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雾 游雾 第121章

作者:商砚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推理悬疑

  “这种事被曝光出来,你也不可能在娱乐圈继续工作,你的粉丝那么疼你,如果听说了这种不幸,恐怕会哭到眼睛都睁不开吧。”

  潘元德慢条斯理说着,伸手抹去他睫毛上的眼泪,“阿采,你忍心看到她们为你流泪吗?”

  “对了,我还听说,你的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你确定她接受得了你跟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的事吗?——说不定你离开的时候,我还会亲自上门拜访。”

  潘元德不以为意笑了笑,笃定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宁愿忍耐下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也不愿意别人因为你受到任何伤害,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傅采的身体极度僵硬,又因为过度恐惧而颤抖着,几乎面无人色。

  潘元德利用他的善良心软,知道他不愿意牵连到任何人,而傅采的反应无疑默认了这一点,于是后来一段时间,潘元德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知道傅采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放他回去拍戏,又利用身份的便利,多次接近他、对他实施侵犯。

  潘元德对他爱不释手,很快,床边就多了一架摄像机。

  潘元德道,“我很早就想,你不在的时候,总要给我留一些慰藉。”

  傅采是一个专业演员,对镜头有一种职业使然的敬畏感,拍摄下来的影像不应该是这样肮脏的,他用力别过脸,徒劳地挡住身体和镜头,几近哀求道:“潘元德,不要拍。”

  潘元德强行展开他的身体、四肢,笑道,“为什么不,阿采,你天生适合大屏幕,你知道镜头里的你有多漂亮吗?”

  潘元德不仅用各种手段强迫傅采拍下这些视频,还要逼着傅采跟他一起观看。

  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幕布是明亮而雪白的,潘元德家里有国际上都数一数二的投影机,画面无比清晰,耳边响起痛苦的喘息,傅采的眼睛应激似的,缩得跟蛇瞳一样,浑身都冷极了,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一个无法逃脱的地狱。

  这样的生活循环往复,在人间与地狱来回周转。

  而傅采竟然像是被弯折到了极限的铁丝——也还没有断裂。

  四个月后,傅采出席一场商业活动,落地K市机场。

  很多粉丝来接机,傅采一直是不太喜欢接机这样的行为,难免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公开说过许多次,所以他的粉丝接机的时候也都很自觉,尽可能保持安静,控制数量,也不会造成拥堵。

  站在最前面的年轻女孩,是傅采刚有一点名气的时候的“老粉”,每次傅采有公开行程的活动,她都会来接机,一次不落。

  “阿采怎么瘦了。”她对傅采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她对傅采挥了挥彩虹形状的应援棒,比了一个心,“永远支持你哦!”

  其他粉丝也跟着挥了挥灯牌,“爱你!”

  傅采怔怔望着她们,睫毛颤动一下,两颗眼泪莫名落了下来,无声从脸庞落下。

  他对面的粉丝也愣了,只是看着他,全都静悄悄的。

  傅采察觉到自己的失控,快步走向一旁的通道,找到洗手间,关上门。

  “怎么了?”工作人员担心道。

  “没什么。”傅采很快用手擦掉眼泪,低声道。

  助理咬咬唇,担心道:“阿采,你最近看起来都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采摇摇头,许久才说:“我只是,让自己多想一些美好的事。”

  傅采其实是一个天性乐观的人,对人始终抱有善意,擅长跟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幸和解,否则也不可能在遭受过那样的事后,还能够继续在娱乐圈里生活下去。

  ……那是他的承诺,他不想毁约。

  傅采乐观又悲观地想。

  或许总有一天潘元德会愿意放过自己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潘元德说的没有错,如果他选择揭露潘元德的罪行,会伤害到很多人。

  傅采不想那样做。

  很多人的难过和一个人的痛苦,他选择后者。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采变得害怕面对镜头,当有摄像机正面拍他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潘元德逼迫他在做的那些事,内心会产生下意识的恐惧和抗拒,甚至严重到了影响拍摄进程。

  钟婧跟他谈过话,看着傅采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语气难掩关心,“如果实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先拍其他部分,你请假休息一段时间,等好一点再回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傅采轻声道:“没关系的。”

  他是一个演员,表演,这是他最擅长的东西。

  他可以演出并不害怕的样子。

  傅采刻意躲避着潘元德,从来不去有他出席的活动,但有时候总会跟他见面,除非他完全退出娱乐圈,彻底消失——

  但傅采不敢这样做、他不知道潘元德会做出什么事。

  他的母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温养,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而潘元德很早就威胁过他——

  “说不定你离开的时候,我还会亲自上门拜访。”

  傅采一次又一次跟现状和解,他努力只让自己想起那些美好的存在,他的粉丝、他的家人,还有很多人给他的爱。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整整一年。

  那一年时间里,潘元德让傅采拍了很多部“作品”,直到某一天,他反复观看着最近的录像,突然觉得傅采身上缺了一点什么,于是感到一丝不满。

  即便是跟他有过那么多次关系,傅采看起来仍然是很干净的。

  像一汪流动的清泉,就算有脏污的东西停留在表面,也很快被冲刷而下。

  仿佛再浓重乌黑的恶意,也只能从那条澄澈的溪流经过,没有办法变得让它浑浊。

  ……美好无暇的令人嫉妒。

  已经一年过去了,傅采对他竟然没有多少恨意,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只是一种听天由命的平静,好像不在意他。

  潘元德有些看腻了他这样的反应,他很想要看到清澈的清泉被染浑的样子,跟他一身乌墨才相配。

  于是潘元德有了“同谋”。

  傅采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身体异常沉重,麻木般无法动弹,一股力量重重压在他的身上,身体传来难以言喻的痛,让人难以呼吸,但傅采没有太过慌张惊讶,他已经习惯在这样的时候醒过来。

  潘元德总是会这样对他。

  然而,当傅采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潘元德站在摄像机面前,在他的对面。

  傅采骤然浑身一僵,忍耐着不可思议的疼痛,难以置信回过头——

  “嘿宝贝,你终于醒了。”

  这部电影投资人之一杨建章对他吹了个悠长的口哨,“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傅采一时没有任何反应,有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是完全空白的,像最后一丝希望也断裂、像柔软的铁丝被硬生生掰成两截、像敲碎了汪洋上最后一块漂浮的冰层、让他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海里。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潘元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嗓子里发出将近破碎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看到傅采望过来的眼神,潘元德忽然意识到,直到今天,傅采对他竟然还是抱有期待的——

  期待着有一天他能“迷途知返”,放他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两个人从此再无瓜葛。

  甚至说不定只要他跟傅采道歉,以傅采宽厚到几乎神圣的性格,还会愿意既往不咎地原谅他。

  而他亲手掐断了那一丝“可能”。

  ——

第一百三十章

  “最开始是潘元德,后来杨建章、戴海昌、韩旭姚……”

  提起这几个人,邵慈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憎恨,他低声道:“……那么多年,或许还有其他人,但是傅采没有告诉我,我知道的,只有他们四个。”

  所以报复的对象也只是他们四个人。

  根据刑昭等人的证词,戴海昌和韩旭姚已经确定跟半年前的那起强迫卖淫案有关,而且戴海昌还涉嫌洗钱等其他罪名,杨建章死于车祸,潘元德被警方暂时拘留,等待下一步的处置。

  邵慈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如果不是市局调查到了他极力掩藏的真相——那他几乎完美的瞒天过海,完全隐去了傅采的存在。

  还有很多事,傅采都没有告诉邵慈,他知道只不过是最表面的东西,但那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已经足够惊心动魄,林载川听完他的话,沉默良久,又问:“你跟傅采是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非亲非故,没有明面上的任何关系,邵慈为什么会傅采做到这种地步。

  邵慈像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安静片刻,轻声道:“在不明真相的时候,我曾经追求过他。”

  他神情伤感又苍凉,“但是经历过那些事,他对同性的示好,可能只有恐惧吧。”

  跟傅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邵慈的性格其实有些锋利、冷漠,远不似现在的温润。

  邵慈那时还没大学毕业,没有踏入娱乐圈,他家的经济条件不是那么好,普通家庭,起码维持他上一个全国第一的戏剧学院有些困难。

  邵慈平时会自己打工赚钱,晚上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兼职,打架子鼓,他从小就玩的乐器。

  酒吧做的都是夜晚生意,舞台上的男男女女晃动身体,音响几乎震耳欲聋,错乱迷离的灯光落在高低不平的架子鼓面上,邵慈坐在角落,穿着一件无袖黑色背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两只手握着鼓棒,迅疾有力地敲击着鼓面。

  一首歌结束,邵慈将右手鼓棒向上轻轻一抛,鼓棒升起又落下,在他的指间灵巧地转了几圈,动作利落漂亮。

  有客人在下面对他吹口哨。

  邵慈知道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话都能从那些人的嘴里说出来,有些话当然不会很好听,不过他从来不在意那些。

  他只是来赚钱的,打完了就走,并不理会台下乱糟糟的起哄。

  汗水从发丝划下,沿着线条清晰的下颌滴落下来,邵慈收起两只鼓棒,起身淡淡鞠躬离场,没有注意到二楼包厢,居高临下几道目光的打量。

  男人单手搭在护栏上,颇有兴致道:“老潘,看到下面那个打架子鼓的了没,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潘元德漫不经心地往下看去。

  男人道:“这里老板是我朋友,你要是有兴趣,我请他上来玩玩。”

  潘元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笑了笑说:“我没有什么兴趣,不过看起来倒是很适合你。”

  男人收回目光,意味深长道:“看着就很辣,今天晚上跟他玩一玩。”

  “咳、咳……”

  包厢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低咳声,潘元德转过头,拍了拍身边人的后背,温和道:“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那么急,怎么还呛到了。”

  傅采放下酒杯,有些狼狈地抽出纸巾擦了擦唇,站起来,低声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邵慈用发带将头发一起拢到额后,双手捧着水扑在脸颊上,有些潦草地卸了妆。

  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邵慈回身一看,有个很好看的男人闯进了他的专用化妆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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