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圈里请你嘴下留情 天命圈里请你嘴下留情 第28章

作者:寒川歌 标签: 年下 网游竞技

  那一段对账的直播录像蒋经理恨不得在总部大楼外的led屏幕上24小时循环播放,这波打脸可真是打了一套平砍连击带顺劈──舒爽。

  不过随之而来的讨论也无可避免,当路轻完全把自己剖开坦露在网络上,就必须承担这样的后果──从前只是徐懿安在耳朵边没事儿bb两句,你还管这个爹干嘛,你这不是自找的吗,明知道是无底洞,还不收拾东西跑路。

  网上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路轻是自找的,活该,这样的爸跟在后边还钱,不是活该是什么。

  于是话题风向偏离成“盲目孝顺”、“自讨苦吃”、“别死我家门口”。

  他预料到了,所以直接直播到天亮然后把这个白天睡过去。但微博贴吧沸反盈天,网络无孔不入,徐懿安在微信上给他发的消息差点99+。

  其实更多的道理他自己也都能明白,他像母亲那样一走了之,自己一个人能过得很好。他不是没有生存技能,不是养活不了自己。只是他爸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好,他总觉得他爸还有一丝希望能回头。

  未走到真正绝望的那一步,亲生的爹娘他真的不是一狠心皱眉头就能撇下的。但互联网隔着屏幕的旁观者不这么认为。

  只认为他优柔寡断,只认为他窝囊。不过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在知道路成国吸。毒之后,路轻对这个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现在只想让这个爹消失,还有路成国造成的所有连带时间,比如余子慕。

  云烁晚上十点多跑回基地来的原因,也是担心他被互联网言论影响心态。

  “叫个外卖?”云烁解锁手机,“吃点什么?”

  路轻随口说了个都行,然后开始回复徐懿安。

  撒开了说完,也就是这阵子有讨论度,也省得余子慕再拿他做文章。这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永除后患。可以这么说,余子慕可能血赚,但路轻永远不亏。

  况且他也并没有“血赚”。

  “对了。”云烁放下手机,“你爸……那边有什么消息吗?会判刑吧?”

  路轻想了想,“好像今天公安局那边给我打电话来着……”

  “啊!”云烁站起来俯视他,也不给他挑外卖了,“什么时候的事?”

  路轻是坐在床边的,他默默递上手机,“就……我睡觉的时候。”

  那个未接电话打来了两遍,云烁在网上搜了一下,的确是认证过的本辖区公安局的号码。想来应当是他爸在局子里被调查的事件有进展,要通知他一下。

  “你白天睡觉也静音?”

  路轻点头,“睡觉嘛,就你睡觉不静音。”

  “我不静音是因为……”云烁缓了口气,“算了,都快十一点了,明天应该会再联系你,明天开着铃声。”

  “嗯。”

  云烁还是要在夜里赶回女子战队基地,没有打算在基地过夜。路轻想送送他,又没什么合适的理由,还好在云烁换鞋的时候急中生智压了个棒球帽发梢上还有洗脸沾上的水珠,“我也走。”他说。

  “你干嘛去?”

  路轻:“吃夜宵。”

  “吃夜宵还戴帽子,怕被认出来啊?”

  路轻摇头,“没洗头。”

  “对了。”路轻成功坐进云烁的副驾驶,拉下安全带,“上次就想问来着,你怎么买这么……显人成熟的车。”

  老款奥迪a6,总觉得驾驶座里应该坐着个肚大腰圆的秃顶中年,要么就是某机关单位的公家用车。

  “我爸的车。”他说。

  路轻哦了一声没接话,过年那会儿和徐懿安偶遇云烁,去帮云烁的妈妈拎年货的时候他记得云烁妈妈说的那句“你爸走的那年”。

  那个“走”,是怎么样的“走”,离家出走是走,离开这世界也叫走。

  哦了声没再说话,见路轻不打算追问,云烁也没再出声。奥迪慢慢驶出小区,这车厂就应该老老实实做灯,奥迪的近光灯堪比半个远光,云烁晚上开车在路上被人闪远光是常态,对方开近了才发现是奥迪近光。

  “你去哪儿吃?”云烁问。

  “随便吧,一会儿把我丢拐弯那个麦当劳就行。”

  “麦当劳你点外卖啊。”云烁打灯右转,“我把你丢路口吧,那边没车……”

  “……位,我靠这儿什么时候画的停车位。”

  路轻的上半张脸在帽檐下的阴影里,两片薄唇笑得意味不明。的确是刚画的停车位,且停满了,但云烁刚拐过来就有一辆从车位里开走。俗称缘分车位。

  然后俩人就在麦当劳里坐下了。

  这个时间的麦当劳堂食的客人很少,路轻慢条斯理地塞满腮帮子,云烁把可乐往他手边推了推,“不至于,咱们家庭条件不至于在麦当劳吃得这么凄惨。”

  路轻三两下咽肚里,喝了口可乐顺下去,抹了把嘴,“我们做赘……”

  “闭嘴吃饭。”云烁打断他,虽说客人少但也不是没有客人,而且店里很安静。

  “嘴闭上了怎么吃饭。”

  算了,他们做赘婿的都很体谅老婆。

  路轻帽檐压得低,他看不清路轻什么眼神,这小孩儿饭量可观,但光吃不长肉。云烁垂眸看着他,下半张脸有棱有角,咀嚼起来咬肌一绷一松,十分赏心悦目。

  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样不好,便低头玩手机。

  “妙妙姐那个队怎么样?”路轻吃得差不多,问他。

  “还行,有个妹子,叫茉茉的,挺大腿的。”

  路轻仗着棒球帽,肆无忌惮地盯着云烁,“多大腿?打什么位置的?”

  “狙。”云烁笑了,“没你厉害,在女子队是大腿,搁你面前还没你胳膊粗。”

  俩人聊天聊得松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女子战队,聊聊新队员凌忱,聊聊张妙妙是何时变得如此彪悍,路轻还是没问。

  云烁点了杯咖啡,棒漫不经心地搅着,“继续憋,别问。”

  噗嗤路轻笑出来了,“能问吗?”

  “能啊,问吧,勇敢问。”

  路轻掀了点帽檐,露出了眼神,让自己坦诚一些,“爸爸是不在了吗?”

  “嗯。”

  零点一过,麦当劳关掉了位置比较靠里面的灯,只有点单柜台前一半的位置是亮着灯的。这让路轻有种你再问下去,这半边的灯也得灭了的错觉。

  但云烁没等他继续问,“我在洛杉矶打总决赛的时候,我爸突发心梗,抢救无效。”

  这瞬间就像潜在深海,耳膜快被压爆,四周透不进光,这麦当劳的小桌下面好像不是地板,而是海底的沙地。

  也就是说,云烁不仅错过了和父亲的最后一面,还错过了守灵、下葬。算上时差,就算他改签了自己的机票历经二十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回到家,他作为一个儿子,已经什么能做的都做不了了。

  路轻无法想象他坐在机舱里,和等待转机时的心情。

  全世界都在为他欢呼,他却只想把冠军奖杯退回去。

  “哦……”路轻半晌吐不出话来。

  相对而言云烁比他轻松很多,咖啡有点烫嘴,稍微抿了一小口,“没什么,所以我退役了,我不想再上赛场了,我睡觉不静音,你可以理解成ptsd,我实在太害怕如果我妈再有个突发……情况什么的。”

  “对不起。”路轻坐直起来,认真地说,“我当时居然还想让你继续打。”

  “你当时又不知道,没事。”

  路轻转了个脑回路,冷不丁地问,“余子慕知道吗?”

  “赘婿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云烁打趣他,“刚跟我打拉扯迂回聊了半天女子战队张妙妙,现在张口就问了。”

  路轻用食指戳了下帽檐,把棒球帽又向上抬了一小截儿,露出了自己的整张脸,“他知道,对不对,他如果不知道,你会直接告诉我‘他不知道’,我现在大小是你云家赘婿,你跟我背地里呢还想着给那家伙开脱?”

  “不是开脱,我怕你数罪并罚今天夜里就抄刀去august基地把他砍了。”

  路轻脑袋一歪,开始装乖,“哦,原来还是向着我的。”

  “大小是我云家赘婿,肯定向着你啊。”云烁笑了,咖啡晾得差不多,尝了一口,把剩下的白砂糖都撒了进去。

  这话让路轻的笑容甜得发自肺腑,追问道:“是吧,那你喜欢我吗?”

第37章

  “喜欢。”云烁看着他,很冷静,“我的队员,我都很喜欢。”

  可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回答,云烁站起来,屈指在他帽檐上咚地敲了一下,“我走了,你自己回去。”

  麦当劳的街边人车都很少,云烁的车就停在门口的车位上,刚按下车锁,后面追上来了。他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路轻。

  路轻小跑追出来,也不减速,把他教练堵在自己和车门中间,车门还是关着的,黑膜玻璃窗映着两个人重叠的影子。

  “那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路轻故意顿了一下,“队员。”

  云烁想笑,这时候像个小孩儿了,清了清嗓子,“咳,是……吧?”

  疑问句,但哄小孩足够了,毕竟有的小孩从小开始就知道怎么自己哄自己。路轻哦了声,往前挪了一步,把人挤得不得不贴上车门了,但云烁换了个笑容,游刃有余,无所畏惧。

  然后路轻就怂了,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干嘛,在一步步把自己折腾成余子慕,疯魔无脑又激进。

  “好吧。”路轻退回来,“那就好,路上小心。”

  怎么说呢……比起现在卯足了劲儿一颗心扑在云烁身上,他更在意数罪并罚怎么处置余子慕。想着,朝奥迪挥挥手,自己叫了辆车。

  云烁是往后的第三天回的基地,期间各方都很平静。总部很平静,微博很平静,路轻很平静,只有找不到路成国的余子慕不平静。

  他是最后一个知道路成国去吃牢饭的人,麻将馆里一口一个小余哥叫得亲,真出事了连你姓什么都忘了。

  所以余子慕找他出来,他并不意外。

  路轻收起手机,“教练,出个门。”

  云烁在餐桌那儿看录像,抬起眼皮子,没说话。

  可能是因为周末,临近午夜的街道人还挺多,ktv沿街的灯牌闪着刺眼的光,余子慕叼着烟站在垃圾桶旁边,正往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弹烟灰。

  路轻是从地铁口走过来的,远远的看到余子慕站在路边,走近后他也拢着火机点了根烟,“有事儿?”

  余子慕把最后一口抽完,摁在垃圾桶上碾灭,“你爸不是被抓赌进去的。”

  “当然不是。”路轻把烟夹下来,“他又不是开赌场聚众赌博,顶多五天就能放出来。”

  “你能出来和我见面就没想瞒着,说吧。”

  路轻耸肩,“你刚搞了我一波,现在让我给你分析局势,我怎么这么善良啊。”

  “我给你道歉。”余子慕正经地转过身面向他,说他犯怵也不合适,倒是把姿态放得很低,“对不起,我不该在网上散布你家里的事。”

  他没有找什么借口,没说自己鬼迷心窍气血上头,还挺让路轻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