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 我是一只猫? 第53章
作者:牛阿嫂
在梦中,他穿着离开时的黑毛衣,衣领包裹的脖颈修长漂亮,头发蹭乱了,少了几分警惕。
视线被翘起的黑发吸引,裴景声没有回答。
喜欢猫的模样漂亮,叫声好听,还是爱它柔软的毛发拂过手心,没有喜恶的玻璃珠般的眼睛静静地注视自己?
如果是这样,任何一只猫都能做到。
不必是黑猫。
然而总归是不一样的,交集堆砌缘分,既然相遇,就不再孤立。
一言一行微小的改变,叠加思维的聚变。
人因互相影响而不同,因伤痛而成长,靠共同的记忆积攒情感。
更因为在乎,而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
裴景声沉默得太久,黑雾向中心笼罩,青年的身影逐渐模糊。
“再留一会儿吧。”裴景声说道。
再多逗留一会儿,直到梦境无法支撑,从他开始崩塌。
直到注定度过的黑夜被盛阳驱逐,停留一段时间歇歇脚。
“裴景声,你是喜欢这个吗?”
罗闵的语调没什么起伏,面上更是沉静。
然而在他的头顶,黑发之间,却不知何时长出两只三角耳朵。
细密的绒毛覆盖,长毛从耳廓探出,正是与黑猫毫无二致的猫耳!
不过看着更厚实些,在罗闵说话间,微微抖动着。
裴景声呼吸一乱,很快调整回来,看不出他产生过丝毫波动。
罗闵顶着一张面无表情但实在出众的脸,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耳朵又动了,向前竖起,认真倾听的模样。
“不喜欢。”
“嗯。”
“我不是有特殊癖好的人。”裴景声淡声道,宛如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为此疑惑般想,为什么他的梦境不受控制?
他心念微动,视线却不受控制地绞紧在罗闵身上,不曾移开半寸。如长蛇锁定猎物,危险的竖瞳聚焦,粗壮有力的身躯即将缠绕猎物。
挣动、呻|吟乃至喘息都不容许泄出。
在由裴景声主导的梦境中,罗闵丝毫不受限制,外貌、嗓音乃至性格都与现实中一般无二,除了脑袋上两只过于活跃的耳朵和对对待裴景声过于亲近的态度。
€€€€若是罗闵在现实中长出耳朵,是绝不会问裴景声喜不喜欢,极有可能即刻打包自己离开。
大概是裴景声隐晦表示了不满,眼前的景象终于有了改变。
阻碍视线的浓雾散开,大片大片阳光从角落洒出,明亮温暖。
罗闵受不了骤然变化的光线,垂下头躲避光源。
裴景声伸手替他遮挡,手指仅离那毛绒绒的猫耳仅有一掌距离。
它们可怜地向两边垂,显得主人委屈极了。
下一秒,灿烂的晴日便多云转阴,雨声嘀嗒却无雨水湿冷。
雨水阻隔在窗外。
他们回到了家中,正坐在客厅中。
身下的沙发柔软,舒适,黑猫昨天陷入其中昏昏欲睡。
罗闵背靠着沙发,慵懒闲适。
他微微闭着眼,双手自然垂落搭在身前。
裴景声放轻了声音,“你想休息了?你在我的梦里,也会觉得累吗。”
他话语中带着谴责,为罗闵入梦的不敬业不满。
“别睡,再说两句话。”裴景声恶劣极了,极力阻碍着青年入睡。
罗闵撑起头,拧眉,“你很吵,你到时间去上班了。”
“我是老板,我可以晚点再去。”
“……你会赚不到钱。”
“我的钱够用,上班只是挣更多钱。”
“……”罗闵没话说,被他的无赖惹得不耐烦,终于睁开了眼,强调道:“你很吵。”
裴景声不肯噤声,他看着罗闵蓝绿色的眼睛,“你眼睛也变了,为什么变?”
“在你眼里,我是黑猫,猫本来就有毛耳朵和绿眼睛。”
清透的蓝绿眼如湖水般澄澈,点缀着本就锐利的长相,神秘而饱含攻击性。
是与黑眸截然不同的感官。
吸引着人不愿移开视线,沉溺于幽静的湖底亦未尝不可。
“罗闵,这不一样,人和猫是独立的。”
“我不是文文了吗?”
“不,你是,你们是一样的,一直以来就只有你,但是人和猫的形态是不能结合到一起的。”
“为什么不能,这是你的梦。”
他们之间时常发生这样毫无作用的拉扯,裴景声没有一次占过上风。
即便裴景声有理,气也直,事后,还是不占好。
罗闵在靠背趴下来,伏在手臂上,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裴景声。”
裴景声侧身。
“我不是填补感情的替代品,哪怕文文是我,也不行,你明白吗?”
心被抓着小尖揪起来,裴景声看到罗闵眸色切换为一黑一绿,诡异又和谐。
“当然没有……”
裴景声神色严肃,“当然没有。”
闻言,罗闵竟笑起来,唇向上勾,眉间舒展,“那你为什么让我长出耳朵,你想摸吗?”
说着,他竟低下了头,似是鼓励又似引诱。
绝对不能伸手。
绝对不能中计。
虽然裴景声不了解罗闵,但他了解罗闵变化而成的黑猫。
每当黑猫挺拔地端坐着,高昂着猫脑袋,或是趴着露出毛发柔顺的后背时,绝不能伸手抚摸。
他不是在讨要抚摸,只是引诱人类堕落的特殊手段。
猫的心机,是人永远摸不透的。
就算罗闵不是普通的猫,也同样适用。
谁知道等待裴景声的是一道爪痕还是冷漠排斥的眼神。
哦对了,罗闵现在是人形,可以给裴景声来一拳。
但是。
比起能摸上更厚实暖绒的猫耳朵又算是什么呢?
会动的,长在罗闵脑袋上的耳朵。
在他的梦境中,一切伤害都是虚假的,留在掌心的触感与满足则无限逼近于现实。
为什么不顺从心意呢?
裴景声伸出手,向着那翘起的黑发、机敏竖起的猫耳靠近。
触手可及之时,罗闵抬起头,指尖与发丝擦过。
“梦该醒了。”
白光大亮,青年的身影消逝不见。
裴景声睁开眼,梦境纤缕必现,印在脑中难以忘却。
清晨六点十分。
黑猫尚在睡梦中,盖起的薄被随呼吸一起一伏,睡颜恬静,对裴景声梦中遭遇似乎毫不知情。
裴景声报复性地揉上尖耳,薄薄的,凉凉的一小片。
让人不禁探究,在梦中,也是如此触感吗?
对不知情的报复骚扰不满,黑猫前掌伸长包起耳朵,赶走作乱的手掌。顺便将黑乎乎的脸埋进枕头。
罗闵睡得沉,隐约察觉到床侧一轻,持续散发的热意远去,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循环系统中消散,没精力再思考,他又陷入无知无觉。
血水滴落在水池,溶入清水,没了影迹。
冷水扑在面上,减缓了燥意,鼻血被止住,裴景声看向镜中。
水珠顺着眉骨、下颌滴落,脸上很干净,没有留下血迹。
英俊的一张脸。
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一夜未平的心绪。
裴景声扯过面巾,擦干水渍。
双手撑在水池,面对洁净的水池,良久无言。
冬日才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