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日落 无人区日落 第129章

作者:血河 标签: 推理悬疑

  葛新祖被夏玛尔的人扔出来的时候扭了一下脚,一脸忧伤地揉着脚脖子:“对不起啊嫂子,这回没帮上你的忙。”

  余霆勉强地提了提嘴角:“谢谢你,我也不一定非要进去,只要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得了吧。”葛新祖立马拆穿他,“你刚才那样子恨不得长出翅膀直接飞过去,你就别口是心非了。”

  余霆还是僵硬地笑着,看着天边的光刺破云层一点点照下来。

  葛新祖噘着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爸真的一点情面也不讲,怎么能这么活活拆散你们呢??这简直太丧尽……太过分了!!”

  余霆早知道回事这个结果,罹博盛已经说了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又怎么会同意他去见黎纵。只是不知道黎纵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到底伤了几处,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余霆很想进去陪着他,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哪怕就是待在他旁边看着他,或者坐在他的病房外守着他也好,只要离他近一点余霆心里都能好受一些。

  可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诉求,都像是奢望一样那么触不可及。

  余霆真的好想进去看他一眼,他知道他就在那里,可就是见不到。

  天渐渐亮了,远处高架桥上的汽车鸣笛声也多了起来。

  葛新祖抱着小腿把脸埋在膝盖里都快睡过去了,忽然听到余霆说:“送我回俱乐部吧。”

  …………

  而另外一边,小蔡已经到了市局,跟着老马从禁毒到刑侦,再到法医实验室,忙活了几个小时终于把温遥案的疑点整理成完整祥尽的报告,配合上林浮生的“DNA转接实验”的实验报告一起准备提交上级检察单位,如果成功证明温遥还没死,那么原定在两天后的一审开庭就能延期。

  七点刚过五分,简衡接到林浮生的电话,急匆匆从搜捕一线赶回市局,带着新的报告赶去了检察院。

第151章 蹊跷

  葛新祖又把余霆送回了Suglang台球俱乐部,余霆要在这里见一个特殊的人。

  余霆刚一下车,葛新祖就降下车窗:“嫂子,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啊?那王八蛋可说了,这玩意儿搞不好是要死……”

  淬金的晨光打在余霆身上,让他苍白的皮肤呈现了一丝丝暖色:“没事的,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不管??

  葛新祖怎么能不管:“你真的要这么做啊?要不还是算了吧,回头纵哥知道了肯定心疼死,估计得把我吊在房梁上鞭打三天三夜啊!”

  余霆淡淡一句:“别让他知道。”

  葛新祖一脸要哭了:“又保密啊?”

  余霆嗯了一声,只身走进了俱乐部的大门。

  这里的四楼开着一间一天只营业四个小时的工作室。

  光看营业的时长就知道经营者是个十足的怪人。

  聂新城就是这间工作室的老板,他蓝黑的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衫,戴着一副斯文的金丝眼镜,精致的镜链垂在耳侧,折射着细碎的光。一侧朝阳穿透落地窗把他乌黑的发染成棕黄,赋予了他一种模糊的不真实感。

  聂新城坐在办公桌前,笔尖触到纸面上,每向余霆提出一个问题,划下的每一笔都毫不犹疑。

  余霆神情平淡地躺在躺椅上,视线扫过全屋。工作室的整体布置很单调,办公桌后面一整面墙和吊顶都做成了陈列柜和书架,各类藏书列满书架,色调搭配偏冷,干净整洁,最吸睛的是沙发区的那面墙,满满当当地挂着种类不一的蝴蝶标本,颜色可以称得上是五彩斑斓。

  也许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聂新城抬起头,露出了那张异国混血特征显著的年轻脸庞,声音质地和他的神色一样微凉:“这条路会比你想象的艰难,你真的准备好了?”

  余霆的视线落在偏角落里挂着的小标本上,那是只特别的蝴蝶,翅膀薄如蝉翼,透明如纱,触角透着娇嫩的红,跟一旁的裳凤蝶比起来显得脆弱许多。

  聂新城注意到他的目光:“那是小翅绡眼蝶,很稀少,需要纯净的水源才能生存,因为鳞粉有剧毒曾经被大量捕杀,现在基本已经绝迹了。”

  余霆用目光临摹着它的翅膀纹路:“它的茧可以入药。”

  “不错。”聂新城道,“但人类意识到它的价值时它已经几乎绝迹了。”

  余霆曾经见过活的小翅绡眼蝶,在二十五年前的黑石河小镇。

  …………

  所有的事都一锅粥攒到了一起,黎纵仍在昏迷,简衡提交的材料不知怎么的被检察单位驳了回来,邢卓和沈栋仍在逃,綝州已经全面戒严,出城的每道关口都进行了严格设卡。

  简衡忙得天昏地暗,拿到检察院的驳回回执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两日后,一审如期开庭。

  原告綝州市人民检察院告当事人裴慎侵犯温遥生命权及被疑参与605何家惨案等两项罪名,于7月20日在綝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一次开庭审理。

  晨间九时,裴慎以本案未决囚的身份,从寰土监狱被押送至法庭。

  在开庭之前简衡在候审室见了裴慎一面,向他说明了温遥可能还活着的事,让裴慎在狱中一定要保重自己,在二审开庭前他会想办法继续向上头申诉。

  这本是简衡的善举,却不料裴慎在法庭上当着审判长和陪审团做出了惊人之举。

  裴慎坐在被告席上,全程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桌板,当审判长询问其有没有什么要替自己申辩时,他竟一口承认了自己杀害温遥的事实。

  简衡几乎是从听审席上弹起来:“裴慎你在胡说什么!!”

  他被林浮生强行拖住才没有从坐席上跳出去,但由于当堂喧哗,被警告藐视法庭。

  裴慎一反早先所有的口供,承认自己在海边船屋杀害温遥,并将温遥分尸。

  葛新祖斥巨资请来的状元律师只能以被告精神紧张为由,紧急请求暂时休庭,

  由于庭审材料被被告人推翻,一审宣布中止,检方法方同时介入调查,公检法三方马不停蹄对裴慎的新口供进行了新一轮的核查取证。

  裴慎被公安带到海边船屋指认现场,他有板有眼地供述自己砍断温遥的手,尸体还曾经装在他的后备厢里。

  林浮生也真的从他车子的后备箱也里检测到了属于温遥的血迹。

  一切都仿佛真的是他杀了人,然后将尸体装进后备厢带离了现场。

  但他却说不出温遥的尸体在哪儿。

  这一点引起了警方的质疑,同时简衡想不通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裴慎的作案时间对不上。但是无论简衡和高琳如何轮番上阵,裴慎再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一味请求警方赶紧给他定罪量刑。

  简衡头都炸了。

  蹊跷!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

  无论从作案时间,还是作案动机都证明裴慎不可能犯案,但偏偏他的后备厢里又查了到温遥的血迹,而且裴慎之前明明很坚持自己是无罪的,怎么会在法庭上临时翻供呢?

  而且裴慎似乎还很希望赶紧被定罪,一点都没有替自己求情或开脱的迹象。

  简衡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还有内情,他的第一反应是联系余霆。

  可余霆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人已经失联两天了。

  就在这时,守在医院的向姗打来电话,黎纵醒了,现在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简衡不由分说抱着卷宗一脚油门杀向医院。

  黎纵已经转院了。

  罹博盛把他转到了一家高级私人医疗中心。他所在的那一整层都被罹家包下来,走廊上站满了西装革履、墨镜加身的保镖,黎纵住的病房的窗子被焊上了防护栏,虽然黎纵现在还躺在床上根本动不了。

  黎纵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余霆在哪儿。

  罹博盛一掌差点把桌子拍塌了:“他不会再来了,你趁早当他死了!”

  黎纵听到这句诅咒气急眼了,可惜他现在脖子戴着护颈,肩膀被固定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他正要回嘴,罹博盛直接就走了。

  杨玉宝倒是乐开了花儿,上来往他胸口一趴:“师哥你终于醒了!也好担心你啊!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黎纵张了张嘴,扯得脖子上的缝合口生疼:“余霆在哪儿?他怎么没来?”

  杨玉宝猛地坐直起来,嘴一嘟:“谁知道啊,他口口声声说不会离开你,你一病他就不见影子了。”

  黎纵昏迷了几天,胡茬也冒了出来,消瘦的面容尽是失血后的憔悴:“别胡说。”

  他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但烦闷之意丝毫不减。

  他自己的父亲他还是了解的,肯定是罹博盛不让余霆来看他。

  他看着天花板,疲惫的意识一点点聚拢:“我睡了多久?”

  “三天啊。”杨玉宝拉了拉裙摆,遮了遮她那根本遮不住的大白腿,添油加醋道,“你昏迷的几天里余霆根本没来过,他在外面不知道玩得多开心呢!”

  杨玉宝一脸要为黎纵鸣不平。

  黎纵头部动不了,斜了她一眼:“!!!”

  杨玉宝立马就不干了,掏出手机:“我这回没有胡说,他还背着你在外面找别的男人,你看,这就是铁证。”

  黎纵看了一眼凑到眼前的手机,照片上是余霆在一家台球俱乐部和一个男人见面的照片。

  黎纵不屑地提了一下嘴角。

  那不就是两个人恰巧拼一桌么,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黎纵从来没见过,余霆跟他肯定不认识,毋庸置疑!

  杨玉宝:“你不信啊?那我下次拍清楚点,免得你又说我骗你,他太可恶了,你在还昏迷不醒呢,他居然跟别的男人去俱乐部里玩儿,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黎纵厌怠道:“够了啊,别瞎说,赶紧回家写作业,暑假作业写完了?”

  杨玉宝不想听他转移话题,任性地甩肩膀:“师哥!你怎么还护着他!”

  黎纵:“把手机给我。”

  “你要干嘛?”杨玉宝一把抱住手机,“你不会还想给那个余霆打电话吧?”

  “给我。”黎纵不容置喙地重复。

  杨玉宝说对了,他就是要给余霆打电话。

  他现在别提多想见余霆,他的梦里全是余霆,醒来却看不到人,心里空得厉害。

  余霆明明应该守着他寸步不离,肯定是罹博盛把他赶走了,他昏迷这几天余霆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一想到这里黎纵的五脏六腑都窝着火,心疼得不得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请稍后再拨。”

  “……暂时无法接通……”

  ……

  黎纵打了几次都打不通。

  杨玉宝见缝插针就来了一嘴:“你看吧,肯定又是去找哪个男的了,这几天浮生哥和简哥哥都找不到他。”

  黎纵身心俱疲:“你出去行不行?让我静静。”

  杨玉宝鼓着腮帮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踢翻椅子,赌气似的拉开门,一头撞上了一个牛皮纸箱。

  “嚯!”简衡被迎面而来的铁头功撞退了一步,“这练的什么功夫?脑瓜子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