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木尺素) 查无此人(木尺素) 第28章
作者:木尺素
他只是面无表情、很平静地:“哦,怪不得我单身。”
祁臧:“…………”
被噎了这么一句,过了一会儿祁臧又笑了。“你说你学会计的,我以为你是家里面那个管账的呢。看来家里的钱你以后不能管。”
许辞:?
第23章
紫水瀑布前的长桥有如被云雾笼罩, 许辞眉眼如画,静静站在桥上的样子, 像是把祁臧带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
从过去到现在,每次看到许辞,祁臧一颗浮躁的心都会变得宁静。
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对许辞道:“走吧,回市里。谢谢你陪我来这里。作为回报,我请你吃饭。餐厅你选?我怕挑到你不喜欢的。”
许辞不置可否,倒也跟着祁臧走了。
只是在汽车刚抵达市里的时候,祁臧接到电话——刘娜那对忙碌的父母总算到了市局、想要见女儿一面。
带着几分愧疚之色看向许辞, 祁臧道:“不好意思, 晚饭先欠着, 我得赶回市局一趟。你去哪儿,我送你?”
许辞:“医院。我车还在那里。”
“哦对。我马上开车过去。”
祁臧挠了一下头, 开出一段路后, 反思了一下今天自己的行为,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
荣副局老说他没有某些方面的情商,他后知后觉发现这评价好像不错——
莫名其妙把人拉上山跟着自己到处跑, 说好了请人吃饭又放人鸽子……
他会生气吗?好像没有?现在他的脾气挺好的啊。
“咳那个……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
“不要紧, 案子重要。”
“忙完真的要请你吃饭。”
“别在意。”
啧。好像人也不是脾气好, 而只是太客气。
说白了, 他当自己是陌生人,还没到能随便发火生气不耐烦的地步?
手指不由在方向盘上打了几下,祁臧实在摸不清身边人的意思。
车很快驶入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车库。
许辞下了车,朝祁臧挥挥手。
祁臧深深看他一眼, 正要摇上车窗, 倒是忽然被许辞叫住。
“嗯?怎么了?”祁臧问他。
“刘娜的案子基本解决了, 不过接下来你还有得忙——”许辞提醒道,“袁小兵带去的假字帖、道具血,原本是准备用来做什么的,还不清楚。或许袁小兵背后那伙人让他先准备好道具,打算在周一、或者别的什么时候杀人。
“因为刘娜的意外,这场计划也许暂时终止了……但他们还会行动。所以,或许还会有一个人在不久后死去。”
·
时间走到案发后的第二个周五。
在过去的一周里,警方已与刘娜父母进行了沟通,确认刘娜会游泳、水性还不错,初中的时候还得过区级青少年游泳比赛冠军。云梦湖并不深,更没有什么风浪,按常理她本能顺利游上岸。
她最终没能上岸,多半是因为受到了袁小兵的影响。比如袁小兵可能比她先一步上岸,之后拎着她的头往水里按,最终害她死亡。
在袁小兵的遗物里搜到了刘娜的手表,他的DNA与长桥上发现的血迹相吻合;此外,案发次日袁小兵出现在了刘娜学校南北一家小火锅店的监控中,这段视频支持了他曾趁着学生们放月假混进学校,将那幅画放进刘娜书桌的可能。
证据链已完善,袁小兵应以故意杀人罪论处。
只不过他人已死,检察院不予起诉。
如果刘娜家属想要向他的家属主张赔偿的,可另行考虑起诉。
事后最意难平的是卫凡。
得知刘娜“人品不行”的时候,他问过祁臧值不值得为她寻找真相。
现在他实在感到内疚和羞愧,可劲儿想着要怎么弥补。
最终祁臧牵头为刘娜申请到了“见义勇为奖”,顺便让卫凡去拜访教务主任,说服学校在大礼堂举行了颁奖大会,由她的母亲代为领取。
卫凡担任了大会“临时讲师”,为学生们上了一堂思想教育科。他讲得很真情实感,不少学生听红了眼眶。
此外,刘娜受排挤而班主任不作为,她也因此受到了学校的行政处罚。
这些事情无法将刘娜换回来,惟愿以后会少一些跟她类似的遭遇。
袁小兵枪击案、分尸案已转至省厅,市局刑侦三支队就刘娜案出具了结案报告,这件事便算是暂告了一段落。
这日,被勒令回家之前,祁臧又去了一趟市局法医中心的大楼。
刘娜的尸体即将送去火化,她的母亲白茹来市局送她一程。
刘娜刚死的时候,警方完全联系不上白茹,上次她来警局接受问询的时候也表现得非常平静,这位母亲从头到尾给人一种完全不在乎女儿的感觉。
这会儿亲眼看着女儿的尸体被送上去往殡仪馆的车,她总算红了眼眶,表露出了一个母亲应该有的伤心。
祁臧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祁臧。
叫停了车,白茹走至祁臧跟前,似乎想跟他聊点什么。
“节哀顺变。”祁臧朝她一点头。
白茹苦笑了一下,然后道:“祁警官……其实我是后悔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道:“我没有不在乎娜娜。只是我的工作性质特殊。我搞机密研究的,进项目组的时候手机都会被没收。我……
“我父母走得早,我自己照顾自己长大。所以我也这样要求着娜娜。我对她非常严格……我告诉她要坚强、要独立,我告诉她没有人能陪她一辈子,她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会自己扛事情。
“包括她告诉我在学校受到排挤的时候……我以为,一定的挫折教育是有必要的,一旦她踏入社会,面临的环境会更残酷。我以为、以为这样的教育对她是好的。我没想到……”
“白女士,对于你和刘娜的遭遇,我深感抱歉。”祁臧表情严肃,语气倒也诚恳,“刘娜是个很勇敢善良的女孩。我非常敬佩她。”
抹了一下眼泪,白茹把哽咽的声音憋回去。
“谢谢警官,你们费心了。”
留下这句话,白茹终究上了殡仪馆的车。
踏着夕阳走出刑警大队的大楼,祁臧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在通讯录里找到许辞,点开来看,对话框还停留在上周许辞发来的涌泉村定位。
拇指在屏幕上下滑动了几下,祁臧最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有空吗?欠你的那顿饭,今天请?]
·
今天正好也是朱秀被正式批捕的日子。
她挪用公款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关鸿文再想包庇也说不过去,何况这个时候他也已没有包庇的理由。
对外,他放出的说辞是之前部门之间传递消息有误,他从来没有说过会姑息侵占公司财产的员工的话。为此,他还罚了秘书的年终奖,相关公告成了今日上午集团总部员工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
这秘书跟了他那么多年,什么秘密都知道,也深得关鸿文的信任。许辞估计着,明面上扣的钱,私下里关鸿文还会给人通通补回去。
总之,针对朱秀挪用公款一事正式立案。许辞出于先前对她的承诺,为她请了律师,争取以她被杀人犯PUA、被人欺骗才会挪用公款,以及她并没有把这钱用在自己身上等等为理由减轻量刑。
许辞带着律师去看守所见朱秀的时候,她刚见完父母。
父母是来和她断绝关系的。
——她弟弟要结婚了,人家家里都是干公务员的,要是人家听说朱秀进监狱,没准会悔婚。
从小到大,朱秀没有享受过父母的一丁点关爱,以至于袁小兵从垃圾堆里随便捡了半截蜡烛点亮了递给她,她却误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个太阳。
与律师谈完话,朱秀很颓丧地问许辞:“你说我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指望呢?等我监狱里出来……我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呢?”
沉默了一会儿,许辞问她。“你知道刘娜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朱秀摇头,许辞便将真相告诉了她。
“你是想告诉我……这世上有袁小兵那样算计亲近人的人渣,但也有能为朋友付出性命的好人,是吗?”
朱秀笑着抹了一把眼泪,“所以我只不过是……差点运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能这样相信么?”
“我不给你炖鸡汤。老天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也许它就喜欢把坏运气分给一些人,让他们终其一生都在感受痛苦。可即便是这样——”
母亲的棺材从缅甸空运回国,父亲倒在“车祸”血泊中,再到三名队友一个接一个地在自己身边被子弹轰了脑袋……
这些画面全都在许辞脑中过了一遍,但他的表情是平静的。
他看向面前的人,开口道:“朱秀,你只要记住一直朝前看就可以了。朝前看,永远都不要回头。”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刚挥别律师,许辞就收到了祁臧发来的消息。
端着手机握了一会儿,许辞回复:[我要去听小提琴音乐会,你有兴趣?]
片刻后,祁臧的消息发过来:[那我可太有兴趣了。]
许辞挑了下眉,倒也不置可否,打开某票务APP,截图给祁臧发了过去。[小众乐手,应该还有票。]
再过了一会儿,祁臧发来:[已买。]
一个小时后,新城区会展中心2-7号厅。
两人等待排队检票进场。
许辞道:“今天是他在锦宁市的最后一场演出,还好抽空赶上了。”
祁臧看一眼门口海报上的“John Zhou”这几个字母,没好意思说自己先前来过一趟——陪那个“婉婉”来的。
不过祁臧还真想不起那姑娘的全名。他去相亲,纯属被荣副局念叨的,就听他婉婉长婉婉短婉婉哪里都好了。
“师父你这几个意思?你喜欢婉婉?”
“小兔崽子闭嘴!我给你找的对象,胡说八道什么!不许在你师母面前跑火车!”
这个叫John Zhou的华裔年轻小提琴乐手厉不厉害,祁臧实在不知道。不过这次他听得非常认真,别说睡着,连瞌睡都没打过。
甚至在音乐会的最后一个环节,祁臧还举起了手,被乐手选为了幸运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