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 亚当 第80章
作者：风右
他眼里的红血丝未褪，有些狼狈和骇人，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大哥的体温不正常，特别是手。可能…………这些异常让您的身体不自觉地多排汗了。”
木歌没有说那是因为自己的手像是有人拿着刀砍一样的疼。只是他的左手出现了这样的异常，但是要他将手举起来依旧是不能的。
“大哥现在想吃东西吗？”小离看向一旁的粥，重新端了起来。
木歌的视线迅速转移到她手里的碗上：“想。”
小离点点头，小心地用勺舀了，递到木歌的口边：“您尝一尝。”
木歌吃了一口之后许久没有把目光从碗上移开。那是一碗皮蛋瘦肉粥，是小离从前最爱煮的。
机器人的食谱有上千种，粥也少说有几十上百，小离为什么就只单单做了这一个？木歌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和亚当一起坐着吃饭的时候。
“很好吃。”木歌不吝夸赞。
小离笑了起来：“您喜欢就多吃两口吧，这样身体能恢复得好一些。”
木歌张开口，想着“恢复”这个词。在他发呆的时间几乎吃下了半碗粥，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小离见他胃口大开，点了点头下结论：“看来大哥的确很喜欢这个啊，我可以天天准备的。”
“好。”木歌机械地应答着，想起了亚当一碗接一碗吃粥的样子。他回去了会吃什么呢？…………会不会偶尔想起他？
木歌又动了动嘴，把小离带来的一整碗都吃下肚去。小离高兴道：“主人看见您这么吃饭，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木歌抬起眼，视线转到小离脸上，有了一个特别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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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日的清晨，木歌被一阵喧闹声吵了起来，唤来小离问过之后才明白，是有众多的粉丝和媒体冲进了医院，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院方出动了众多无人机，带着喇叭和水枪升空，还有相当数量的警察到现场维持秩序。与其说这是一家顶级医院，不如说成了狂热粉丝冲击的灾祸现场。
吵吵嚷嚷的人群在外不断抗议和起哄，要求医院公开消息，并安排木歌出面给公众一个说法。木歌自然不想躺在摄像头下说他是怎样带着亚当从虹桥逃跑的，这些事原本和那些粉丝毫不相关。
亚当不属于人类社会，不在虹桥了才是正常的。
木歌被窗外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手臂又忽然疼了起来。他呼吸一窒，就要穿帮，急忙对小离道：“我受不了了、快让她们离开……我头疼。”
小离见他犯病一样地开始冒汗，有些担忧地问：“您哪儿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没、没有����你赶走她们，我就好了。”木歌语速变快了，示意小离快些出去。
小离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替木歌取下滴完的吊瓶，拿着东西出去了。
木歌在她离开之后总算松了口气，发狠地盯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你越来越瘦了……我吃那么多还不够吗？”
亚当的手不会动，更不会说话。木歌发现“他”慢慢地变得皮包骨，肌肉萎缩了一大圈。
他记得昨天之前还没有变成这样的。
亚当的手正在走向“死亡”，木歌有种感觉，尽管“他”和他的手臂连在一起，依旧改变不了慢慢衰弱的事实。他凭空臆想的、手掌长成一个完整亚当的可能，大概是永远不能实现了。
木歌恨得想握拳。意料之外的，他感觉到了指尖的麻木。
【作者有话说】
嗷嗷，今天有时间多码了一点儿，昨天被抓去公司忙了一个晚上，睡了一个下午活过来了。
木歌恢复了一只手的知觉，嗯！
第131章 删掉第一条
木歌不可置信地望向了自己的手掌，想着抓握的感觉。果不其然地，手掌连着指尖都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试着想抬起手臂，可剧烈的疼痛瞬间侵袭了神经，让他的脑袋针刺一样疼痛起来。
木歌不自觉地呻吟出声，他想要翻滚，那种剧痛瞬间让身体抽搐不止。连在身体上的设备亮起了红灯，蜂鸣器嘀嘀叫个不停。
“木先生����？！”房门被迅速打开，飞鹰第一个冲进房间。
木歌的意识涣散，双瞳朝他的方向望去，勉强还能认出他。
“您还好吗？怎么突然就？……”
赶在飞鹰身后进入房间的是李卓相。这个平日里对木歌抱有敌意的医生利落地指挥着护工把木歌抬上转运床。 原本浑身不对劲的木歌经过这一折腾，痛得直接晕了过去。
“木先生����”飞鹰的呼唤声最后淹没在了众人嘈杂的脚步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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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歌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见到了许多年未见的母亲。她依旧保持着艳丽的容貌，漂亮得仿佛是在逆生长。木歌高兴极了，伸出双手向她走去。
他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她，记忆里的她已经有些模糊了。
“妈����就你一个人吗？爸呢？”木歌左右张望，试图找到自己的父亲。
“我专程来看你的，你爸一会儿就来。”
木歌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臂，看了一会儿她的脸，忽然紧紧拥住她，掉了一滴泪：“我好想你。”
“木凌呢？她还好吗？”
“她…………”木歌摇了摇头，压抑的情感爆发出来：“自从你们走了，我们过得好辛苦……木凌，她一个人住着…………妈，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去接木凌，你和爸带我们走好不好？”
“傻孩子，你长大了，怎么还想跟着我们呢。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能过得好…………”
“不、不����”木歌激动得大喊：“我不要做个废人、我不要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求你……妈……求你，带我走吧。”他一眨眼，眼里的泪滑了出来，一张俊脸瞬间扭曲成了漾着涟漪的湖面，看不清五官。木歌抓着她的衣摆跪在地上， 不断地重复着祈求的话，下一秒身体就痉挛着倒了下去。
美丽的妇人抱起在地上发抖的木歌，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木歌一瞬间停止了抽搐，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你好不容易长大了，你和木凌，是我们的骄傲。”
木歌发了疯地摇头：“不、我不是����我不要再离开你们，不要一个人去面对…………我不要、不要����我对不起木凌，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你相信亚当，会好起来的。”
木歌依旧摇着头：“他走了，怎么会回来……这个地方，我不要他回来！”
“他会来接你的。”
“不����不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木歌摇头，忽然收了眼泪：“我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我就去结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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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先生����”
“他怎样了？”电话里的女声问道。
飞鹰连通着恩唯的电话，一直守在抢救室外的他见到木歌从里边被推出来忍不住喊了一声，跟在了他的床后。李卓相的神情没有比两个小时前好多少，飞鹰甚至觉得他这张臭脸要黑到明天。
“李医生， 木先生的情况怎样了？”
李卓相看了一眼飞鹰，停了下来，死盯着木歌的床推走。“不怎么好，他之前精神怎样？”
“之前都还好，能吃能睡的。”飞鹰略微回忆一下答道。尤其是他见到小离，眼里似乎都有了光，心情看起来的确是好了不少的。
“那可能只是假相。”李卓相接了一句。
飞鹰发现他的眼里满是红血丝，心里疑惑：李卓相恨木歌是真，想救木歌似乎也是真的。
“这怎么说呢？”
“我们发现他出现了多器官的异常，明明他这半月病情已经相当平稳，醒来之后反而不好了。”
飞鹰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谨慎问道：“会不会是因为他的营养出了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癌症病人死得快吗？”李卓相的表情相当懊恼：“因为他们自己吓自己，天天都在噩梦里。”
“嗯…………”飞鹰对电话里的人道：“我等会儿再给您打过来。”他挂了与恩唯的通话，仔细问李卓相：“那木先生的情况是？……”
“我看是他的心理出了问题，可能是不想活了。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生命力顽强得不像是个人，又被我们救回来了。”李卓相其实也不肯定，木歌的生命忽强忽弱是个什么情况，但要抢回一个抱着死志的人是相当不容易的，这在他的从医生涯里从未见过。
“真多亏有你们。”
李卓相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喃喃道：“天知道他的器官被什么东西‘重启’，简直反科学。”
“您说什么？……”
“没什么，如果她问起来，就说我们会看紧他。”李卓相明白，这个关头木歌还不能死，也不能让恩唯觉得是北辰让木歌死。木歌要是忽然死得不明不白，对北辰的声誉会造成相当大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他会丧失掉观察亚当那只“寄生”手的机会。
“好的，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 飞鹰虽说礼貌，可对李卓相依旧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警惕，在话题结束之后立刻跟去了木歌病房的方向。
木歌躺在床上很安详，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好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飞鹰凝视他的脸，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护士们都出去了，只留下了一堆输液瓶在架子上挂着，液体轻微地晃动。
“可千万别再出意外了，我让小离来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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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歌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过了一天。小离趴在他的床边上，呈现出一副睡觉的姿势。木歌知道机器人是不用睡眠的，可这样的小离让他有了“人”的感觉。
“小离……”木歌轻声呼唤她。
小离从床上撑了起来：“大哥，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木歌的声音相当虚弱，“外边的人去哪儿了？”
小离歪着头想了想， 应道：“大哥说的是亚当的粉丝和那些记者吗？”
木歌点点头。
“他们已经被警察驱离了，那么多人堵在外边，医院没办法正常运作 。只是有些不死心的记者还守着，不过离这儿应该有些距离。”
木歌听着眼里又出现了无趣的神色。小离见到他这个样子吓得解释：“不会让他们进来的，大哥要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
木歌轻轻笑了起来，温柔得像是春日里的暖阳。
“你看，亚当的手瘦了好多……为什么呢？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
木歌定定地看着左臂， 因为亚当肌肉萎缩的原因，两人皮肤的连接变得十分明显，再过几天恐怕就要从木歌手上脱落，变成一件毫无生气的死物。
小离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飞鹰已经交代过，不能刺激到木歌，不能主动提让他伤心的话题。可是木歌这个伤残度，又怎么会不伤心？人类受到重创还能活下去的，都有亲友的不断支持和鼓励。木歌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妹妹也在精神病院。
木歌转过脸，对小离道：“我可以改变你的设置吗小离？”
“可以的大哥。”
“嗯…………那么删掉设置的第一条好吗？”木歌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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