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木尺素) 查无此人(木尺素) 第129章
作者:木尺素
一见到他这副模样,林景同下意识就皱了眉,走上前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这是伤得有多重?”
“没事儿。”许辞淡淡笑着摇头。
林景同一指走廊。“刚才路过一个好热闹的病房,很多人来来去去,还有人送锦旗。我看新闻了,住那里的就是这次冒着巨大危险救了一个小孩子的刑警吧?”
“对。我也去感谢过他。当时他也救了我。不然我够呛能活。我和你都见过他好几次的,他是祁臧。”
许辞这般开口,看他一眼,再道,“短短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很多,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吧?
“其实你真的不用来。公司那边,我那项目还没有忙完。我今天白天项目组的人远程开了个会,我可以在这里工作。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别,千万别。都伤成这样了,你好好休息吧。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你生病受伤请个假,集团不至于就因此运作不下去了。”
话到这里,林景同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许辞看出什么来,皱了一下眉头。“你有事跟我讲?”
林景同站起身,先去了一趟阳台,往窗外望了望,他关起了病房通往阳台的推拉门。
之后他去把病房房门关上了,再回到许辞身前坐下。
林景同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只听他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有个叫山樱的人,找过我。”
许辞看上去很茫然。“山樱?这是谁?最近很多媒体堵你,是某个小报的记者?”
抬眸看了许辞半晌,林景同摇头。“不是。山樱是四色花的人。四色花是东南亚地带的一个组织,干的都是作奸犯科的事,还跟毒贩当过保镖。而它的头目叫老K,是我……我父亲的结拜兄弟。
“很多事情,也是因为这次出了事,父亲被警察带走前告诉我的。他来不及讲太多。总之……
“好像是我父亲也不能完全信任老K,所以手里有什么东西,是四色花和老K想要的。所以山樱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他自报了家门,想为我打听那样东西的下落,还说老K要回来。”
“老K这个人……我听说过的。”许辞皱起眉来,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对了,我小时候好像看过他的报道,虽然我不是锦宁市人,很小就跟着父亲去了美国,但相关新闻,我有印象,毕竟他犯下的是全国轰动的案子。听说他偷渡逃走了?”
“是。他这次回国,就是冲着复仇来的。”
林景同道,“我也是这次才听父亲说,他做空怀望科技的股票,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替老K复仇。有个叫耿韦的人,曾被老K当做兄弟。但二十年前正是他举报了老K,导致老K狼狈收场,把弟弟的命都赔上了。
“总之,老K想复仇。这次父亲利用证券市场打击怀望科技的计划,还没有彻底进行完毕,原本他是想让怀望科技破产的,没想到……
“我父亲失败了,所以老K多半会回来亲自复仇。四色花的人,他们会杀了耿韦,他们还想拉着我继续完成我父亲没有完成的事。我实在是……”
话到这里,林景同看见了表情变得非常严肃的许辞。
只见他紧皱着眉,从床上站了起来,道:“对于你说的那些纠葛,我大概听懂了八分,实在不了解其中内情。不过……与你父亲合作的那个犯罪组织要回来了,对么?
“景同,这件事非常危险。我建议你报警处理。他们既然想杀人……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会拿你背锅。既然祁臧就住在这里。我陪你去找他聊一聊。”
眼见着许辞要往外走,林景同却是叫住他。“不行,谢哥你……你让我想想,我还没有想好。”
“为什么?”许辞问他。
林景同道:“那个叫山樱的,他在电话里说得信誓旦旦,说有办法掌握警方的动向。他说,如果我不和他合作,而是选择报警的话,他会立刻找人杀了我。我……
“我怎么敢报警?抱歉,我、我跟你说这些,让你为难,也让你纠结了。除了让我报警,你大概也没有什么别的好主意。可是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找谁。”
许辞蹙眉,面露几分不解。“他不是一直待在东南亚吗?他怎么能掌握这边警方的动向?”
“我也不知道。但他是这么说的。要么,他在警方有内应?要么,他……有什么渠道,能实时盯着警方的行动?我也不清楚。但我现在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林景同道,“要不这样吧,我写封匿名信,让他们注意保护耿韦。我就不出面了。”
许辞问他:“可他们不是还想找你要东西吗?你的处境非常危险。你需要请求警察的保护。”
林景同道:“我会去一趟保镖公司,请24小时贴身保护。至于要不要报警……你再让我想想,好么?”
半晌,许辞终究答应了他。“我知道了。”
“老K回来,还没有那么快。匿名信我会写。那么耿韦应该不会出事。这就算我对得起他,我不用有心理负担的。但我真的担心被四色花杀,所以——”
看向许辞的眼睛,林景同眼神滑过一瞬的复杂,声音也变得沉了一些,“谢哥,就算是为了我的性命考虑,你先不要报警,好么?”
为了救我,你曾经差点让自己死去。
这一次呢?
你不要送我上绝路,好么?
·
同一楼层,另一间病房内。
祁臧玩手机玩得有些焦躁。
他本来想去找许辞,得知林景同要去找他,只能作罢。
但这都多久了,两个人还没聊完?
祁臧刚想到这里,意外接到了柏姝薇的一个电话——
“老大,有个尼姑庵出事了!师太死了,头被人砍了下来,现场……现场还有一幅奇怪的画!”
第89章
祁臧重伤未愈, 没法出现场,办案压力一下子来到了年轻小辈的身上。
柏姝薇一边抱怨自己长了很多细纹、李正正可能年纪轻轻就地中海,一边迅速把案情的大致情况, 以及现场照片都发了过去。
“老大。你如果方便, 我们现在去趟医院,找你讨论一下。”柏姝薇道。
祁臧还没接话,听到了李正正的声音。“诶可是这么晚打扰老大——”
“你懂什么?没看见隔壁虎视眈眈吗?二队的副支队想过来支援,我们咬死不能同意。张局本来就很想提拔他, 到时候如果让他当队长,老大被架空怎么办?!”
柏姝薇这话说得很小声, 架不住祁臧听见了,当即呵斥道:“行了, 背后议论什么领导, 跟谁学的?好好破案, 其他乱七八糟的别操心!过来吧。一起讨论案情。”
挂了电话,祁臧已经对这次的案子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死者名叫凤秋灵,今年39岁, 是白泉尼姑庵的一名师太。
经初步调查,她出生于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父母是最早做外贸服饰的那一批,挣了第一桶金后打造了自己的服装品牌, 还创立了一家公司。这么多年几经波折, 公司有过差点倒闭的风险,好歹是挺过来了, 如今算是锦宁市本土的一家中型企业, 名叫凤凰服饰。
凤秋灵出生算是相当不错了, 人长得也漂亮,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15年前选择出家当尼姑。
白泉尼姑庵位于郊区白泉山的半山腰的位置,香火只能勉强算是旺盛。毕竟白泉山本身不是什么人气旺盛的旅游景点,很多配套的游客设置也都没跟上。
因为缺少人为开发的关系,这里的景观相对自然,几乎有种荒山野岭的感觉。上山的路大多由最简易的石板铺成,指示牌也不是特别周全和明显,不熟悉这里的游客冒然进山有一定的风险。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里吸引了一定热爱探险、偏偏喜欢来这种没有过度开发的自然山区爬山的人。
尼姑庵的房间颇为充裕,死者凤秋灵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这里一共有五位师太,她们五个人轮流值班,当日值班的人负责每个人的早午晚三顿饭,并负责打扫卫生。
今天正好轮到凤秋灵当值。
清早,其余四位师太去斋堂等早饭没等到,于是前去凤秋灵的住处敲门找她,却始终没有人应门。
担心她的身体出了状况,几人直接推门而入,这就看见了非常残忍的一幕——
凤秋灵的头被割下来放在了窗台上,面朝着窗外,对着屋内的一个没有头发的光脑袋。
至于她的身体,则被人摆成了瘆人的下跪姿势。
她的一双手被绳子吊起来拴在了房梁上,凶手大概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少了一个脑袋的身体不至于倒下。
如此,手臂被强行抬高,她的双腿则弯曲下来,膝盖触地,形成了一个对着窗台上自己脑袋的方向下跪的姿势。
这情形相当诡异,就好像她在对另一个自己下跪,乞求她的宽恕一样。
引人注意的,除了死者死状之可怖,还有一幅画。
那是一幅普普通通由油笔绘成的画,看得出绘画人的功底非常差,完全不是专业水准。
然而画上的内容却已凶案现场不谋而合。
小孩子涂鸦般的笔触,绘出了极其让人不适的场景——
一个缺了脑袋的女人跪在窗台前,左手拎着自己血淋淋的头往窗台方向去,不知道是想把那头颅扔出去,抑或是将它放在窗台上。
她的右手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似乎刚做了一个挥舞的动作。
整幅画看上去就像是她亲手用刀砍下了自己的脑袋。
画上写着一行很奇怪的文字:“我斩下我的头颅,让它面对法国,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不列颠免受入侵!”
右下角有落款,那是一个字母“W”。
在手机屏幕上看到柏姝薇发来的这幅画的照片时,祁臧根本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次案发现场的情形,实在太像刘娜案了!
在刘娜案里,她被放在布满鲜血的浴缸里,浴缸里还放着断肢和部分器官,看上去就像是她杀了人,并且溺毙在了那个人的血液里一样。
现场的墙壁上有文字,写着“杀掉你、吃掉你”一类的话,似乎在映射刘娜的死亡真相。
与此同时,大家还在刘娜的课桌里找到了一幅画,画上有与凶案现场类似的文字,并且落款是一个“X”。
那幅画是许辞八年前在一个叫沈亦寒的心理医生那里画下的,也不知道怎么,画居然流了出去,落在了疑似四色花的人的手里。
那帮人让袁小兵拿着许辞的画,还让他准备了胶带、道具血等物什,应该是要准备用来杀某个人的。
只不过后来出了袁小兵杀死刘娜的意外事故,为了将此事嫁祸给朱秀与袁小兵,那帮人最终忽悠袁小兵把这些道具转而用在了刘娜身上。
那起案子结束后,所有人都在疑惑,许辞也提醒过祁臧,刘娜案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潜藏的死者,那位死者才是那些假血和那幅画的真正使用对象。
可那个死者似乎始终没有出现,直到现在……
现在,这名尼姑,会是那帮人真正想谋杀的对象吗?
如果是,这件事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此外,许辞那幅画已经被使用过了,所以他们现在又换了一幅画,这是可以理解的。可他们为什么选择现在这幅,祁臧就不太能理解了。
根据许辞那幅画的内容和文字,真凶可以设计现场,营造出一个死者、一个凶手的假象,得以嫁祸他人,迷惑警察。
可这幅画不同,画中人用刀砍下了自己的头,这种“死亡现场”显然不可能在现实发生。
那么凶手为什么还要怎么做?
难道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欺骗警察,而只是因为某种仪式感吗?
凶手为什么执着于照着一幅幅的画去犯案?
又或者说,他为什么非要把凶案现场按画上的内容去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