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沉沦 自甘沉沦 第70章

作者:橘子信 标签: 网游竞技

  “盛意!”梁听叙顿然失色,抬手捞住他。

  来人足足四五个,各个面色恶煞,领头的淬口唾沫,抬起手中的钢棍,指着梁听叙道:“你他妈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当我们好溜是吧,以为从北海道跑回国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呸,梁宥礼欠的,全他妈给我还上!”

  “第一,不是他欠的,第二,我明明已经还清了。”梁听叙语气间愠着怒。

  “那借条,那身份证都他妈是他的,不是他欠的还能是谁欠的!”领头咕哝咒骂,又踹了一脚垃圾桶,甩出一沓纸来,散落一地,“你说还清就还清?这些是废纸?我也给过你选项,你们要治疗没钱,我理解,你去卖嘛,别白长这张脸,啧啧,倒是有很多那种富婆老头爱你这种年轻的小白脸。”

  盛意抓着梁听叙的衣袖边,骤然缩紧。

  “不用担心,我没去。”梁听叙低低地说,顺着安抚他。

  “哦哟,哦哟,哦哟!”领头单手插口袋,朝前探着头,眉飞色舞地偏头盯着盛意,“这趟没白跑,这几千块机票出得可真值,瞧瞧这谁呢€€€€”

  领头大笑,梁听叙面色变得苍白,连忙抬手捂住盛意的耳朵,捂得很紧。

  但还是慢了一步,盛意全听见了。

  那个领头说:“这不是丁宁的那个私生子吗?我真正债主的私生子啊!”

  盛意脸色变得一片空白,瞳孔颤着,满脸不可置信,尽是茫然。

  丁宁。丁宁。

  他那个渣爹。他的生父。

  怎么回事。他们曾经都已经被迫分开了,怎么这件事情还没完。

  耳朵被捂得很紧,领头说的话成了虚无缥缈的轻纱,模糊不清。

  梁听叙贴着手,声音传导过来,他一直在说:“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似乎有人凑近了,肩上覆上一层冷意,有人要拉他。

  梁听叙推开。把他彻底圈入怀里,顾不及帮他捂耳朵了,只背过去,想把盛意藏起来。

  “他和那个人渣没关系。”梁听叙冷声。

  “怎么没关系,”领头嗤笑,“血缘关系不是关系,血浓于水啊,帮亲爹还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再说了,你们在国外过成那副惨样子,可全赖他那个爹,再说了,要不是丁宁早死了,这些债我也不会算在你们头上,你这……啧啧,换我就把他丢出去抵债了,还要顺带踩上两脚,梁听叙,你是不是贱呐。”

  “他户口本上的父亲是章砚。”梁听叙说。

  怀里的人在抖,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管你,章砚没签条,签条的是丁宁和梁宥礼,反正你们也不知情签的,我人很好的,既然丁宁儿子在,那就让他来还,”领头抬手拍了拍盛意的脸,被梁听叙手肘撞开,“他儿子不说,还真有几分姿色。”

  “滚!”梁听叙怒喝。

  “三天,给你三天时间凑钱,不含利息五千万,利息我可以晚点再和你们算,别想跑,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们。”领头笑。

  步伐声消失在楼道终点。

  梁听叙轻轻松开盛意,只见盛意眼眸空着、落着、颤着,无声地落着泪。

  他心猛地一抽,抬手帮盛意抹掉,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指尖也连带着糊满泪水。

  “不哭了……”梁听叙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今天盛意哭得太多,落的泪都快把他化成水了,“那是丁宁欠的债,他没道理算在你头上,不用担心,我待会儿就联系章叔报警€€€€”

  “你……”盛意张了张嘴,艰涩吐气,“你们……你们是因为他才……那时候出国……也……那我……”

  “和你没关系,”梁听叙接住盛意茫然无措的眼泪,“他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为他负任何责任。”

  盛意只是杵着,愣着,似乎彻底丢了魂。

  原来这才是梁听叙的秘密。

  是梁听叙一直瞒着他的秘密。

第86章 不要不理我

  梁听叙输了密码,拉着盛意进门,给他安置到沙发上摆好,在电视柜下翻找医药箱。

  盛意魂还在游,游着游着,停在梁听叙身上,讷讷出声:“你没醉。”

  翻找的声音一滞,停了半分钟,却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梁听叙没有说话,拖拉医药箱的声音刺耳。

  “先帮你看看背。”隔了好一会儿,梁听叙才说。

  医药箱拿出来的时候,梁听叙手还是颤的,没拿稳,掉到地上“嘭”一声闷响,震碎玻璃,稀稀拉拉响起碎裂声。

  梁听叙只从盒子里挑出跌打药和棉签,拿完才忆起,他还没查看盛意的伤势。

  那一棍子明显是从楼道那边直接丢过来的,梁听叙后知后觉的后怕。他明明把梁宥礼的债务都还干净了,丁宁的与他们无关,就算那些人把丁宁的债务算他们头上,他们没有护照,混着好几个逃出国的亡命徒,怎么敢回国。

  可他们偏偏回来了,还找到了他。

  他躲了五年,把盛意也藏了五年,却猝不及防被一朝撞上,直往盛意心口捅刀。

  “……我看看什么样先。”梁听叙扶着茶几起身,在盛意身边坐下,作势要撩起盛意的衣服。

  盛意拽住不让他掀。

  “他们想找我很久了,是吗。”盛意声音很轻,已然从刚才崩溃的情绪里出来了。

  “我看看,先让我看看……”梁听叙只说,抚上盛意的腰侧,凉意渗入,盛意一瞬松手,衣服被撩起。

  背上有一片乌青,绿里泛紫,还泛着点点黑,没有见血丝,看起来不严重,但也不轻。

  梁听叙沉默着,迈回电视柜前,拿来跌打药和棉签,折回给盛意上药。

  “……去医院看看吧。”梁听叙说。

  “看什么,”盛意说,“小伤,放几天就好了。”

  背裸露在空中,满是冷意,空气是冷的,药膏抹上背也是冷的,还有滴落的液体也是冷的。

  冷冷地砸进他心底。

  背上一阵暖意,梁听叙额头轻轻抵着,还略有些小幅颤抖,眼泪滴在他的背上,顺着他的背下滑。

  盛意迟滞一瞬,缓缓回头,抓住梁听叙搭在他背上的手,语气有些慌乱:“怎么了?”

  这好像还是第一回,重逢之后,梁听叙在他面前哭。

  本来梁听叙在他眼前哭的次数便不多,印象里梁听叙的情绪几乎从未崩盘过,重逢后更是瞧不出一星半点。

  成熟的、得体的,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股游刃有余,仿佛什么都触动不及他的内心€€€€除却在他面前情绪失控的几回。

  他被砸了一棍子,还刚得知他那个渣爹害得梁听叙他们在国外躲藏了五年,怎么哭的是梁听叙。

  “你……”盛意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

  梁听叙蹙着眉头,眼睫轻颤,眼泪像掉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坠,紧紧咬着下嘴唇。

  “别哭了……你刚刚还让我别哭,怎么自己哭得起劲。”盛意抹走他的眼泪,心脏有些刺痛。

  梁听叙抓住他抹眼泪的手,把盛意整个人拉近,轻轻拥进怀里,逐渐用力,抱得越来越紧。

  “盛意……”梁听叙连喊他名字的声音都是沙哑的、断断续续的。

  “啊……啊。”他回了两声。

  背上那片乌青遭碰了碰,梁听叙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疼吗……?”

  “不疼,”盛意刚刚哭过,声音还像泡在水里,“没那么娇贵,乌青几天就好了。”

  肩膀的衣服都被打湿一片了,梁听叙哭着,像他刚刚情绪崩溃那样,拽着他的衣服,异样地抖:“我疼……我也觉得你疼,觉得你很疼……”

  什么疼。

  盛意脸上闪过一抹空白。

  尽管没听懂,心脏却宛若被刺针乱挑,翻出皮肉,扎满千疮百孔。

  盛意蹙了蹙眉,将手轻轻搭上梁听叙的背,正想低声安慰两句,骤然看见桌上放着的几盒药€€€€医药箱没拿出来前便在的药。

  胃康灵、奥美拉唑、盐酸小檗碱、参苓白术散……

  他认得这些药。盛鸢胃一直都很不好,进过好几次医院,身边就常放着这些药。

  “你胃疼?”盛意问,声音焦急。

  这才见到梁听叙攥着腹部衣料,他撩起梁听叙的衣服,骤然看见两条倾斜着的、增生的疤痕。盛意瞳孔震颤,轻轻抚上疤痕,声音劈叉,颤得厉害:“……这是怎么回事?”

  坠入情欲那一夜,梁听叙全程都没有脱上衣,他也只顾着难受,没发觉异样。

  梁听叙只是将他抱紧,像是要把他彻底融进身体里一般。

  盛意拍拍他:“先吃药好不好。”

  “然后呢,”梁听叙突然说,“然后你又要继续躲着我,避着我,连想我都要等我喝醉了……才偷偷跟我说,我要是不装醉,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跟我算了?”

  盛意沉默地给梁听叙顺背,不作回复,眼泪已然在眼眶里打转。

  “小鱼……”梁听叙话都有些说不清了,“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梁听叙,”盛意轻轻喊了一声,“当初你们出国,是不是有丁宁的原因。”

  “是有一部分。”梁听叙说。

  “我是他血缘上的儿子,他们本来就冲着我来,你们该恨我的。”盛意低声说。

  本来有过去横隔在中间、有盛鸢时时刻刻打探他的交往情况,和梁听叙一发不可收拾的延展关系,他本就想掐断了的。

  这时候告诉他,梁听叙和梁宥礼在国外那五年,所有不好的遭遇,甚至梁宥礼当年出国的车祸,梁听叙回国所谓的“钢筋戳伤”,都可能是因为丁宁。

  他怎么不带愧疚和梁听叙来往。

  丁宁的讨债人都知道他是丁宁的亲儿子,那外面又该有多少人知道了。

  他只会听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声音,指着他的脊背,戳着埋怨他的生父。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和梁听叙重新开始新的一段。

  “和你有什么关系!”梁听叙似乎几近崩溃,他凑近一步,盛意便会退后一步,他总是抓不稳,拉不住,“他只是你生理上的父亲,你户口本上的父亲是章砚。就算……就算你的父亲是他,可那些事是他做的,不是你做的,你也是受害者,我们怎么会恨你。”

  盛意只是垂眸微笑,笑意苦涩。

  “小鱼,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盛意轻念,“梁听叙,可我在意。”

  梁听叙会跟着他一起被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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