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佳拍档 罪佳拍档 第49章
作者：让阿让
陈珍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从你从瑞京回来的那天我就跟你说过，别查，别再去追究，那些人都是亡命徒，咱们惹不起的！就算真的查出来了又能怎样？你爸还能活过来吗？非但你爸不能活过来，你还随时都可能搭进去自己的命！”
祁墨看着陈珍妮发红的眼眶，一颗心酸软得一塌糊涂，于是他跟陈珍妮说了一半的实话����
“我今天碰到了一个人，我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他，他叫杨天启。”
“你说什么？杨天启不是……他不是当年跟你爸一起牺牲了吗？”陈珍妮瞳孔震颤。
“他没死，但他现在过得比死还惨，当年他被毒贩强制吸毒，这么多年都没有戒掉，也不敢回去认妻儿，只能自己躲在一个小破屋子里独自忍受着毒品的侵蚀和思念妻儿的痛苦。”
祁墨说着，眼眶也热了起来。
他抓住陈珍妮的肩膀诚恳地看着她，“妈，我记得我当时也跟你说过，如果那些人从此以后夹着尾巴做人，那我可以从此不追究，可是你也听到了，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残害别人！如果这些人不除，还会有很多像杨叔这样的可怜人，那么我爸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
陈珍妮看着祁墨的眼睛，胸口快速地起伏着。
半晌，她用力拨开祁墨的双手，激动地反驳道：“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我不是圣母！这世上有那么多可怜人，但我管不上他们！为了成就我丈夫的正义，我已经当了一个可怜的妻子！我不想！我也无力承受再成为一个可怜的母亲！”
陈珍妮一直都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平时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大，永远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从小到大也不曾打骂过他们兄妹俩。
即便是父亲去世那段时间她情绪最差的时候，也没见过她冲谁撒过气。
祁墨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激动。
她看着母亲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如鲠在喉，纵使有再多正义的说辞也无法再说出口。
陈珍妮上前一步抓住祁墨的手，语气几近恳求，“儿子，人活一世，可以有追求，但是首先要活着！你喜欢当刑警，喜欢查案，我虽然时常担心，但是我也从不拦着你，你答应妈，你就好好当你的刑警，你想为多少可怜人伸冤我都不拦着你，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主动去追究了，好吗？”
祁墨无言地望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陈珍妮接着道：“妈这一辈子没有别的追求，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希望你跟文文能平安、健康、快乐地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这已经是莫大的追求了。
祁墨扯了扯嘴角，安抚地反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你，不再追查过去的事情，但是……”
陈珍妮目光一紧。
祁墨的大拇指摩挲着陈珍妮有些粗糙的手背，“但是，我还是要搬出去，原因我刚刚已经说了，你也说了，你是支持我的刑警事业的，对吧？”
陈珍妮没想到他在这里反将自己一军，只好妥协道：“那你要答应我，周末有空都得回来吃饭，而且，不准让我联系不到你！出差必须和我报平安！”
“没问题，我都答应你！吃饭吧！再不吃饭都凉了。”祁墨进厨房拿出碗筷，帮两人都盛好饭，“我不在的时候你去睡觉可记得把门反锁，别还是习惯性帮我留门。”
陈珍妮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道：“知道了！”
第143章 天生爱欠人情的祁队长
夏天的衣服占位置不多，祁墨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几本书就拉着个小行李箱走了，陈珍妮吃过饭就躲在房间里，没出来送他。
他关上门之前看了一眼陈珍妮紧闭的房门，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祁墨下楼刚坐上车收到祁文文的微信����
[下午考六级，好想死！但又总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祁墨弯起嘴角，单手回复����
[好好考，今晚夜宵请你吃烧烤！]
他还没退出聊天界面祁文文就回了过来����
[耶！哥哥万岁！]
祁墨面带宠溺地笑了笑，把手机丢到副驾驶座，踩下油门往家具城去。
车子刚开出去十分钟，沈雨清电话就过来了，祁墨直接在车载显示屏上点了接听。
“沈法医这么想我呢？我已经出门了，准备去买张床就过来。”
“不用买了，我已经叫人送过来了。”沈雨清的语气理所当然得好像本来这就是他的活。
祁墨眉头一蹙，“啊？这不好吧！这个加那个的，我得欠您多大人情啊……”
“嗯，就是让你欠我人情。”沈雨清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祁墨一怔，回过神来后，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好，我直接过来。”
挂了电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为什么……他刚刚有一瞬间有种心动的愉悦？
难道……
他天生爱欠别人的人情？
祁队长一路磨磨蹭蹭地开到沈雨清家，愣是把十五分钟的路程开到了二十几分钟，进门就看到沈雨清从“他的房间”抱了一堆垃圾出来。
于是赶紧上前接着，“我来我来，怎么好意思让您为我忙活！”
“这人情欠一次也是欠，欠十次也是欠，我要是你，不妨多用几次。”沈雨清往吧台上一靠，看着祁墨在那儿忙活着收拾堆在门口的垃圾。
“那我可能要多修炼几年才能达到您这个境界。”
祁墨拎起垃圾就要往外走，却被沈雨清拉住，“收拾好放门口就行了，阿姨一会儿带走。”
“阿姨还没走呢？”祁墨看向里面那个房间。
“她今天收拾完顺便留下来做完晚饭再走。”
祁墨佯装不悦道：“沈法医你这可就有点不厚道了啊！说好让我做饭还人情的，怎么又让阿姨做上了？你让我攒那么多人情，到时候我要还不起那可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啊！”
不想沈雨清淡定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行啊，你卖身我收钱，祁队长这身材应该还是挺吃香的。”
“咳，咳咳，我去看看阿姨收得怎么样了。”再次调戏沈法医失败的祁队脚步凌乱地往自己的房间去。
祁墨进入即将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阿姨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正在铺一套灰色床单。
他第一次进这个房间，总体的风格跟客厅是差不多的。
墙壁是浅咖色，家具是木色调的，嵌入式的衣柜占了整面墙，一张大床目测有两米宽。
果然有钱人出手就是阔绰，出租屋的床都买得这么好！
阿姨转过身看到她，笑眯眯地打招呼道：“呀！你就是雨清的同事吧？这房间都给你整好了，衣柜也都擦过了，你那些衣服可以直接放进去！这房间里我都给你喷了一遍空气清新剂，今天你就把窗户开着通通风！”
“好的，阿姨，麻烦您了。”祁墨把行李箱放倒在地上开始整理衣服，“您今晚就不用留下来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啊？这样啊！那行！”阿姨抓起毛巾往外走去，“那我就先走了啊！你慢慢收拾！”
“好，阿姨慢走。”
第144章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祁墨刚把衣服都拿出来放进衣柜，提起行李箱正要一起塞进一旁的空衣柜，沈雨清就走进来了。
他抱着胸在门框上一倚，“一会儿我帮你录个指纹。”
祁墨放好行李箱，面对沈雨清站得笔直，诚挚地说了一声：“谢谢。”
沈雨清也下意识地站直身子，“跟陈阿姨都聊好了？”
祁墨往后退了两步在床尾的长凳上坐下，摇了摇头����
“我妈情绪很激动，我原本没打算让她知道，但她是我妈，我撅个屁股她就知道我要干嘛，她说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不是圣母，别人的好坏与她无关，她只希望我好，后来我妥协安抚她不会再追查当年的事，她才愿意放我走。”
“这世上有共情能力的人很多，但真正有救赎能力的却很少，我们应该庆幸，这身警服赋予我们这种能力。”
沈雨清朝他走近一步，认真地看着他道：“当然，我们也应该理解妈妈，所以，安抚她，瞒住她，但别停下来。”
祁墨动容地看着他，眼睛几乎有些酸涩。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伴侣的存在，他想，他的灵魂伴侣一定非沈雨清莫属。
无论何时，他总是能与他同频。
祁墨沉默半晌，双手大力一拍双腿，顺势站起身，扯开嘴角道：“今晚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去买菜！”
沈雨清真诚道：“你煮什么我吃什么。”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菜市场逛逛，不是说要录指纹吗？走吧！”
沈雨清帮祁墨在大门的指纹锁上录指纹，过程比较无聊，要一直反复摁压指纹，他靠在一旁随口问道：“‘七宗罪’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已经申请并案调查了。”祁墨垂眸看着自己摁在密码盒上的食指，“目前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我也看不出几个受害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唯一的关联就是他们都是杀人凶手，网民现在对这个‘执行者’津津乐道，有的人甚至让我们放弃追查他，说他帮我们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像是在说给沈雨清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们说法律不外乎人情，但我觉得法就是法，法就是没有人情可言的，违法就是违法，不管背后有什么原因，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维护法律。”
密码盒发出一声长长的嘀声，意味着指纹录入成功。
“成功了！”祁墨仰起头欣喜地看着沈雨清。
“我同意。”沈雨清说完，转身往里面走去。
祁墨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同意”是指对自己刚刚那段“有感而发”的同意，于是拔腿追了上去。
沈雨清却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险些撞上追过来的祁墨。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提议道：“今晚一起去趟‘夜幕’？”
祁墨面露惊讶。
“既然下定决心要查了，就不要犹豫，尽管向前走。”沈雨清复又走近两步，盯着祁墨的眼睛道。
祁墨愣了愣道：“我是要往前走，但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
沈雨清笑了起来，还是那个掌握全局的从容微笑，“我已经是局中人了。”
祁墨心一沉，虽然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但事实的确是如此。
他郑重地对沈雨清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沈雨清莞尔：“当然。”
他看着祁墨的眼睛，想起半年多以前的那个下午。
与那时相同，他站在对光的位置，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泛着一层毛茸茸的柔光，墨色瞳孔映着午后的阳光如金曜石般，眼神郑重而诚挚。
那时候他对他说，尽一切努力保护好自己，如果不行，我也会保护你。
而现在，他对他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当然，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