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之逆锋起笔 电竞之逆锋起笔 第106章

作者:舒歌蔓 标签: 网游竞技

  消失来拉他:“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很恍惚。”单单塌了肩,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之前我们打Crocodile轻轻松松,后面变成势均力敌地险胜,到现在,连Crocodile都打不过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那是因为鳄鱼队也变强了啊。”

  “大哥我们现在可是在S组诶,你以为还是之前的K甲。”

  “唉但是确实,输给曾经的手下败将真的很难受。”

  “进了S组才知道他们有多强……真不知道还能在KPL打几场。”单单的表情很忧伤。

  要知道,ECW并没有KPL的固定席位,下赛季他们想要留在KPL,还得和K甲冠军打席位赛。

  说不定,在KPL的征程只是短暂的一场梦,他们未来又要回到K甲。

  想到这里,每个成员都或多或少地感到焦虑,这种焦虑放在比赛中呈现为急躁€€€€在这场比赛中尤其明显。

  越是着急要赢,越给了对方钻空子的机会。

  在A组接连的胜利像吹泡泡糖般把每个人的自信心越吹越大,部分成员甚至到了盲目自信的地步;可紧随着S组的这两场令人刻骨铭心的失败,脆弱的泡泡糖瞬间被戳破了,少年们摇摇欲坠的自信轰然坍塌。

  庄亦楠的心情看上去也有些低落,但他还是安慰队友:“最后一把是我的问题,如果抢到龙,也是能赢的……”

  他试图通过让自己背锅,来减缓成员们的压力。

  蔚然却开口打断了他:“明明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为什么要急着背锅。”

  他不愿意看到庄亦楠过于苛责地指责自己的样子。

  众人回头看他。

  蔚然偏过头看了庄亦楠一眼,却在后者和他双目对视时率先移开了视线:“如果担心不能在KPL打下去了,那就按最坏的结果来呗。”

  过了几秒,他才继续接回刚刚没说完的话:“我们本来就是K甲上来的,KPL的一切,就当做一场梦。最坏的结果,莫不过季后赛一场都打不过,输了就坐飞机回家。”

  他耸了耸肩:“豪门战队束手束脚,是因为万众瞩目;我们有什么?大不了一切再从K甲从头开始。”

  果然是经历了几个赛季鏖战、经验丰富的大将,此时心态最好的人居然成了他。

  从头开始,又有何惧?

  为什么要因为害怕失去,而打得急急燥燥,畏手畏脚?

  成员们都若有所思。

  “诶,老板听到这话要心塞了。”消失把资料卷成桶状,敲了下蔚然的肩膀,开玩笑道,“不过也是,你们打不过S组可以理解,家人们,但是不会连从K甲从头来过的自信都没有吧?”

  十七双臂环胸,冷酷地道:“打K甲?K甲冠军再强十倍都不一定能打过我们。”

  单单好像忽然又燃起了自信心,说出了一句很中二的话:“如果巅峰留不住,那就重走来时路!说的也是,最差的结果不就是从K甲在来一次吗,怕什么!”

  低眉顺眼的暗香也抬起头:“下、下场比赛不急了,慢、慢慢打。”

  一行人越走越远,朝训练室的方向走去。

  “如果巅峰留不住,那就重走来时路。”十七坠在队伍最后面,眉目微动,最后叹了口气,伸出手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太中二了……”

第113章 戒断反应

  这个月还有直播任务,在训练室坐下后庄亦楠就开播了,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输比赛后的直播间里尽是腥风血雨。

  但他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在训练场复习每个打野的惩戒斩杀线,时不时再在笔记本上记录些数据€€€€这是他从蔚然这里学来的习惯。

  顶着比较熟悉的id的直播间水友问起比赛场里抢龙失误的时候,他也不会回避,而是认真地承认错误,没说刚好被大龙拍飞的运气因素,也没说队友没帮自己卡对方位置的配合问题,乖巧地一点借口都没找:“确实,玩娜可露露被阿古朵抢龙是有点逆天了。下次不会了。”

  果然如他所说€€€€至少在本赛季的比赛中,他再也没被对手抢到过龙。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去接水喝,经过二楼阳台。

  在阳台上背对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看他一眼,眉目间有些不易看出来的惊慌。

  庄亦楠眼看着蔚然下意识地把手上拿着的烟藏在身后,但殊不知烟味和飘扬的烟雾还是出卖了他。

  “你不用躲着我。”庄亦楠忽然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他近乎叹息地说,“我难道还能管得了你吗。”

  不是疑问句,只是陈述句的语气。

  他的脚步只在蔚然身前停顿了几秒,就继续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把那双带着复杂情感凝视他的眼睛甩在身后。

  阳台上的风很大,蔚然让自己狠下心,在庄亦楠再次经过阳台之前就回房间。

  关上房门,他从抽屉里拿出泡泡入浴剂准备泡个澡,却看见当时自己留下的,庄亦楠送给他的咖啡的纸杯。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伸出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像是把自己珍藏这个普通的纸杯时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一起弃如敝屣。

  两个月前的蔚然遇见庄亦楠,于是一个破碎的人长出了新的心脏。

  两个月后蔚然决定离开这个亲密得仿佛已经融入骨血的人,便是硬生生地剜掉身上的一块肉。

  他们像是钢琴上互相依偎的黑键和白键。

  没有黑键,白键依旧可以独立。

  只是永远不再完整。

  蔚然把自己沉进浴缸里,回忆起今天的比赛。他终于如自己要求的那样,没有像上次打FJG的时候那样犯病,身不由己地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他一方面庆幸自己没有病入膏肓,一方面又在问自己,这样至亲至疏的普通队友关系,是自己想维持的吗?

  他不知道。

  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不管他“想不想”维持,他都“应该”维持€€€€

  因为他还想再淋一次金色的雨。

  他怕令解说啧啧称奇的“易燃”支离破碎,只剩下过分燃烧后的灰烬。

  他怕队友不能接受,原本兄友弟恭的战队分崩离析。

  他怕自己在进入亲密关系后患得患失,打比赛的心态因感情中的变数摇摇欲坠。

  蔚然对比赛的重视程度之高,可以从他当初明知自己的心理问题已经产生躯体反应,却依旧不愿意影响临场反应力去吃药可见一斑。

  所以他不愿意冒险。

  可这些甚至不是蔚然最担心的事€€€€他更怕自己毁了庄亦楠。

  毁了这个正在冉冉上升的新星,这个游戏天赋被所有人认可的公认的天才。

  庄亦楠你知道吗?你的人生会很长很明亮,这首待写的诗歌,一定会有属于你的平仄。你应该有奖杯,应该有好朋友,应该有掌声和夸奖,应该有健康的人生和美满的家庭。

  而不是在十九岁,还分不清友情和爱情的时候,就被最好的朋友诱拐着走上一条充满泥泞的荆棘之路。

  我希望你的人生前尘似锦,一辈子都是春光明媚的季节,而不会因为我变成冰天雪地的冬天€€€€哪怕我自己可能得因此永远留在大雪纷飞的寒冬。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同一屋檐,就像是罂粟花,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沉迷。庄亦楠笑着看他的时候,他能忍住不跟着笑吗?庄亦楠邀请他双排,他能忍住拒绝吗?庄亦楠牵他手的时候,他能真的做到心如磐石地甩开吗?所以说,与其拖泥带水,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至于心头源源不断的痛苦,蔚然将其理解为未来会自愈的短暂的戒断反应。

  从庄亦楠的房间搬回自己房间的那一天,他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却几乎感受不到暖和的温度。

  春天明明风和日暖,他却觉得比搬去庄亦楠房间前的寒冬还要冷。

  他想念少年人总比他高一些的炽热的体温。

  想念庄亦楠睡前温柔的“晚安”。

  想念他做噩梦时庄亦楠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抚摸他脚后跟的手。

  想念庄亦楠浅灰色的纯棉睡衣。

  甚至想念庄亦楠擦头发时,滴在他脸颊上的水珠。水珠的温度滚烫,不仅滴在他脸上,还滴在了他心里。

  把每一个庄亦楠不会记挂在心上的微小元素编织在一起,就构成了蔚然沉溺了几个月的、梦幻美好的幻想世界€€€€

  在无数个已经万籁俱寂的深夜,他躺在庄亦楠身边,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如墨般的黑暗中,这样不可救药的幻觉就在他的眼前出现……

  在他的幻想中,睡觉前两个人一起挤在房间的椅子里,他坐在庄亦楠的大腿上,能闻到对方身上温暖缠绵的海盐橙花的沐浴露香气。

  他喝着庄亦楠专门只给他一个人买的咖啡,肢体交叠着一起回忆今天的比赛和训练,在日记本上留下属于两个人的专属记忆。

  庄亦楠用黑色的笔画丑丑的小人,他就在旁边用红笔写小人内心的OS对话框。

  他们可以画队友,“暗香的戈娅还得再练练”、“消失的BP今天真的C”;或者也可以聊聊所有生活中的细枝末节:“莹莹的毛像下雪一样掉,下次不能穿黑衣服抱她了”、“阿姨今天做的鸡公煲好好吃”。

  他们不需要担心把朋友们画的太丑会被骂,因为彼此都笃定,这日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到。

  随后,两个人终于写完一页纸,窝在一起相视一笑。

  这时候庄亦楠不仅会像平时一样对他说“晚安”,还会有薄荷味的晚安吻。

  一般到了这时候,在幻想中陷入半睡半醒阶段的蔚然就会被自己的出格想象惊醒。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往庄亦楠那边移了一些,停在离庄亦楠的皮肤只剩一寸的地方,感受到少年辐射开的温暖体温。

  但他却不敢靠得更近了,仿佛对方的体温会将他烫伤。

  他堕落到来回拉扯、去留不定的深渊,一边庆幸他们是能够顺理成章亲近的同一性别,一边又在心里谴责自己不够光明正大,借着爱的名头干净所有丑事€€€€

  庄亦楠出于好心把床借给好朋友一半的时候,会想到好朋友会偷偷在他的床上硬吗?

  田筱萱曾经问过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生”。

  那时自己囫囵过去了,没有正面回答,但实际上,青春期的时候他就已经大概知道了,只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初中班上的男生开始看小电影的时候,他意外地察觉自己和周围所有男生不同,只有另外一种性别才会让自己产生反应。

  可那时候的他住在父母用严格的爱构建的牢笼中,清晰地知道什么是“主流”,什么是父母眼中的“歪路”。于是他压制住了一切,努力不去想,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告诉,仿佛这样就能够骗过自己。

  €€€€直到他遇到庄亦楠。

  十三四岁时躲在被子里因为幻想对象感到绝望的蔚然,和二十一岁躲在被子里因为幻想对象感到绝望的蔚然连接在一起。中间断裂的,是蔚然刻意忽视自己需求的八年岁月。

  只是前者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只能代表一个笼统的性别;后者却有清晰的形象,甚至在幻想时,他的睫毛都纤毫毕现。

  因为庄亦楠,他曾经刻意扼杀的性启蒙迟到了八年姗姗来迟,带着势不可挡之态东山再起。

  在他永远不敢说出口的梦境中,蔚然看到了对岸的风景€€€€但是他永远不再有到达对岸的可能,因为他业已放弃。

  搬回自己房间快小半个月了,依然很不习惯,只是从“很想很想他”,勉强变成了“很想他”而已。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变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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