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雾 游雾 第217章

作者:商砚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推理悬疑

  “我肯定没说,我绝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说的跟谁没有似的,这有什么好往外宣扬的。”

  “是谁走漏的消息赶紧承认,别耽误大家时间!”

  “老杨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就是你泄露的!在这儿做贼心虚呢!”

  “少在这血口喷人,出卖阎王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可说不准,你刚刚还说……”

  信宿只说了轻飘飘的几句话,那本来还齐心协力的组织马上内讧了起来,但争来争去都没有什么结果。

  “反正肯定不是我!”

  “也不是我——”

  “谁他妈都没干这件事,行了吧!”

  几个大男人吵的面红耳赤,最后梗着脖子看向信宿,意思是他们谁也不承认。

  信宿则是垂下眼低笑了一声:“觉得法不责众是吗?没关系……房间里的虫子抓不出来,把所有的地板都掀开仔细检查,一定藏在某一块地板下面。”

  一人听懂了他的意思,难以置信道:“什么意思,你要调查我们??”

  其实在霜降这么久,这些“元老”也都是经不起查的,人心不足……有那么大的一块肥肉在眼前,他们当然不会满足于只拿一点“税后”的钱,心照不宣地走歪门邪道。

  这些事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包括信宿。

  这些人都是绝对、绝对经不起调查的。

  信宿挂着外交式的微笑道:“我当然要揪出那个自作聪明的内鬼。”

  听到这句话,他们终于反应过来,阎王这次是早有预谋地来者不善,什么惊蛰身份被暴露出去,只不过是找一个顺理成章调查他们的幌子!

  一个男人出言嘲讽道:“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惊蛰这个身份没了就没了,更何况这一年你在市局里,给咱们兄弟们创造什么好处了?就算暴露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信宿转过头看向说话的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眼里浮起一丝笑意,他愉快笑了一下,“啊,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如果不是在市局,跟那些条子意外发现了桃源村的秘密,我还不知道竟然有人在外面自立门户,一年背着霜降一年拿走价值三千多万的货。”

  听到信宿重新提起桃源村,很多人的脸都黑了下来。

  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在那件事都被拨出萝卜带出泥,被阎王的手下扒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他们不敢惹掌权的宋生,于是跟阎王的梁子越结越深。

  信宿看到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厌恶、恐惧,但又不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只能捏着鼻子憋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如果有人想要单独找我忏悔,那我也是欢迎的。”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信宿说完,光线明亮的房间里陷入一阵针落可闻的安静,整个内厅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流沉重压抑剑拔弩张,好似有一张无形的弓被拉到了极致。

  许久,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冷不丁开口:“阎王,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吧。”

  说话的男人眉骨之间有一道很长的疤痕,看起来极为凶煞,他抬起眼皮,一双阴冷漆黑的眼睛盯着信宿,语气阴狠,“何必把我们逼的太急呢,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就连有些身居高位的官员都忍不住“贪污”,更别说这些犯罪组织里没有任何道德感的杂碎了,每次跟那些毒贩谈成一笔交易,他们都不知道背着霜降偷了多少油水,但凡有点权利的人都会走到这一步,欲壑难平、永无止境——但是这件事他们内部心知肚明,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说起。

  这种犯罪集团的内部也是有绝对不可触碰的“红线”的。

  这句话里威胁的意味就很重了,信宿闻言稍微歪了歪头,而后表示赞成,“是吗?好像确实如此。”

  “那么,”信宿直直向沙发走过去,袖口一把弹簧刀落进手心里,刀刃“啪”一声弹出——

  “相比一条不听话的狗,一具不会动的尸体就让人省心多了。”

  信宿的刀尖抵在男人的脖子上,一丝细细的血痕沿着喉管的脉络滑落下来。

  “你说对吧?”

  没有人想到信宿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因为阎王一向是一个很“体面”的人。

  就算他想要一个人死,也绝对师出有名,让别人挑不出一点差错来。即便是告状到宋生面前,他也能占据场面的主动权与绝对话语权。

  “阎王,你不要太放肆了!你根本没有抓到我的任何把柄!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泄露了你的身份!?”

  那男人咬牙盯着信宿,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下来,他强撑着嘴硬道:“我可是在霜降待了十多年的老人,在组织里就连宋生都得忌惮我三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动手?!”

  信宿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那未达眼底瞬间就散尽了,他垂下眼居高临下盯着男人,轻声道:“阎王想要你的命,什么时候还要挑地方、什么时候还需要理由了?”

  他冷冷道:“愿意让你坐着跟我说话,已经是给你脸了。”

  “不想坐着就跪下。”

  那锋利锐薄的刀刃切进皮肤越来越深,仿佛再深入一寸就能割进动脉,那男人浑身僵硬,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脖子流到了衣服里,连喉结都不敢滚动一下。

  他当然知道信宿绝对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这个疯子在十四岁的时候就亲手杀了一个警察,后来越来越独断、残酷、血腥,杀人不眨眼,否则也不会有“阎王”这个代号。

  “阎王。”

  老杨这时从信宿的身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装模作样地劝道,“算了,您何必跟他计较呢?眼下我们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消息,我觉得,还是好好调查清楚这件事,找到罪魁祸首,再处理也不迟。”

  他又转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骂道:“说话不知道轻重的蠢货,下次再触了阎王的霉头,可没人再帮你说话了。”

  信宿淡淡看他一眼,终于收回了匕首。

  弹簧刀尖滴落下鲜红的血迹,他满是厌恶地扔到了一边。

  出头鸟被一枪迎头打了回去,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再出声,信宿扫视过今天来到内厅的所有人,一双漆黑无光的眼让人胆寒的冷。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该听到的人也听到了,信宿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

  等到阎王的人离开以后,沙发上的男人才猛地一脚踹翻了沙发,恶狠狠骂了一句,“那杨序算什么东西对我指手画脚,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妈的!”

  “阎王……信宿!”他反反复复把这两个字咀嚼了两遍,带着恨不能食肉饮血的狠厉,“我们走着瞧。”

  杨叔跟着信宿来到了他的房间。

  “让他们放手去查,今天在场的每个人都查的一丝不漏,那已经是霜降的所有核心人物。”

  信宿轻声喃喃道:“那些人的手里,很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分支。”

  尽管在桃源村那件事之后,他们找到了许多游离于霜降之外的贩毒窝点,但信宿还是担心当时处理的不干净。

  他低声道:“一旦霜降彻底不复存在,这些蔓延出去的枝杈就再也查不到了。”

  在最后收网之前,他必须要做到斩草除根。

  杨叔道:“明白。”

  “至于他们在背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小手脚,就算阎王放过他们,宋生也会处理。”信宿弯了下唇,“对付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

  “嗯……”老杨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嘱咐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出门也注意安全,有句话说的没错,狗急了也会跳墙,他们被你逼到这一步,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更何况信宿做的事还不是“断人财路”那么简单,一旦他们在毒品交易过程中擅自捞取油水这件事被宋生知道,那这些人的下场会比死都惨烈百倍。

  平日里暗中操作没有闹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但凡捅到明面上去,宋生绝对不会让这些自作聪明的手下好端端地、手脚健全地活下去。

  信宿确实是把那些人往死路上逼。

  信宿轻轻笑了一下,他微微向后靠到沙发上,姿态闲散。

  “我拭目以待。”

  ——

  商业大厦二十三楼。

  夏檀私人心理咨询室。

  从楼梯口走出来,是一条三米多长的走廊,走廊的色调设置的极为温馨舒适,隐约蔓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味道,四周极为安静,只是站在咨询室的门口,都会让人觉得心神安宁。

  林载川站在心理咨询室的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面前的房门。

  很快房门被从内部拉开,一个长相极为斯文的、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嗓音温和:“你好,有预约吗?”

  林载川道:“昨天下午我打电话联系过您,我的名字是林载川。”

  那心理医生上下打量他几眼,稍稍有些诧异,因为这位客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患有什么心理疾病的样子,是那种看起来精神状态极为稳定的一类人。

  但既然他来了,自然也没有把病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夏檀掩去神色微微一笑,“请进。”

  跟外面的色调相比,咨询室内部就显得简洁素雅起来,四面八方的墙壁都是纯白,没有多余的修饰。

  夏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记录本,他坐在咨询室桌子后方的椅子上,示意林载川在他的对面坐下,“第一次跟你接触,所以我需要了解,你是遇到了什么心理上的问题吗?”

  林载川这时才终于说道:“我是为了一个人过来的。”

  夏檀稍微一怔,随即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语气温和而不容置疑地开口,“这位先生,我们是绝对不会透露患者的隐私的,即便您是病人的亲属,我们也没有权利泄露他的病情,建议您还是回家再跟患者聊一聊。”

  林载川没说什么,只是把口袋里的证件拿出来,打开放在桌面上。

  看到“浮岫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几个字,夏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正常人看到这个小本的时候第一反应恐怕都是“摊上事了”。

  夏檀盯着那个证件看了几秒,然后抬起头,询问道:“林警官,您要调查的人是谁?”

  心理医生当然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隐私,但如果是警方办案需要协助调查,那就另当别论了。

  林载川:“信宿。”

  听到信宿这个名字,夏檀的神情明显顿了顿,眼神有些细微的变化,“冒昧问一下,您跟信宿是什么关系?”

  林载川这次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

  “他是我的爱人。”

  “也是我的同事。”

  夏檀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同事的意思是……?”

  “信宿也是浮岫市公安局的刑警。”

  “……什么?!”

  听到林载川的回答,夏檀脸上那从容镇静的表情完全碎了,他失声道:“他怎么可能当警察?!”

  还没等林载川说什么,夏檀就笃定道:“如果你说的信宿跟我认识的信宿是一个人,那他绝对当不了警察,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林载川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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