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日落 无人区日落 第95章

作者:血河 标签: 推理悬疑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被什么威胁,莫非不过就是被拿刀架在脖子上,或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余霆轻抚他下巴上的胡茬:“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为什么还不放心?”

  他怎么放心?

  叫他怎么放心?

  黎纵从来没有这种无力感,无论外人怎么反对,怎么中伤,只要黎纵不退步谁也别想把他们拆散,可是余霆呢?他会不会累?会不会觉得辛苦?会不会想放弃?他最想要的还是找到049替程瑞东报仇吗?他为了报仇会怎么选?黎纵会是他的首选吗?会吗??

  黎纵突然想起自己无数次问过余霆的一个问题,他现在很想再问一遍:“你相信我吗?”

  客厅的灯带不算明亮,柔和的光线落进余霆浅淡的眸子里有种说不出的柔软温柔,他双手缓缓环抱住黎纵的脖子:“我相信你。”

  余霆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犹疑,黎纵都不记得自己是过了多久、付出了多少、折腾了多久才等到余霆对他说出这句话,没有人知道他一点点推开余霆的那扇心门有多不容易。

  黎纵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动起来,手攀上余霆的背脊一个劲往自己怀里按,眼神中的悲意被某种难以自持的冲动覆盖:“余霆……余霆!”

  余霆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告诉我,你今天是怎么了,好不好?”

  好不好!余霆在问他好不好!

  余霆在这三个字里倾注了他所有的温柔,黎纵也丝毫未差地感受到了,把怀中的人越勒越紧,恨不得就这么把余霆揉进骨血里:“余霆你听着,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我的手,一定要相信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一定能处理好,你什么都不要管,只需要相信我,只相信我就好!”

  余霆大概知道是怎么了,他下午跟裴慎出去前还好好的,一定是裴慎跟他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害怕我也像温遥一样,会突然消失?”

  “你快点答应我!”黎纵起急,蛮横地桎梏着他,“说你不会离开我!说你相信我!”

  余霆的心脏颤了一下:“你……”

  他只是迟疑了一秒,黎纵心里挣扎得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了,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焦灼的光,余霆赶紧:“我不走!我相信你!”

  黎纵心里充满了太多不安和恐慌,语言已经无法抚慰他内心患得患失的恐惧,总觉得余霆会随时消失,余霆从他视线里消失一会儿他都满世界去找,余霆任何犹豫和迟疑都让开始怀疑他们的未来。

  余霆心疼他的不安,可他不知道究竟要怎么说才能缓解黎纵的负面情绪,他又着急又无奈:“你只让我相信你,可你为什么老是不相信我呢?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黎纵看着他的眼睛,还想再说点什么来确认余霆的坚定程度,可他才一张嘴,余霆就一把捧住他的下颌凑了上去,温柔又强势地将黎纵所有质疑他们感情的话语全部吞进胸腔里。

  他重重地吻了黎纵,唇齿微微分离,低语道:“我早就答应你了,除非你不要我,否则谁也别想赶走我……在我把自己完完整整给了你的那天……就已经说过了。”

  余霆的话犹如重锤狠狠砸在黎纵的心上,完美戳进了他深陷不安的心里,折磨他许久的惶恐和诡异的满足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兴奋得快要冒泡了,他情不自禁地用嘴去蹭余霆的鼻尖,额头,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气味。

  余霆身上有一种干净清冽的气息,那不是洗衣液的味道,更不是香水,是随着他皮肤的温热从毛孔里渗出来的迷人香味。

  他忍不住把余霆抱得更高一些,方便自己把头埋进他颈部,从头发闻到耳根,从脖颈到颈窝,然后在喉结那里徘徊磨蹭。

  余霆仰着头,颈部线条崩成优美的弧度,被黎纵闻得浑身红成了虾子。

  “余霆,”黎纵一边闻他,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们做一次……就现在。”

  “可是……”

  可是黎纵还没有吃饭,他中午就……就没吃……

  黎纵用力勒了他一把:“快点答应我。”

  余霆闷哼了一声,如玻璃一般的浅灰色眼仁像是蒙上一层水汽,迷离的视线从这个角度落下去,黎纵与刚才判若两人,冷厉的俊脸上是极端的攻击性,微微凌乱的领口下线条遒劲的胸肌张力十足。

  余霆只是做了一个“好”字的口型,声音都还没发出来,黎纵就猛然一个前扑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今天……他格外脆弱和恐惧。

  他想要占有余霆,余霆的呼吸能抚慰他的不安,滚烫的体温能温暖他的惶恐。

第111章 迷雾

  刺眼的阳光从飘动的窗帘缝里照进来,不偏不倚落到余霆的眼皮上。

  睁开眼睛,他轻轻动了一下,从身后抱着他的人闷哼了一声,搭在他的腰上的那只手又紧了一点,就像宣示自己的所有物一样圈得紧紧的。

  余霆生怕吵醒他,但这个角度的眼光真的很刺眼,他轻轻地想在黎纵怀里翻了个身,发现黎纵竟然还在他身体里,顿时红了脸。

  他和黎纵就这样……睡了一夜。

  身体的感觉逐渐回笼,酸痛从下 身蔓延全身,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余霆缓了好久才回想起昨晚的情形,黎纵先是像发了狂的猛虎按着他在客厅沙发上折腾了一两个小时,然后又从浴室到床上,他无数次被黎纵从床尾拖到床头,在他被做的昏过去之前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黎纵抱着他时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甚至还记得他在至死的煎熬里还没忘提醒黎纵做完记得吃饭。

  当然,那顿饭终究是没吃成,黎纵狠狠地攻城略地了整整一宿,急躁得就像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余霆唯一能安抚他的方式就只有放纵。

  漫漫长夜已经过去了,余霆还是没问到黎纵的心事,也不打算再追问了,昨天晚上那种情况下黎纵都没有开口,说明他是真的不想说。

  黎纵好像还在熟睡,余霆蠕动着翻过身,微微一抬眼,黎纵线条俊朗的下颌线毫无防备地映入眼帘。黎纵的鼻梁高挺,脖子和胸口上都是红色的吻痕,原本定型得整整齐齐的黑发已经塌了,柔软散在额前遮住了他的右眼,看着英俊又温柔,余霆忍不住用指尖去触碰他的眉心。

  黎纵本来在紧致温热的地方待的舒舒服服的,突然强行被赶了出来,一下就从梦里醒了:“余霆……”

  黎纵早晨的嗓音更为低沉磁性,震得余霆一阵心尖发麻。

  余霆有些不好意思:“让我去洗澡。”

  “嗯。”黎纵把脸埋进他的头发里,像小猫一样拱了拱,“一起洗。”

  余霆听带这句话脊背就颤抖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他要自己一个人去洗澡,但黎纵哪儿能由着他。

  于是一大早,他就被黎纵抱着来到卫生间压在了镜子上大刀阔斧地贯穿,淋浴花洒喷射着水帘,冲击起漫漫水声,释放灼热的水汽,热液咕咕地灌入下水道,室温迅速上升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连空气都被烫得泣不成声,也烫得急促呼吸的人声不成调。

  余霆被黎纵拉着硬是洗了半个多小时,被抱出来的时候又快要睡过去了。

  床上的床单被套都已经皱成了麻花,散发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气味,黎纵把洗干净的人放进海绵沙发里,往人身上盖了两层薄被,边边角角都给掩得严严实实。

  看着窝在被子里软绵绵的余霆,黎纵忍不住一头栽进去重重地亲了亲他的脸:“你再睡会儿,我去做点吃的。”

  余霆睁开湿润的睫毛,看到黎纵精力充沛的面容很好奇他为什么一点也不累。

  黎纵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厨房里丁零当啷的声音传进卧室,余霆扫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床,心里既羞涩又甜蜜。

  虽然到头来余霆还是不知道黎纵的心事,但已经无所谓了,每个人都有不想诉诸于口的秘密,他允许黎纵有秘密,并且并不因此而感到不安,因为即使黎纵不说,余霆也无比清楚地感受到黎纵的爱。

  黎纵是把他放在心尖上的。

  记得他曾经告诉黎纵自己有情感感知障碍,还说只能感觉到黎纵六分的爱意,可是经过这段日子朝夕相处的细节,以及黎纵关上房门后爆发式的爱,他就算再迟钝也能感受到被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的感觉。

  余霆经历过太多巨变和创伤,对世界的人和物都会本能地保留警惕,这让他对身边出现的人都充满了防备或敌意,让他站在人群中也孤单得像个苍白的假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黎纵能给他这么多的安全感。

  黎纵的感情就像广袤无垠的大海,有时温柔缱绻地拥他入怀,有时又排山倒海地将他卷进去,汹涌得让他都恨不得一头溺死在里面,就像现在,他的心脏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填得严丝合缝,踏实得仿佛一辈子就要这么尘埃落定了。

  是啊,黎纵这么好,余霆又怎么舍得离他而去呢?

  这一刻,他多想就这么跟黎纵在一起一辈子。

  “滋滋滋——滋滋————”

  掉在地毯上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余霆并不想动,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执着,一通接着一通,震响绵延到了冗长的程度,像是非要等到人接电话不可。

  那是黎纵的手机,估计是局里有要紧事。

  余霆撑着坐起身,等稍稍适应了肉体的酸痛才走上去捡手机。

  黎纵还在厨房里煎太阳蛋,一部手机从后面冒出来,安在了他耳朵上:“我靠,纵哥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干嘛去了打了老半天找不到人,出大事儿!”

  简衡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黎纵关上燃气,转身就看到余霆身上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衣,由于衬衣尺寸太大遮住了他下面的四角裤,看起来跟真空一样,再往下余霆还打着赤脚。

  地板这么凉他居然不穿鞋!

  黎纵觉得是时候给整屋铺上地毯了。

  他一手接过电话一手将余霆拦腰提了起来:“有事赶紧说!”

  余霆也不敢出声,只能双腿盘住黎纵的腰挂在他身上。

  黎纵就着姿势抱着人出了厨房,余霆生怕摔下去抱着黎纵的脖子不敢松手,听到简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们接到报案东贡海边的船屋里死人了,法医实验室那边确定了死者就是温遥!”

  黎纵脚下一顿,看着余霆:“!!!”

  余霆也听见了。

  ……

  东贡海边远离主城区,岸边有大片棕榈林,平时偶尔会有年轻人到这里来露天烧烤,棕榈林的下段有一间废弃的船厂,案发的船屋就在船厂的西北方,面积不到二十个平方,在一堆堆破铜烂铁之间毫不起眼。

  船屋内空无一物,地面上血流成河,一根人类手指掉在血泊之中。

  接到报案后法医实验室的林浮生立刻赶到了现场,第一轮勘查的结果已经带回了鉴定中心检测。

  就在十分钟前,检测报告得出现场血液和断指的DNA都与温遥完全吻合。

  黎纵赶到现场时第二轮勘查已经进行过半,东贡海岸线一带全部拉起封锁线,警方人员正在沿海一带地毯。

  “黎队!”李剑扔下铁锹迎面跑来,给黎纵递上手套和鞋套,“简副和林法医他们在船屋那边。”

  黎纵一点头,望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海上的浪不小,海滩附近到处都是撒网打捞和拎着铲子的特警。

  黎纵进到船屋的一瞬间就被满眼的鲜红震撼,整间不足二十平的小屋子里墙上、地上、天花板以及灯罩上全都是血迹,简衡戴着三层医用口罩蹲在角落里,守着林浮生给墙角线缝里的残留物做提取,见到黎纵来了,踮着脚尖小心翼翼挪到门边:“纵哥你可来了,你看吧,赛神仙的线索又断了,这可麻烦喽。”

  简衡往屋内囫囵一指,前一秒话音还带着灰心丧气的叹息,后一秒就瞥到黎纵藏在立领下的鲜红吻痕,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牙签叼嘴里,鸡贼一笑:“这眼球有点上血丝啊,纵欲过度了吧?”

  黎纵侧了一下肩,简衡的手肘靠上去扑了个空,打了个踉跄:“你说你,难怪一大早电话接的那么慢,那会儿还在床上吧?嘿嘿,真有你的。”

  黎纵一抬眉,当他放屁:“确定人死了吗?”

  简衡咬着牙签,朝窗外一指:“外边在找尸体呢,这里边只发现了一根断指,流这么多血肯定也活不成了。”

  林浮生将装着棉签的试管放进证物箱,退了出来:“现场的血液总量大约近5000ml,这已经几乎是一个成年男性浑身的血液了,在这种失血量下人绝无生还的可能,基本可以肯定温遥已经遇害。”

  简衡插话:“我们还找到一根断指。”

  “不错。”林浮生说,“断指已经确定是温遥的右手小拇指。”

  “是的,这些血液经化验得出全部只属于温遥一个人。”

  林浮生:“照这个出血量和现场遗留的断指推测,温遥存在已经被肢解的可能……”

  “所以我叫他们去附近棕榈林和沙滩上挖,拿着渔网去海里捞,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

  “温遥的断指被切割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我们从他的肉骨里检测出了高浓度的赛神仙残留,所以我怀疑他在死前被静脉注射过毒品。”

  “还有一点很奇怪,”简衡取出嘴里的牙签,像香烟一样夹在指缝里,“虽然断指上查出了毒品残留,但这些血里面却没有……”

  你方唱罢我登场,林浮生和简衡一人一句,一唱一和。

  断指和血液都属于温遥,按理都应该查出毒品残留,这一点确实很奇怪,但不可置疑的是温遥被害已成事实。

  到底是谁能在警方的搜捕之下把温遥藏了这么久?有为什么到现在才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