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他不恋爱 领导说他不恋爱 第73章
作者:竹外桃花87枝
“额,你是谁?”谢柏群后退了半步,露出一个有些嫌恶的表情。
不得不说整个空间的味道确实有点恶心。
但以谢柏群平日的修养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地表现不愉。
但他现在的形象并不是那种温和的形象,他需要扮演的角色,应该是更不理性,显得容易被利用的性格。
“我是白狐啊,当时我在群里就说我们俩的昵称里都有白,很有缘的。”男人像是丝毫不介意谢柏群的表情,热情地介绍道。
谢柏群黑着脸回答说:“还没开始,我先去个洗手间。”
这个白狐并没有太引人注意,包括在群里消息刷的很快的情况下,谢柏群没有太注意到他,只知道这是个对家里那位颇为不满的人,每天会都在群里抱怨几句,加之说话的语气,很长时间里谢柏群都以为白狐是个女性,而且说话也算不上过激,只是一直在抱怨,因此谢柏群没有太关注过这号人。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叫白狐了,白不白不知道,狐臭是真的狐。
如果要在那个人身边一直坐下去,谢柏群觉得自己会死于窒息。
“诶,真好,那我也一起去。”男人放下手里捏着的小毛巾,塞到自己口袋里,起身想和谢柏群一起过去。
“大叔你几岁了啊,上厕所还要扎堆吗?那你自己去吧。”谢柏群干脆又一屁股坐下来了。
但即便是被谢柏群嘲讽了,男人似乎也逆来顺受惯了,脸上一丝不悦的神情都没有露出来,又坐回了位置上,絮絮叨叨地和谢柏群说:
“我叫刘答书,今年四十二,是自由职业,主要是帮别人画画、修图之类的、摄影其实也做,但是做得不多,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大叔。”谢柏群走到窗边的位置透气。
“你好白哦。”刘答书就像个阴魂不散的跟屁虫,几乎是谢柏群走到哪跟到哪。
好在很多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现场也开始显得像那么回事了,主持他们这一圈人的是个年纪稍大,面容温和的女性,可以说符合一般人对于义工的想象的那种。
刘答书也终于安分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女人让一圈的人,从左到右的顺序分享一下自己遇到的问题,每个人叙述结束之后,女人会给出一些安慰或者一些解决的方法,看得出接受过一些基本的训练。
这个位置应该是打散安排的,不过可能有某些潜在的规律,起码谢柏群确认了一遍他所在的这一圈的人里面,只有他旁边的刘答书和他是在同一个群里的,而他们这一圈的人里,外貌都比较正常,五官也还算端正,应该不是那种很明显的疾病。
在前两个人发完言之后,谢柏群大概确认了,这一圈的人都是患有某种比较难以解决的病,不明显,也未必致命。但是在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里,都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谢柏群是这一圈人里最右边的一个。因此可以先听完其它所有人的发言。
“我得了SLE,也就是……系统性红斑狼疮,一开始还是关节疼痛,一开始没有在意,以为是刚毕业,工作太累了。
但是后来觉得不对,因为我是做文书的,平时很少走路的,都是坐着办公。
但是膝盖和踝骨也会痛,就觉得不正常了,才去看的医生,确诊之后真的感觉世界都崩塌了,我家本来就是农村的家庭,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把我这个大学生给供出来了,结果我又得了这个病,医生说药要一直吃。
但是那个药的开销也很大啊,而且公司后来开掉我了,明明我没有因为生病影响工作,但是公司还是开掉我了。”倒数第四个女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主持的女人轻声安抚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是一个失业的状态,不敢回家,也不想去找工作,而且开始掉头发,吃不下东西,有时候下楼买日用品我都没有办法走伤口,我已经停药一个月了,我没有钱可以买药,我不知道为什么原来的公司要开掉我,这个病不会传染的啊!
我只是告诉我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而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办公室其他人也知道了,然后领导就找我去谈话了,我想过好多次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又觉得对不起家里的人……”女生说到这里小声抽泣起来。
谢柏群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加入互助会,这对于一些没有钱看心理医生,也无法解决自己面临的困境的人来说,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情绪的宣泄口,乃至是救命稻草的一样的存在。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管是看上去多离谱的获救的可能,都会不管不顾地拉住的。
一直到目前为止,整个互助会的氛围都是正常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正面的。
轮到刘答书的时候,这个自称已经四十二的男人显得有点娇羞,被点名的时候还还很不意思地露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在简单介绍了自己之后,刘答书说:“我不用说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啦,我有狐臭,很多人经常是在我旁边就会露出恶心的表情,只是露出表情的话,已经是很好的人了,更多的人会骂我,说我不讲卫生之类的。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我也和别人一样天天洗澡啊,我还一天洗好多次澡呢。”
“不过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其实我出门得也很少,现在网购啊外卖啊又发达。所以生活还不算困难,不过最让我难过的还是我的老婆,我对她那么好,房子是我家出钱买的,我也经常给她买衣服和包包。
可是她连和我待在一张床上都不肯,平时下班了就总是让我离她远一点,这不是家庭冷暴力是什么?”
主持的女人问他:“你有和妻子沟通过这件事情吗?”
“我说过了呀,我说让她不要总是躲着我,我会很受伤的,但是她也不听。”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婚呢?”
“离婚还是没有考虑过的,虽然她对我不是很好,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刘答书表情单纯地回答。
主持的女人把发言权交到了谢柏群手里,谢柏群按照自己的人设,抓着自己头发,是不是会力气稍大地扯一下,低着头说:
“我是艾滋,妈的,你们什么眼神,只是和我说话是不会传染的,妈的,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我的生活才会变成这样……太糟糕了……”
“能具体说说吗?发生了什么?”主持的女人温和地问。
“我先给你们这群人普及一下好了,艾滋传染一般是性、母婴、血液传播,我是个同,之前找了一个男朋友,我们两个处的也还可以。
但是谁知道他竟然有病,而且有病也不说,做的时候我说了无数次让他戴T。
但是他就是不戴,他和我说什么没事的,我真的是信了他的邪,他是很后来才告诉我的,我问他是不是疯了,他说我如果爱他不是应该接受完整的他吗?
我直接骂了他,然后那个狗男人直接就人间蒸发了,还拿了我几千块钱走,再让我有机会逮着他,我一定要把他的迪奥割下来喂狗,我看他还敢不敢祸害别人。”
谢柏群说这段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刘答书眼里露出饥渴的光。就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豺狼,终于找到了久违的猎物。
等到谢柏群也讲完的时候,整个上午都过去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待在这里不停地听别人的故事带来的负面情绪是很强烈的。
可以的话谢柏群希望可以离开这里透口气。
但主持会议的女人还让他们稍等片刻,自己离开了一段时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女人回来,并且给他们发放了每个人接下来的时间安排和分组安排。
在他们这一组人力,那个SLE的女生、刘答书、谢柏群被安排到的辅导会在第三天,而其他人被安排的辅导会在第二天,每个人只能进入安排好的场次。
如果不是自己的场次的话,那么即便是邀请参加的成员也会被拒之门外。
辅导会的内核,可能才是互助会背后的真相。
他们仿佛是正在等待被挑选的商品。在第一轮的筛选之后,进行分流,所谓的辅导会,指的是会有相关的专家到场,提供一些解决问题的建议,包括但不限于给合适的人提供资金补助、引荐介绍给一些据说有很牛逼的经验的医生。
这也是很多人选择参与进来的主要原因,毕竟万一自己就得到帮助了呢?死马当活马医也是要试一试的。
在离开会场时,手机发还给了个人,谢柏群忍不住看了一圈周围,有点想知道肖落去了哪里。但还没等到肖落,刘答书就先跟了过来。
“阿白,你在等人吗?有认识的人和你一起过来?”
“关你啥事。”谢柏群给他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当他们交谈的时候,谢柏群注意到,主持他们谈话的那个女人正站在会场的门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们这里出现的谈话。
“不是,我想着我们也是同一个群出来的,还算比较熟,我是一个人来的,想说如果你也一个人来的话,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吧,这里餐厅还挺有名的呢。”刘答书边说话,边把手放在了谢柏群的腰上。
一时间谢柏群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刘答书不是刚才还在讲自己多么爱自己的老婆吗?
这会儿就急着红杏出墙了?
还选了一个得了艾滋的同?这人口味也有够重的。
“和你吃饭也有叫人倒胃口的,你自己去吃吧,我要回房间睡觉了。”谢柏群把人甩在身后,径直往自己房间去了,反正也有客房服务可以送餐上来。
他推开房间门的时候,肖落就已经在里面了。
谢柏群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白天的又是爬……”
这要是被人看到一个人大白天徒手爬上七楼,不是被当成小偷就是被当成偷窥狂。
肖落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昨天我不能直接进来是因为昨天这栋楼都没有人入住,前台的人才开始办入住,我没有用身份证登记的话很难直接上去。但是今天这个楼里差不多都入住了,人来人往的,我直接进来有什么奇怪的吗?”
谢柏群边听又开始边脱裤子,进门第一件事儿脱裤子。
“对话的内容你应该都听到了吧,有什么发现吗?”谢柏群问。
“你先说一下里面的情况吧。”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里面就是分了很多个小组在聊天,结束的时候其实里面还有一些组没结束。
但是主持的人也不让我们在里面久留,只是让我们结束的人赶紧离开,不要影响到别人。”
谢柏群盘腿坐在床上,打床头的电话叫客房服务,让前面送餐上来,同时把屋里的空调的换气给打开了,和刘答书搭在一起周边的空气有点煎熬。
“坐你旁边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肖落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在群里我没有太注意到这号人,我等会翻聊天记录出来看一下。
他身上的味道真的熏得我要窒息了,我也知道狐臭这个是身体方面的问题,我也有一个认识的学姐有这方面的困扰和我聊过。
但是我说句不好听的,他身上的味道真的肯定不是像他说的,什么一天洗几次澡。
注意保持个人卫生的话,味道再怎么也不至于我早上刚过去他就像放了几天的臭袜子一样吧。”谢柏群提到刘答书心里也非常自闭。
“让我去就不用吃这份苦了。”肖落笑了笑。
“先吃饭吧,先吃饭,这都快两点了,我感觉我都快饿过劲了,你吃了没有?”
肖落明面上是说去餐厅等他的,但实际上是在离他更近的隔壁的围起来的楼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吃了还是没吃。
“不说话就是没吃,我刚只点了一份。待会我们都先吃点垫肚子,待会我点两个外卖进来。”
客房服务来得还是挺快的,谢柏群点了碗面,自己先狼吞虎咽地扒了半碗,剩下的半碗留给肖落。
实际上面里的几片肉和一个荷包蛋也留给他了。
监督肖落认真吃饭一直是肖落回来之后的重要课题。
但肖落这会儿看着半碗面都有些犯难,正如谢柏群所说,他是真的饿过劲了。
在听里面说话的时候,肖落还短暂地有过胃疼的抗议的感觉,这会儿整个胃里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疼痛感了,只是像里面装着石头坠着,闷闷地发疼。
要么说风水轮流转,之前是他逮着谢柏群好好吃饭,这会儿换过来,轮到谢柏群监督他。
甚至谢柏群为了给他以身作则,这段时间的饮食非常标准而规范,比之前怎么催都有效。
吃了感觉八成会吐,但是不吃估计晚些时候会更糟,这么想着肖落还是把面碗端起来,胡吃海塞地把半碗面都解决了。
谢柏群去洗了个澡,远程联系局里,让孙星空和沈力帮他分别查一下刘答书和沈丽丽,后者是那个和他们排在同一场次的SLE患者的女生。
谢柏群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如何分类场次的规律。
“其实吧,这种互助会的形式,在国内比较少见。但是我去留学的时候,那边还是挺多这种互助会的形式的,主要是像什么戒酒戒烟啊,减肥啊等等的组织。实际上国内也有,但是怎么说呢,这个互助会它还是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肖落觉得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没有觉得又太不对劲的地方,他接触的案例而言,更多是以讲课的方式来进行,多是在一些贫民窟或者一些工人的聚集的居住地举办的,洗脑的性质就很强,针对的是仇富心理的煽动。
“确实,目前来看没有大的问题,但是它也没有大的帮助。在查互助会的时候,我专门翻阅过关于互助会研究的论文,一些支持互助会的效果的研究认为,社会的支持系统,将对个体应对压力产生积极的效果,通俗来说也就是说。
对于治愈一些身心方面的疾病而言,你知道有一个团体的人,和你正在经历相似的事情,感同身受,并且会给予你支持和关爱,那么人孤军奋战的孤独感就会减弱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