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 此时天 第3章
作者:海鸥叫嘎嘎
等再度醒来时,他卧在一枚鸟蛋中,待到破壳而出,便是新生。
沈晏清至今不知道这道士究竟是何人,兴许是凌霄真人的仇敌。沈晏清记得他的脸,可惜那人已是金丹修为,并不是沈晏清能对付得了。
自重生来的几十年里,他虽然日夜修行,但也只是做到了洗髓化形,依目前的进度来看,就连摸到筑基的门槛恐怕也要再过上十几年。这对于他如今这具身体的资质来说,属实不易。
死而复生乃是奇迹,沈晏清知足但并不满足,他还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他想要复仇、想要高高在上,他还想要李煦爱他。
想着想着,沈晏清慢慢的睡着了。
他坠入了一个梦境。
先是漆黑幽深的,紧接着,沈晏清看到了一道朱红色的大门,他站在这道门的里面,身处在这高深幽禁的院子中。
沈晏清意识到这是个梦了,但他还是没有脱离这个梦境。
他耐着心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
“咚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是谁呢?
沈晏清越想越觉得好奇,他想去打开这扇门。手还没抬起来,沈晏清猛地一睁眼,他醒了。
屋子里的窗户开着,阳光扫进房间里。沈晏清揉揉眼睛,应该是法咒解开了的缘故,他现在能看清屋子里的东西了。
他睡着的拔步床除却走出去的
正对着床头的床尾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春季桃花漫山的景象,一片烂漫的盛景。
作画者下笔坚定,画中千千万万朵桃花,令人如同身处春深夏初万籁唯风声奏鸣的美景之中。落款的地方盖着一处印章,上刻砚青二字。
沈晏清盯着画缓了口气。
江妈妈推门走了进来,这是沈晏清第一次看见江妈妈的长相,这是个估摸着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一条浅蓝襦裙,粉色丝带扎在腰间,衬得身形妖娆凹凸有致。她看不出魔化的样子,只耳朵稍尖,用粉抹过的脸蛋清丽又带着成熟女人的意韵。
她嘴里说着:“我正想叫你起来,上堂的执事大人到了,是位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执事,他叫你去前院的厅堂里候着,有事要问问你。”
沈晏清脸颊浮起薄红,露出惶恐无措的表情,将一个从未见过大人物的普通小妖的神情刻画得淋漓尽致:“执事大人会问些什么?”
江妈妈以为他有些紧张,笑了一声:“再过上五日,你是要送去昆仑剑宗的人,他不会怎么为难你的。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就好。”
江妈妈留了时间,叫沈晏清梳洗下,取了套云白色的锦袍叫沈晏清换上。
在去前堂的路上,沈晏清琢磨万宗会五日后就开始了,时间如此短暂,他的修为不过炼气中期,恐怕这次魔域的人不会送他出手。
总得再过上几个月,用丹药将他推到筑基中期的修为,这才算不浪费他这张脸,和从前的沈晏清“一模一样”。
到了前堂,入目是一处屏风,屏风前摆着几个蒲团和低矮的食案,案上有两个杯子里头呈着金黄的茶汤,一个装着几个酥饼小盘。
江妈妈跪在了蒲团上,沈晏清有样学样的照着江妈妈的样子跪下。
他好奇的看了看屏风,玉白的屏风透亮,见着不像是后头有人的样子。江妈妈低声呵斥道:“不要乱看。”
沈晏清连忙低下头。
两人从辰时跪到了未时,也未见到有人来。沈晏清又累又饿,他心里明悟是这执事在给他下马威。
从小娇惯着,长得也未曾吃过一点苦的沈晏清气急了,在心里暗自发誓,他定要这不知好歹的执事好看。
又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后头的门开了。沈晏清好奇,他回头看了一眼,可惜这人走得太快,他回头时这人已经站到了沈晏清的面前。
这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笑意:“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这传闻中能迷倒两大尊者的美人究竟是何等样貌。”
闻言,沈晏清抬起头,他瞧见的这人身穿一身乌金锦衣,腰间一条鸦青镶玉带子,发冠梳得工整。鼻梁高挺,五官深刻,嘴角含笑,肤色是一种常年不见天日阴冷的苍白,目若点漆,正戏谑着看着沈晏清:“也不过尔尔。”
沈晏清最自傲的便是自己的长相,听了这话一面告诫自己要忍不能露出破绽,一面觑着眼睛瞧着这位自己迟到了还大放阙词的执事,神态是压不下去的不服。
江妈妈跪着转了个身,把沈晏清不服的脑袋摁下去:“执事莫怪,他昨天才进行宫,还不怎么懂规矩。”
江妈妈说:“他叫……”
话未说完,这执事打断了她的话:“叫什么不重要,既然他和那沈晏清长得如此相像,他今后就叫沈晏清。当替身,自然要有替身的样子,否则多不像话啊,当个玩物都当不好。”
江妈妈诺诺点头说:“是。”
沈晏清听得出这执事在讥讽他,再次抬头,两只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可爱的像是一只适合抱在怀里的小宠,这样看就和画上美人有些不同了,生气的模样俏丽而富有生机,可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画能比拟的。
执事含笑道:“还是不懂规矩,掌嘴吧。”
江妈妈有些愣神,沈晏清也愣住了,这还是头次有人对着他的这张脸如此毫不留情。江妈妈面带犹豫:“五日后就是万宗会,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这执事说:“他不去。”
“啊?”江妈妈惊呼:“为什么,他比院子里那些姑娘小子都好看,比那些人都更像些。”
执事:“正是因为像,所以不去。”
他笑着,脸上不见阴险,说出来的话却让沈晏清害怕极了。执事说:“要多学点规矩才好。”
“二十下,打完再回去休息。”
执事慢条斯理的说:“我听闻那沈晏清可是旧朝的小王爷,想必知礼节知进退,最是懂规矩的才对。”
他俯下身,将沈晏清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你若是不懂规矩,岂不是就不像了?”
第006章
沈晏清是跪着的,可这执事靠得他太近,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瞧。他还是忍不住了,向后倾了倾身体,执事见沈晏清退后,直起身子,说话的调子不缓不急:“怎么,江妈妈要我来动手?”
江妈妈这才如同如梦初醒般的转过去看沈晏清,她一开始下的手是很轻的,沈晏清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声音,还是那个讨厌的声音:“如今春江院都是这样调|教人的吗,难怪挑不出拔尖的苗子,一代不如一代。”
江妈妈咬牙,狠狠的给了沈晏清一个耳光。
这耳光打得沈晏清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究竟是怎么敢的!还来不及在贫瘠的词汇中找到一个狠毒的骂人词句来咒骂着可恶的执事,又是一个耳光落了下来,江妈妈数到:“三!”
沈晏清直接懵了,他意识到这个执事所说的掌嘴,并不是吓唬他的。
江妈妈不敢违背执事的命令,是实打实的完成了这二十下。
结束的时候,沈晏清背冒虚汗,双眼迷离,两侧嘴角都已经开裂,艳红的鲜血沾满下巴,沾着江妈妈的手,于是就连沈晏清的两侧红肿的脸颊上都有血迹斑斑的手印。
沈晏清恨着执事恨到无可复加,就连他曾经被人害死不得不重生,他都未曾这样的恨过一个人。
江妈妈的手也红肿难忍,这惩罚也是对江妈妈的,她不由心生了怨气,一早她就让沈晏清守些规矩的,怎么还是冲撞了执事大人,连带着她也吃力不讨好。果然是偏远小地方来的小妖,不知好歹,就算长了张清丽绝伦的脸,也走不远。
她这样想着,看见才结束了惩罚的沈晏清身子一斜,像是撑不住了,要倒下来。
站在另一侧的执事接住了沈晏清,但沈晏清并没有倒在了他的怀里,落入他怀里的不是一个成年男子,沈晏清的身形越来越小,最后是一个东西掉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一只很小的、很小的小鸟。
不过成年人一个手掌那么大,可是它好圆,像个小小的球。颜色明丽亮眼,是最透彻的天青色,肚皮花白。软软的,又很热。羽毛摸起来很柔软,像颗被太阳晒过的棉花团子。
它鸟喙的地方似乎有出血,正可怜地在他最讨厌的执事大人手心上蜷缩成一团。
见沈晏清这样可怜的模样,江妈妈才积起的怨气散了大半,她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位站在一侧阴晴不定、喜怒不显的执事似乎没有料到沈晏清变回了原型,而且是一只这么小的鸟。瞧着就知道这是一只很脆弱的小动物,似乎只要用点力气,就会收敛起骄傲的神情,恐惧地呻|吟起来,冲他哀求、求饶。
执事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他将手里的鸟往江妈妈的方向一递,说道:“送回去吧,等学好了规矩,懂了如何学做人的道理,再送来让我瞧瞧。”
江妈妈连忙点头说好,把小小的沈晏清捧在手里,揣着送去了他这几日的住处。
得益于沈晏清的原型是个没什么用的小鹦鹉,第二天醒来时,沈晏清的嘴巴还是疼着,倒是脸上的红肿消了下去。
他发现自己显了原型,慌张得不得了。
沈晏清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的原型,颜色寡淡不说,还是一副死蠢的模样,平日里掩盖的好好的,旁人问起他的妖身,他都只管说自己是只鸟。
任凭他们去想象去猜测他的原型该是一只如何美丽的孔雀、或是沾了点玄雀血脉的大猛禽,好满足他那点骄傲的虚荣心。
现在被人看了原型,这可太丢面子了。
江妈妈中午的时候,抽空来看了一趟这只娇气的小东西,带了一瓶伤药:“擦着吧,放外头卖,可得十块灵石。有些妖奴的一条命都没这多。”
沈晏清嘴巴疼,醒来时喉咙也又痒又疼,说出来的声音难听,他就干脆不说了,用手指沾着茶水写了“谢谢”两个字。
江妈妈说:“你也别和我说谢,因为你呀,连累我在砚青执事面前受了罚,这砚青执事可是我们魔域这几年来风头正盛的人物,等他突破金丹成了元婴是要调去做长老的。下次再敢这样的不守规矩,小心性命不保。”
听到“砚青”二字,沈晏清心头一动。现在这人已经超越了曾经害死他的金丹修士,成了他心尖上的头号大仇人。
不过有件事更要紧些,沈晏清又要沾水写字,“昨”字才写了一半,江妈妈又说:“你可别再写了,我容你修养一天,再多的可就没有了。等到了明天啊,就去和院子里的姑娘公子一起学规矩,学学琴棋书画什么的,免得等砚青执事想起你来,你又捅出不敬的大篓子。”
说完后,江妈妈便走了。
徒留正准备眼巴巴的问“昨天是谁把我送回房间”、“那个可恶的执事有没有看到我的原型他不会在心底里嘲笑我吧”、“有多少人一路上看着我被送回房间”……可惜因为手速太慢写不快老是被江妈妈打断的的沈晏清遗憾又落寞的看着房门关上。
他盘算着等自己嗓子好了,他立马就要问这几个问题。
第007章
次日天微亮,沈晏清记着江妈妈昨日与他说,要他和院子里的姑娘公子们一起学点东西的。他连累了江妈妈与他一起受罚,因此也要努力些为她争点光。
他起了个大早,出了房间门,发现外头连成排的屋子间间都正亮着灯。
江妈妈没有和他提过要他去哪儿上课,沈晏清想了一会儿,去了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这间屋子也亮着灯,他一敲,门就开了。
出来的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子,身形纤弱,一张脸尤其苍白,只有两瓣嘴唇有些颜色。修为看不出深浅,但应当比沈晏清厉害些。
这男子看着沈晏清,但不说话。沈晏清双手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雪青,就在你隔壁住着。”
虽说那执事说他原本叫什么并不重要以后就要叫他沈晏清,虽然沈晏清本来就是沈晏清,但沈晏清就要说自己叫雪青,他才不听那个变态的话。
沈晏清:“昨日江妈妈与我说,要我和你们一道学习,可她没说要我去哪儿学,我怕误了时辰,想着大家都一同在这里住着,应当是学一样的东西才对。所以想来问问。”
那男子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原来如此,想必你就是那位江妈妈新得来等调教好后要送与尊者的美人,进来说话吧。”
他房间的格局与沈晏清的房间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太一样些。沈晏清的房间很干净,除却吃饭喝茶的小桌,一张床,临窗的一把美人椅,还有一副挂画便再无其他。
进来这男子的房间,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色的书册,与一些细软的红纱,这些红纱就挂在房梁上,有风的时候就会随风舞动。茶案上燃着香,闻起来却是水果的甜香,整个房间便多了些温软的靡糜。
男子走在沈晏清的前头,他指了指桌旁的圆凳:“坐。”
他道:“我名唤江晗,小字冬鱼。”
沈晏清忙道:“江晗兄好。”
他注意到这面前的江晗姓江,这几日待他不错的江妈妈也姓江,正想着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听到江晗说:“我们春江院顾名思义便都是江姓的,即便原本不姓江,进来后也要改成这个名字。你的名字现在还没有改动过,但也快了,等上了学堂,过上几日,上堂的人就会赐下新名。这新名可要记好了,日后的妖奴谱上,写的就是这新名。”
江晗面容平静,沈晏清和他说过来意,他便一丝不苟的讲下去:“春江院的学堂与翠湖苑的混一起上,就在院外的南侧。翠湖苑的人倒和春江院里头这些要被送出去,豢养在院子里的人不一样些。翠湖苑的人都是资质不错的,但出生低微的贫民,对长相倒没什么要求,等年岁到了,就送到前院去当些达官贵人的小厮家奴。”
“春江院的人,每日上午是休息的时候,去学堂的时间从未时到戌时。基本上都要入了夜才回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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