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越救越黑化 反派他越救越黑化 第64章
作者:湘江悍匪
第68章
四月三,离科举舞弊案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皇帝总算做了一回人,只剔除了那两名被太子勾结的考生,其他人保留名次参与殿试。
这件事也总算尘埃落定了,简宁放下心来,和云澜舟说了说以后科举改革的措施。
两人在纸上写了很久,云澜舟实在是看不懂简宁的鬼画符,边看边笑道:“阿宁还是说吧,我来记。”
简宁拧着他的一侧脸庞,扯了扯,“能写就不错了,再说也没那么差啊。”
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一串哈哈哈的笑声,不出意外,是二皇子来了。
他身后跟着大病初愈的林雪衣,这回进宫是谢皇帝赏赐来的。
此前皇帝知晓他为二皇子挡刀,便赐了好些名贵药材和金银珠宝,做臣子的,哪能真的安心受赏,他刚能下地便央着二皇子带他进宫拜谢圣恩了。
“咱们仙师大人写的那是字吗?写的是仙符啊!”二皇子熟门熟路地躺在了罗汉床上,比进自己宫里还惬意。
林雪衣先给云澜舟行了个臣子礼,又给简宁行了个上下级官员之间的礼,方才谢道:“多亏十一殿下,简公子相助,雪衣感激不尽,若是日后有事,尽管吩咐雪衣,必定全力报答。”
云澜舟颔首道:“无碍,林公子伤势要紧。”
简宁也笑道:“快去坐吧,我命人专门给你备了软椅,以后来了就自己坐,别客气。”
八皇子今日也悠悠闲闲地来了,只是脸色并不是太好,跟林雪衣和二皇子打了个招呼后,便装也不装了,直言道:“此次北戎燕赤,出使大齐,无非是经不起战祸,想要和谈,听闻派来的主使臣乃燕赤三王子赫连轩,此人你们可有耳闻?”
北戎位于大齐东北面,原先是一支部族,曾经尚处游牧之境时,其侵中原,每每毁城破室,掳掠无遗,甚为凶恶。后来大齐出兵征讨,消停了几年,部族联合,与其他氏族共同组建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国家,经过两代君王,现在的国号为燕赤。
燕赤君主赫连宇,曾经弑父上位后立刻出兵攻打大齐,被驻守在边疆的镇国公打得节节败退,休战后仍然屡次侵犯,可燕赤的王子们逐渐长成,因着弑父上位的传统,诸位王子磨刀霍霍,对皇位虎视眈眈,赫连宇也无法再和大齐斗下去,便派出使臣和谈,以图燕赤外部安定,他才有精力整治内乱。
此番前来和谈的使臣乃燕赤三王子赫连轩和五公主赫连雅,据大齐在燕赤的探子回禀,传闻这位燕赤三王子赫连轩极不受宠,右耳残疾,武功平平,在以武为尊的燕赤,他早已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由此,派他来,无非是料定了他没有夺位的能力和野心。若是派其他几位王子来,只怕要直接和大齐联合,气势汹汹地打回去了,那燕赤的现任君主还有何活路?
简宁在大齐这么多年,史书和经书看了不知多少本,怎会连这点事都不知,遂点了点头,“听说这位三王子自幼身体孱弱,并无夺位之望。”
“正是。”八皇子担忧的并不是这素来不争不抢的三王子,而是迎接使臣的礼仪,“此番迎接使臣的差事,本应由太子出面,或由左右二位丞相出面,再不济,也可以由礼部推选一位主礼官迎接,可昨日,太子联络大臣,上奏要你出面担任主礼官,由礼部尚书担任副礼官,因着你的仙师之名远播,燕赤国君赫连宇在两国和谈书中谈及,要大齐仙师开坛做法,为两国的和平祈福。由此,父皇便准了太子等人的上奏,让你作为此次迎接使臣的主礼官,我祖父门生得知消息后便传信宇我,我想,现在圣旨也快下来了,先提前告知你一声,免得到时慌乱。”
简宁无语,这太子除了给人使绊子真的没有别的爱好,简宁不是礼部的,更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官员,由他出面迎接使臣,表面上看是给了莫大的面子,他毕竟是大齐唯一的仙师呢,实际上人家一到,发现他这个仙师毫无实权,俨然是一个被困在宫中的闲人,岂非要当场发作,还以为是大齐不重视本次和谈。
实际上大齐确实不重视,简宁猜测太子一是想坑他一把,二是真的看不上燕赤,毕竟原著中太子登基后第一个打的就是燕赤。
要打燕赤,简宁并不是很反感,毕竟燕赤常年侵扰大齐边境,打也是为了百姓考虑,但是太子是在自己刚登基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去攻打其他国家,弄得燕赤狗急跳墙,联合西戎部族拼死反击,太子打得十分吃力,大齐民生凋敝,这一战便打了七八年之久,直到太子统一了西戎,才慢慢把燕赤啃下来。
何苦来哉。
太子如今的做法,一石二鸟,首先就是把简宁等人坑进去,最好是赶尽杀绝的坑,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圈套等着。其次就是激怒燕赤,让镇国公出兵,继续和燕赤交战。
要是燕赤输了,太子他目前作为大齐未来的储君,便有了一片广阔的疆土,若是镇国公输了,那十八万精兵也消耗殆尽,太子更不必忌惮二皇子背后有人撑腰,毕竟有兵权才最要紧,笼络几个文臣有什么用。
“太子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二皇子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咧咧的,实际上对政事极为敏感,稍微想一想,便摸清楚了关窍,一跃起身,恨不得冲去乾清宫与皇帝理论。
云澜舟立刻拦住了他,毕竟八皇子拦不住,云澜舟已经习惯了在二皇子冲动的时候依着简宁的眼色行事,或把人打晕,或把人摁在罗汉床上动弹不得。
二皇子此时就仰面倒在圈椅中,十分地费解,“放开!为何不让我去?我找父皇收回旨意,反正现在圣旨还没来,估计父皇自己还在犹豫。”
林雪衣无奈地摸了摸二皇子的膝盖,“殿下稍安勿躁。”
二皇子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慢慢坐下了,只是心里这股气憋得难受,由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老半天。
简宁倒是很理解,他扫了扫几人的神色,八皇子欲言又止,林雪衣只是喝茶,顾左右而言他,二皇子一脸莫名其妙。
实则,也并非二皇子冲动。
因为二皇子至今还不知皇帝身体状况,也没人敢跟他说,皇帝是想扶持太子登基。
简宁估摸着,大家都不约而同瞒着他有关皇帝的想法,估计是怕他被打击后一蹶不振。
二皇子其人,活得看似张扬,实则内心还是很敏感的。
与云澜舟不同,二皇子自幼在皇帝身边长大,甚至说,他的字都是皇帝手把手教的,要不是太子为正宫嫡出,且为长子,又占着皇后母家对皇帝的恩情,皇帝说不准真的会立二皇子为储君。
虽然皇帝后期对二皇子多有斥责,让二皇子平日对他也不是很尊敬,可简宁察觉得到,二皇子在夺嫡事业中,几乎没有想过真正的谋反。
他还是想着自己更优秀,让皇帝相信他的能力,改立太子。
这个观念与八皇子、云澜舟完全不一样,毕竟云澜舟早就想谋杀亲父了,八皇子虽然当面不说,看起来最是恭顺守礼,可简宁从他每一次对事情分析的角度便能看出€€€€
八皇子很焦虑,焦虑的是他们某一日谋反会不会成功,而不是会不会谋反。
二皇子活得相对轻松,因为他一直觉得兵权是筹码,是他能用来威胁皇帝的底气,不是杀招。
“若是让我为主礼官,也不是不行。”简宁深知此事已成定局,皇帝犹豫不是为他,而是为副礼官的人选踌躇,毕竟皇帝年轻时候也是个好大喜功的人,有机会悄无声息地羞辱一下燕赤,那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我去随行。”云澜舟道:“若是父皇不允许,我就易容成礼官身边的侍仪。”
“荒唐。”八皇子不赞同,“这是两国和谈,不是玩闹,你若是暴露了身份,岂非丢了大齐颜面,一个堂堂皇子,竟然易容扮做侍仪接待使臣,说出去谁敢相信?”
大齐的礼仪设置与前朝有些不同,大齐的侍仪往往是有宫中得体的内官和五品小官组成,一般也就十几人,按照异国来访的人数多少增减,处理的都是些杂事,比如宴饮安排,异国使臣的随从安置,乃至于马匹马车如何放置都会照顾周全,也会提前教导随行之人的一些宫中礼仪,便于让进宫拜见皇帝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让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当侍仪,确实不大体面。
“我必须去。”云澜舟低头摆弄着盘中的樱桃,用钳子把樱桃的核挑出来,蘸上白霜细糖,喂到简宁口中。
简宁抿着嘴里那酸甜的汁水,不动神色地想了会儿,其实他也明白了云澜舟的心思,这些日子太子的手段频出,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简宁自己是一个刺客都打不过的,拒绝云澜舟之后,按照云澜舟的心思,估计得想出更离谱的法子跟在自己身后,便道:“若是易容不叫人发现,也许并无大碍,殿下是担心太子和方湛如上回春闱祭祀一般,要了我的命吧。”
云澜舟一顿,一颗小樱桃滚落在桌,他不愿回忆起那日简宁被香炉炸开几丈远的情形,好似心里被捅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疼。
八皇子和二皇子跟着想起了这件事,实在有些后怕,那太子手段狠毒,且不计后果,就算是把自己搭进去,也要先把敌人置于死地。
况且他也搭不进去,毕竟夺嫡的皇子们就这几个,太子将他们除之而后快,皇帝能如何?还不是要让他继位,毕竟其他皇子更加不成体统,有个九皇子到今日都还读不完四书。
“罢了。”二皇子想了想,神色正经几分,身子坐直了道:“我会让人好好监督一切迎使准备,若是有什么问题,提早查出便可,这回有了教训,那什么香炉等物,一应有危险的,我都亲自督查,你们二人放心。”
八皇子也道:“我外祖的一个门生,乃帝察司副帝察令,我让他上奏父皇,叫帝察司和禁卫军一起在城门迎接燕赤使臣,防止太子在禁卫军那边动手脚。”
先帝在时,帝察司权柄极大,重臣机构,专责监察皇权所及,审查天下政务。先帝去后,现在的皇上已经削弱了帝察司的权力,不过还是依仗着它审查百官,只是正帝察令是皇帝的亲侄儿,曾经战死的恪王之子€€€€云谋。
云谋从未出现在朝堂过,为人见首不见尾,武功极高,甚至连皇帝的暗卫都是他亲手训练的,年纪不过二十八,却深受皇帝信任。
简宁没有与这人打过交道,但此人素来中立,从不参与党争,所以他要是能来迎接使臣,想必不会偏帮太子一方。
做好了本次分工,简宁轻松了一些,不经意地靠在了云澜舟肩头,因着昨夜没睡好,实在有些乏了。
这个动作在二皇子和八皇子眼里无甚奇怪,平日里两人也是打打闹闹的,只是云澜舟在简宁靠过来的瞬间,身子不自觉僵硬了一下。
他脸上没什么变化,甚至这个小小的反应,连简宁也没察觉。
反而是旁边的林雪衣,忽然瞧着他唇角微微紧绷,有些诧异。
总觉得……十一殿下和简公子疏远了很多。
难道两人吵架了?
第69章
二皇子闲不住,拉着八皇子去展示新武器,简宁一听也想去,他刚刚起身,云澜舟便冲了出去,从未见过他对那些枪械如此上心。
简宁正疑惑,走了两步,却被坐在圈椅中的林雪衣拉住了。
“简公子,我不便出去,你在这里陪陪我可好?”林雪衣模样极好,这样浅笑着,不带一丝平日的嘲讽阴阳,十分可亲。
简宁愣了一瞬,点点头,给林雪衣斟了一盏茶。
“……本不该我问的,只是咱们都是臣子,有些话,还是私下说比较方便。”林雪衣淡笑道。
他可不愿意知道二皇子所有秘密的简公子因为和十一殿下吵架而投靠太子,最好就是私下问问发生了什么,若是能解决,尽快解决就好,以免后患。
简宁更愣了,“林公子言下之意是?”
“简公子和十一殿下……”林雪衣犹豫了片刻,瞥了眼窗外正在和二皇子抢东西的十一皇子,才低声道:“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我?”简宁也顺着他的目光瞥到了一身劲装、正在和二皇子比武的云澜舟,有些意外,实在是林公子的眼光太毒了,他和云澜舟近日确实有些不对劲,且这个不对劲从不现于人前。
现在被林雪衣看出来,简宁只好尴尬一笑,怅然道:“人长大了,叛逆了,一直躲我。”
林雪衣看过的话本没有一百也有一千,况且家里的姨娘众多,对情事开窍得早,一听这话哪能不明白,这多半是十一殿下单相思上了,没捅破窗户纸呢。
他打量着简宁,没看出一丝不自在,换言之简公子不仅不知道,还根本没想过这样的事。
林雪衣便旁敲侧击地说:“十一殿下有少年心事了。”
“心事?”简宁想了想,蹙眉道:“他幼年心事我也知道啊,难道少年心事不能同我讲?”
林雪衣被茶水呛了一下,擦擦嘴,看来简公子真是好大一块不可雕琢的木头啊。
在这样的木头前,如何声势浩大的情爱都不过尔尔,激不起木头的一次青眼,不知要如何鬼哭神惊的热切,才能叫两人干柴烈火的坦诚相对呢,奈何林雪衣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后续,此时的他也与简宁说那几句话,也无非是隔靴搔痒,对牛弹琴。
他不好多言,只笑笑道:“开窍了就好了。”
“是啊。”简宁叹息着,望向那个在小院中飞来飞去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呢。”
林雪衣没敢说,真正应该开窍的是简大人你自己啊。
和谈的事情与简宁关系不大,可摊上这个主礼官的差事,任务可就不小了。
便是当日要请的大臣品级,燕赤使团进城的吉祥日子,提前安排多少人在城外驿馆接待,禁卫军和帝察司的人员排列,以及城门口的龙亭规格,都要和礼部官员细细商谈的。
简宁累得不轻,操劳了两日后,这日总算得闲,细则都吩咐下去了,他才能睡个好觉。
云澜舟早早地吹灭了烛火,坐在床边轻轻拍着简宁的被子,因着简宁之前睡不好,彻夜难眠时,云澜舟便用此法哄他入睡。
等到简宁呼吸平稳后,云澜舟才揉了揉胳臂,定定地看着简宁在烛光下的侧脸。
许是四周安静了,呼吸声清楚地落入云澜舟耳中,他的耳朵有一些酥痒,忙抓了抓,抓出几道红痕。
可抓挠过的地方,疼痛之后,竟然泛起了丝丝的痒意。
他有了先验,早已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位牛鬼蛇神,如此清心宁静的夜晚,旁人早早的睡去,他这个金尊玉贵的衣冠禽兽脱下了衣冠,只剩下禽兽了。
哪怕隔着几步路的距离,他盯着简宁的眉眼、嘴唇,便忍不住又要气血上涌,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这些日子,为了不让自己走火入魔,他已想出一些应对之策。比如,如果一旦心火难消就去洗个凉水澡,然后看看书,写写字,这是自欺欺人的好法子,任你怎么问心有愧,只要凉了心里的火,又惹来一堆毫无意趣的酸书,什么非分之想都会烟消云散,便是再风流,亦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可云澜舟是一位刚出世不久的衣冠禽兽,他禽兽得格外卓尔不群,此时洗了凉水澡、习了字还不够,他感到身下又有一些不对劲了,遂起身去外面的小院中打了一套拳,再度让侍女准备了凉水,缩进水中泡了一个时辰。
回到寝殿后,他在床前驻留了片刻,始终没有掀开被子,咬咬牙转身走向了寝殿旁侧的书案。
他要把精气都消耗掉才能够坦然地面对简宁。
云澜舟随手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这书的名字让他怔忡了几息。
恍然想起,这是此前在护城河边,一位大娘硬塞给他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