍后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点头道:“那,我去把我学的交给师祖。既然我学的厉害,那让大家都学。”
“不可。”傅焕摇头,“这是你的道,只属于你的。”
儿时的江岫白不懂,但是现在,他隐隐懂得了。他看见万土之心在注视自己,那视线不似阿土的温和,而是淡漠,仿佛是有人透过阿土的双眼在看着自己,在警告自己。
在与阿土对视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三千世界,看见了万物苍生。那些被宋淮之引起的爱情、被傅焕引起的亲情、被姜子昂等人引起的友情……属于人的情感逐渐从他心中剥离。
江岫白垂落在衣摆旁的手指微动,似乎想抓住这被剥离的情感,却怎么也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一层层薄纱阻挡在自己和宋淮之中间,让心中挚爱的容颜变淡模糊。
师纵天手中依旧拿着数枚玉符,每一枚玉符下,都是无数生灵的性命。这些玉符牵动着江岫白的视线,也引动着他的心神。
“我去。”江岫白的声音很淡,他看向那光柱,眼神中似乎带着悲悯。可细细一看,却又如阿土般,无悲无喜。
“江岫白!”
或许是师纵天不再炸城,那疼痛散去了些,至少能行动了。宋淮之猛地扑到江岫白身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颤声唤他的名字。
“江岫白……”
又来了,这种感觉又来了。如果自己不抓住他,他就会消失在这个世间般。
宋淮之攥着衣袖的十指泛白,唯有指尖因为充血而染了一层红色。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一叠声地喊他,却不见那人给他半个眼神。
“既然他是天命之子,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去开门吧。”师纵天催促道。
“你给我闭嘴!”宋淮之猛地回头,双目猩红地盯着师纵天,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口肉来。
师纵天挑眉,慢悠悠扬起手中的玉符,挑衅道:“呦,宋少宗主这是不管那些人的性命了?”
“那些人的性命与我何干!”宋淮之低吼,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过分,可是如果要用江岫白来换天下人的命,他不愿意。
当年已经失去过一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好不容易两心相悦结成道侣,他真的不想放手。
即使他知道,江岫白不会死。但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放他去了,那后果不会是自己愿意看见的。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引他入世,让他明白了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让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快活。”宋淮之双腿有些发软,“凭什么要带走他。”
宋淮之说着,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当年看小说电视剧,觉得那些为了情爱造成六界大乱,让苍生不安的仙人实在荒唐,可真的轮到了自己,却又实在舍不得。
苍生于他,不如岫白。
但是苍生何其无辜,凭什么要为了两个人的情爱让路,葬送自己的性命。
“宋淮之,你说本尊是魔修,杀害无数人。现在的你,与本尊又有什么区别。”师纵天冷言讽刺,引得众人怒目相对。
“闭嘴,闭嘴!”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宋淮之终于跪坐在地上,手上的力道散去了一些,只松松地挂在江岫白的衣摆上。
“我只是,不能接受。”
他彻底松了手,纵使心中再如何悲戚,如何心如刀绞,也只能松手。
杀一人救天下人,这个问题从古至今都只有一个答案。更何况,江岫白不会死,他只是,不会再爱了。或者说,他的爱不会再给予任何一个人特殊,而是平等地对待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