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越救越黑化 反派他越救越黑化 第29章
作者:湘江悍匪
简宁尴尬地挠了挠手心,这不对呀,怎么同一首诗小福心念完就是满堂喝彩,他念完鸦雀无声呢。难道方湛已经把整首诗普及开了?
不可能,如果大家认为他抄袭,应该早已喊停,不会任由他继续。
就在简宁强装镇定,大脑暴风运行的时候,一个学子猛地拍案而起,双目圆睁,满脸通红,嘴唇嗫嚅着,似有千言万语要骂出来。
简宁往后退了几步,做好随时就跑的准备,他可不想因为抄袭又被逮着打一顿。
“好!”
红脸儿学子什么也没说出,倒是旁边一个紫衫少年站了起来,那声“好”便是出自他之口。
他对简宁一拱手,“往日不知简公子原来山川毓秀,真诚无邪,此诗开阖跌宕,又景溶意新,状难写之景,含不尽之意,非心性通达之人不可作,实在叫某钦佩万分!”
简宁心中落下一块大石,看来小福星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诗句想起来,他摆摆手,惭愧地笑了笑,想说这也不是他写的,可看到那个又长又厚的乌木戒尺,他把话咽了回去。
另一个少年也站了起来,面露欣赏,“简兄如此高才,却谦虚至此,我等汗颜。”
简宁干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了这两位开头,其他学子也忍不住起身,激动地赞句美章,堂中的喧闹声不绝于耳,竞相辩驳哪一句更好。
简宁其实挺尴尬的,这本也不是他的诗,希望李白老师不要责怪,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他要是被打一百戒尺,小命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
偷偷摸回座位,正要坐下,双肩一紧,他又被孙先生拎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孙先生面带潮红,双眼亮得可怕。
他重重地拍着简宁的肩膀,语气满是愧疚。
“是先生错怪你了,先生不知道你满腹才华。君子之事上也,必谦以和,你不负圣人所言,谦逊恭谨,可我却误解你,还以为你不务正业,无心向学,没想到,你竟是大器早成的可造之材。”
“罚你更是错上加错,有失先生之责。”孙先生放开简宁,转身伸出手,对侍讲沉痛道:“打我一百。”
简宁吓得忙把孙先生的手拉了回来,强笑着安慰他,“先生不必自责,今日我课上睡觉坏了学规,本就该罚,这也怪不到先生,反而是先生对学生如此关心,甚至因学生的错而惩罚自己,叫学生万分愧疚,先生要是执意罚自己,那……”
简宁悲伤地抬起头,哀劝道:“学生就此退学,终生不参加科考。”
然而,他的心里话却是:
区区一百手板,打不死人的先生,动手吧!
打了你自己,我就名正言顺地退学了!
孙先生闻言浑身一震,忙夺过戒尺扔出老远,“你有惊世之才,怎能不参加科考!”
孙先生又拍了拍简宁的肩,拍得简宁像个木桩一样节节下沉,“先生没白教你,不仅谦逊,还尊师重道。”
简宁扭头遗憾地看着那根乌黑油亮的戒尺,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孙先生不知简宁的郁闷,满脸感动地走到堂前,教育所有学子应向简宁学习。
于是,简宁在老师见缝插针的夸奖声和同学的恭维声中,度日如年地过完了书院的第一天。
回去的时候他还在想,真对不起李白老师,把您的诗分成了两半。
但是他借此机会,好歹也把下一半补上去了,希望有人能够发现方湛的诗和他的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时经过今天的事情,他才发现,自己以前的幻想有多么的可笑。靠背别人的诗,在古代平步青云,听起来很爽,但实际上却难以面对自己的良心。
好在他已经给自己立了一个谦虚的人设,以后就算才学不济,他也可以打着不愿与旁人争锋的名义,安心地苟下去。
如此过了几天,书院已经把他传成了继方湛之后的神童二号,简宁尴尬得脚趾抓出一座皇陵,每天都躲躲藏藏狗狗祟祟地上课。
一日简宁下学回家,刚进府门,就被一个陌生的管家叫了过去。
简府正堂。
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下是一块镶金匾额,上书“忠孝仁义”四个大字,正下方摆着一张茶案,两侧各有一对高背太师椅。
一个年约四十,身着靛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身姿挺拔,下巴尖瘦,有股文人雅士的风流气韵。
此时他正耷拉着眼皮,像被人绑在椅子上般,满脸不情愿地喝着茶。
简宁寻着原主的记忆,认出这是简心和,简家老爷,原主生父。
视线扫了一圈,他陆续辨认出,那个站在简心和旁边婀娜多姿风韵犹存的女子,是卢姨娘卢氏,而坐在正堂右侧的黄衣少年,是原主那个招猫逗狗的二哥€€€€简延。
简宁刚进来,人还没站稳,一见到这几个瘟神,预感不妙,便没走进,停在了门口三四步的位置,要是遇到危机情况,他还可以跑。
简延等了许久,总算等到了人,猛地站起来指着简宁,怒目圆瞪,“父亲,就是他偷走了我的诗,还拿去学堂大肆炫耀,简直不知廉耻!”
“我何时……”简宁皱了皱眉,忙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被简延的手指戳瞎。
简延气不打一处来,他自幼习武,有些蛮劲儿,将简宁推得一个趔趄,“你还敢狡辩!”
“延儿。”简心和眉心能夹死蚊子了,斥道:“在家里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
“父亲!”简延被训后,盛气不减,狠狠一跺脚,委屈地在原地瞪着简宁。
简心和对这个三儿子没什么好印象,前些日子听书院的孙先生提到简宁是明珠蒙尘的卓拔之才,他便有些不信,今日听简延说那诗是抄来的,对简宁更是不喜,“宁儿,你明日去学堂跟先生说明白。”
“父亲,儿子并未偷二哥的诗。”简宁声音微低,但扔算得上客气。他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生疼的胳臂。简延这个混蛋吃饲料长大的吧,只是推了一掌,简宁感觉被野猪撞了一样疼。
此刻再看简延那气势汹汹、横眉竖目的样子,更觉得他像野猪了。
“放屁!”简延骂道:“你平日里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性子,前些日子还偷了我的玉坠,怎么,敢做不敢认吗?怂包。”
旁边站得歪歪斜斜地卢氏轻掩嘴唇,温婉地递了杯茶给简心和,“老爷,你是知道延儿的,自幼便以你为榜样,虽然平日顽皮了些,但对您从来都是爱敬的,他知道你喜爱诗书,近日苦学,好不容易才得了一首可堪入眼的,本想呈给老爷你指点,却不料……”
简心和闻言,刚接的茶又放下了,脸色冷沉沉的,甩了甩袖子,心中颇为烦躁。
“父亲,正是如此!”简延心道还是阿娘会说话,得意地看着简宁。
简心和不耐烦听这些家长里短,也不愿见二儿子那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起身俯视着那个窝囊的三儿子,“罢了,出了这样的事,有辱家风,便罚他跪半月祠堂,以后书院也不必去了。”
“多谢父亲为儿子主持公道!”简延立刻喜不自胜地跳了一下。
简心和说完,大步而去,他还急着和文友相会,家中琐事本就不归他管,今日这遭纯粹是被卢氏软磨硬泡请过来的。
“老爷,老爷你不在家用饭吗?”卢氏忙追出了正堂门外,本打算今日留老爷在自己房中,眼看算盘落空,焦急地拽住了简心和的衣袖。
简心和拂开美妾的手,“不了,我还有事,你和延儿自己吃吧。”
卢氏留他不得,心中有怒,冷了脸色,又不能朝简心和撒气,便转头将火撒在了旁人身上。
这个旁人自然是没什么地位的简宁。
他被卢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里毛毛的。
这是怎么又惹到她了?
卢氏坐到堂中下手的圈椅上,给简延递了个眼色。
简延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有些兴奋地哼了声,高喊道:“来人,传家法!”
“延儿,小心€€打死了。”卢氏闲适地抿了口茶,扬眉低眸,似乎连多看一眼简宁都觉得脏。
第31章
完全被家法两个字逗乐的简宁来不及笑,忙和豆包退到了门口,转身就要跑,却被几个身高体壮的护院拦了下来。
简延摩挲自己那沙包大的拳头,邪笑着靠近简宁,“娘放心,我有数的,就打三十板子,死不了。”
有数?怎么你就职地府街道办事处?原主这手办一样的身子骨,别说三十,一板子就得碎了。简宁被他气得发笑,扫视着那个体魄强健的护院,心知硬来肯定吃亏,倒不如先走为上,拉着豆包跟护院绕了几个回合,找到一丝突破口,正要逃脱,就被人一个后擒,扑在了门框上。
“放开我!”简宁疼得冷汗直流,手臂恐怕要脱臼了,简延这个混账东西还狠狠地往外拧了一下。
“哟,你还敢还手了!”简延冷笑道,抬脚便踹了过去。
“二少爷,老爷只说跪祠堂,可没说要打板子啊!”豆包被护院押着跪在地上 ,想到自家少爷那个身板儿,要是被打三十大板,熬不过今晚就得一命归西了,便焦急地磕头求饶,“二少爷你放了我家少爷吧!”
简宁最烦欺软怕硬的人,被简延弄疼后心里也起了火,他前世在精神病院工作,面对各色各样的暴力病人,没少学防身术。趁简延那小混蛋污言秽语嘲讽之际,硬着头皮,用尽全身力气,仰头撞向了简延的鼻子,又猛了劲儿,狠狠捅了一下简延的肋骨,并朝他大胯捏了一把。
简延吃痛,捂着汩汩流血的鼻子,不料右肋又中了一击,疼得当即跪了下去,止不住的哀嚎。
卢氏不料那个瘦弱无用的贱种居然有这番动作,忙让护院把简宁围住,又关切地扶起简延,拿帕子擦干他的鼻血,对身边的一个丫鬟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你家少爷快被那畜生打死了!”
“好你个贱婢生的小贱种,竟敢踹我?!”简延疼过了劲儿,顿时怒火中烧,指着简宁,“过来,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哎呀,还不快把人绑了?”卢氏对护院道。
“是!”护院和管家齐齐应了声,找来麻绳捆住了简宁的手。
“今天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上开封府报官。”简宁也不是好惹的,既然挣扎不掉,就愣着脸不动如山,由他们捆着,镇定威胁道:“要是打死我你们全家都等着下大狱,我已经告诉过孙先生我在家中受人欺辱,朝不保夕,但凡我一日没去学堂,就让他带着仵作上门验尸。”
“少爷,你真的告诉了先生……”豆包悄声问。
“闭嘴!”简宁适时转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现在就算没告诉也得说告诉了。
豆包脑瓜子灵活,马上摆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虎着脸跟护院们干了起来。
“呵呵。”简延顿了顿,忽的扯出个歪嘴笑,“我信你个鬼,你这贱种嘴里没一句真话,来人!把他绑起来,换毛竹大板,打到我满意为止。”
豆包虽壮如牛犊,但年纪不过十四岁左右,不及那些二十来岁的护院身手好,不多时就被在掼了地上,简宁见他还在扑腾,忙喊起来,“愣着干什么,跑啊!”
“哦哦!”豆包像个泥鳅似的,从护院手底下钻了出去,跑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少爷还被绑着呢,忙一脚踹开老管家,扛着简宁就走。
“你们是吃闲饭的吗!”简延气得摔了好几个茶盏,“还不赶紧把人逮过来!”
“二少爷,三少爷他躲在狗洞里,我们抓不到啊。” 管家苦着脸,指了指被护院团团包围的墙角。
那地方确实有一个狗洞,平日里只拿花盆遮掩了,没想到豆包那个小畜生找到了洞,把三少爷塞了进去,自己堵在洞口,愣是不让护院近身。
“拿火钳来。” 简延吸了一口流到嘴边的鼻血,一拍桌子站起身,发狠道:“烧得贯红了再拿来。”
“这……”管家管家迟疑地搓了搓手,但觑着二少爷阴沉暴虐的脸色,不敢相劝,匆匆去厨房准备火钳。
“延儿。”卢氏拉住简延的袖子,语气带着些许警告,“不要乱来。”
“娘放心,我就吓唬吓唬他。” 简延高高的扬手,甩开了他娘的拉扯。
管家很快回来,手中握着一把烧得滚烫通红的火钳。走到正堂门口,他却有些不敢上前,这火钳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把人烫出个好歹,重则丧命,轻则留疤毁容。这三少爷虽说不受老爷夫人的疼爱,但好歹也是一个少爷,若是老爷怪罪下来,受苦的还是他们下人。
简延却不管,一把夺过了火钳。他正在气头上,只恨不得把那小贱种千刀万剐才好呢。
豆包从护院的拳脚缝隙中瞥见二少爷满目狰狞地走了过来,那火钳还冒着白烟,碰一下皮肉便能将人烫熟了,他吓得自己也忍不住往狗洞里钻,可惜身子太壮,只钻进去半个屁股。
“二夫人,大内来人了!” 一个外院婆子匆匆走了进来,高声向卢氏禀告。
“什么?”卢氏一愣,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内的人来他们家做什么?难道老爷要升官了?
她心中一喜,腾地起身整理衣衫,又摸着钗环高兴道:“赶紧去把老爷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