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 永生香 第48章

作者:许一疯 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年下 推理悬疑

  “这个百罗,到底是谁的遮羞布!”程之逸想了想又说,“去查查他们的老板,董辉。”

  会所里有人携带枪支,以及持枪伤人,这些和之前赵芯璐的死不会只是单纯地巧合。程之逸已经做好了下午去这个会所一探究竟的准备,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时鸣等着输完血,身上虚弱地站都站不起来,他忽然想到程之逸应该是给自己寄了花。他给门房大爷打了过去要他替自己签收一下,顺便告诉他是什么花。

  门房大爷回电的时候,乡音里带着不悦:“时队长,这是你的花吗?总共一千一百二十三朵,是你的吗?我门房放不下,你看要不要给你送到刑警队。”

  时鸣忽然想笑,1123是他的生日:“不会都是红玫瑰吧!”时鸣不喜欢红色,但他不确定程之逸知不知道。

  “不是,黄色。”大爷有点不耐烦,“到底怎么办?”

  “送,送到刑警队,谢谢了!”时鸣疑惑着,为什么在中秋节送自己“黄花”?

  这么多花,刑警队得双开门才搬了进来,所有人都在办案区,花就被放在了门口。在这样的紧张的时刻倒也有些滑稽的可爱。

  侯明就坐在审讯室,低着头,温沁彤抱着她那超大号的水杯目不转睛地盯着侯明,邵允琛正在播放着昨晚录音的内容。

  侯明一言不发,他连想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你想死吗?”温沁彤并不像邵允琛这样有耐心。

  侯明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对方又说:“如果你想死,那我也不问了。你如果不想死,你已经来了趟公安局,一旦离开这个审讯室,无论把你关在哪儿,对方都会想方设法地找到你,然后,杀了你,你要试试吗?”

  温沁彤很直接地点名利害,这让对方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邵允琛见状,也补充道:“所以我昨天在你挂断电话立刻抓你,不是单纯因为掌握证据抓你,而是因为你的确有被害的危险,我们在和他们抢你的生命。你只有24小时,从凌晨到现在已经浪费了8个小时,余下的时间如果你不说,我们可以放你走,可到那时,你可能连坟头都没有来得及选好,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其实从侯明昨天想圈钱跑路的行为看,他本身就不是卖命的人,很明显是为钱所诱。这种人其实很好问。

  果然没再坚持几分钟,侯明叹了口气开始交代起来。

  时间追溯到今年的七月份,侯明那时候还算无业游民。当初从大学毕业后到市医院规培,和医院签合同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落选了,后来又去小门诊卖药的时候,由于私自加价卖处方药被发现,很快也被开除了,侯明彻底断了找工作的念头,每天到乡下给人游医,随便骗点老百姓的钱。

  直到今年七月份他无意中听到看守所招聘驻所医生,打算去试试。可入职之后,微薄的薪水根本撑不起他“高消费”的生活,也是那个时候一个叫“尹达丰”的人联系到了他。

  “尹达丰?”邵允琛反问,“你昨天联系的那个人就是他?”

  “对,我们没有见过面,一直都是电话联系。他说他愿意付十倍的工资给我,只是有时候他可能需要给里面的人送些东西,有熟人在好办事。”侯明继续说,“当时我觉得一是自己缺钱,二是只送些东西也不犯法,所以就答应了。”

  邵允琛和温沁彤对视一眼,七月份安排入所,说明段昀一的事这个人的确脱不了干系。

  “后来,直到上个月底,他忽然让我给一个人叫邱浩霖的人伪造病历,发病和我下监的时间一早就定好了,也就是你们监控上看到的那样。当时我已经察觉到这是违法的事,而且我也调查了一下邱浩霖的背景,所以,所以和他说,说打算事成之后要一百万。”

  “对方同意了?”

  “对。但我们约定交易的时间,是邱浩霖彻底无罪释放。昨天我觉得你们怀疑到了我,所以才冒死联系这个人。”

  “尹达丰有没有给你透露过这个邱浩霖到底犯了什么事?”

  “没有,他只是说邱浩霖本身就是被冤枉的,我这也算是做了好事。”侯明低下了头。

  等邵允琛汇报给时鸣的时候,有些沉重地说:“这个侯明很显然只是个执行的傀儡,邱浩霖的事,他还是不知道多少。”

  时鸣却说:“你呈请拘留,我给老邢头打电话签字,既然这些病例是伪造的,在侦阶段就能刑拘。把人关进来,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

  “邢局会签吗?”邵允琛言外之意是那只遮天的手真得不会有影响吗?

  “会,他一定会的。”

  时鸣在病床上艰难地转身,望着窗外开始枯黄的落叶,从盛夏那个绵长的雨季到了中秋,他不确定是不是离真相越来越近,只是知道脚踩着泥泞走得每一步,都怀着对云雾之后的光明万分的敬畏。

  秋天很好,星垂野望之中处处晴朗。

  程之逸到百罗会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治安和派出所的人都还在取证。他一进去,赵彦就认出了他,可以说程之逸任教的一年里,警校生基本都认识他。

  赵彦看自己手下的人还在拦着程之逸,连忙迎过去,喊了声:“程老师!”

  程之逸其实并不记得他,只是来天河之后才见过几面,毕竟对方也是治安大队长,他冲他礼貌性地颔首。

  赵彦把人领进来问:“老师,是邢局让您来的?”

  程之逸朝前台走去:“不是,这里涉及到之前的一个旧案,昨晚的事和之前的案子也有牵扯,所以来看看。”

  赵彦知道他要看监控,上前一步把电脑朝他转过来:“这里,就是昨晚的监控。”赵彦把昨晚时鸣临时安排人来布控抓人的情形解释了一遍。

  刚听到时鸣的名字,他就已经从监控里看到时鸣在这个正堂疾步匆匆的身影。程之逸那种不安又开始慢慢浮现。

  杜海华还在处理郝明的事,身边是另一个副所长,他接着赵彦的话补充:“昨天我们每一层楼都安排着民警,郝明出事的负一层总共八个人。今天我们和时队长通了电话,他说昨天他到达负一层后,加上地上躺着的郝明,变成了九个人。”

  程之逸扭头看他问:“九个人?”他指着电脑上几十块分屏问,“哪里是负一层的监控。”

  赵彦回:“没有,负一层最近正在装修,这里没有负一层的监控。”

  程之逸直接下到负一层的中心现场。看到现场的结构和位置,听身边的人描述凌晨所有的经过,基本可以推出昨天晚上时鸣的安排。当时事出紧急,来不及多想,立刻抽调了最近的乾里派出所来围堵,等他到了负一层准备从地下车库逃跑的时候,警察正好赶来了。

  程之逸又问昨晚在现场的人:“有没有人听到郝明呼救?”

  几个人同时摇头,和郝明站在一个地方布控的人说:“当时他站了半天,忽然说要去楼梯间抽根烟。”

  程之逸点点头,基本脑海里已经有了昨夜的情景:“应该是熟人,郝明来楼梯间抽烟,无意中撞见了在这里躲藏的熟人,所以没有防备,也没有呼救。对方也才能正中心口,如果不出所料,当时在对讲机喊得那句郝明被人袭击了,应该就是凶手。”

  “那不对啊,当时我们听到有人喊这句话,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穿着警服。如果凶手穿着警服,他除了扒下郝明身上的别无选择,可我们都在场,郝明身上就穿着他自己的警服。”

  程之逸缓言说:“对,就是这样。那个人穿着的也是自己的警服,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警察。”

  因为在这里是常客,所以会留着警服,昨晚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这个进退自如的计策,鱼目混珠。

  这句话一出,围着人有人倒吸凉气。赵彦虽然很想反驳,可程之逸这个推论却是找不出漏洞,他叹了口气说:“凶手如果想跑只有这一个方法,当时这里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这个人被锁定IP的手机已经被一个服务员带离了现场,如果只是普通人,他完全可以躲在房间里混在无数普通人里,可他还是要冒险跑,只能说明他不是可以蒙混过关的身份,一定是我们都认识的人,所以才选择铤而走险,而且他还带着枪,当时宁愿冒着暴露的危险也要朝时鸣开枪,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程之逸忽然抬眸看着赵彦:“开枪?”

  赵彦见他这样反问,也疑惑了:“对啊,您不知道吗?昨晚时鸣中枪今天住院了。”随后又补充,“当时对方慌乱想逃,所以开了一枪阻止了时鸣的追逐,才逃脱的。”

  程之逸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握紧,所有人都能看到前一秒还表情温和的人眉眼里顿时染上了寒霜。

  程之逸之前并不是很愿意和这些人硬碰硬,拿王城安的事来说,他并没有介入多少,一切放任时鸣去查,也想通过这种平流缓进的方式希望可以牵扯出更多的东西。可似乎他越是原地不动,对方越发猖狂。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时鸣因为自己的决策导致郝明被害后,内心要饱受怎样的折磨。

第53章 乱局08

  从百罗会所出来,唐烬打来了电话:“董辉的名下除了百罗这一家会所,还在郊外有一处养蜂场,他老婆前几年死了,育有一子叫董承华。”

  “董承华?”程之逸对于这个名字觉得太过熟悉了。他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耳畔响起了时鸣的话。

  “当时围观邱浩霖和韩小娟的大部分都是邱浩霖的同学,这些人我们都喊来问过,大多都是些富二代,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来了公安局一个个都吓得,比如这个董承华从车上腿软地下不了车,一进办案区居然尿裤子了。这种情况下,他什么都没说一则可能是不想出卖朋友,二则也许真的是头脑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唐烬问。

  “派几个人去盯着这个董承华,还有董辉的养蜂场。”养蜂场和高档会所完全是两种产业,程之逸即使不用推想,都知道这里面文章不少。

  上了计程车,程之逸才得空打给时鸣,第一句就问:“花收到了吗?喜欢吗?”

  时鸣刚睡了一会儿,现在还闭着眼睛,声音故意带着困倦和程之逸“撒娇”:“喜欢!怎么不喜欢!”

  “看到卡片上的话了吗?”

  时鸣立刻睁开眼睛,有些紧张,看门大爷居然没把程之逸给他留了卡片这事告诉他,他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说:“看到卡片了,只是没打开看。我忙。”

  程之逸望着车窗外飞闪到风景,笑了笑:“忙着住院啊!”

  时鸣顿时坐起来身来:“你,你都知道了。”

  “嗯,因为并没有什么卡片。”程之逸没再多说,“等着我。”

  时鸣被人戳穿谎言的滋味并不好受,可他心底除了害怕对方担心之外,也想得到关心。休息了一天,他的脸色已经没了凌晨来时的苍白,手臂已经包扎起来,他坐靠着病床一条条地给程之逸发消息:你别担心,真得只是皮外伤。

  就这句话,他发了几十条,程之逸不耐烦地回了句:想多了,去找你是有公事。

  时鸣手指不动了,他又开始后悔,早知道程之逸心大,就说得严重点。

  躺回病床上,他又开始期待着程之逸的到来。不一会儿,病房门被直接推开了,他腾地起身,以为是程之逸来了。可进门的那张脸让他的惊喜瞬间变成了烦躁,时鸣又躺了回去。

  时青山穿着标准的“领导装束”,走到病床边,盯着床上的人看。松垮的眼皮慢慢垂下,一言不发地看着时鸣。

  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时鸣说话时不自觉地挑着眉,其实这只个肌肉记忆,只是他做出来,会给人一种张扬的感觉。

  看到这个动作,时青山挤在喉咙里的话收了回来,问:“你还在查那个组织?”

  “是。”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当好你的民警,你撼不动的大树自然有人会去撼。”时青山故意闪躲着眼神,错过时鸣手臂上的伤。

  对方觉得这种话太可笑了:“那你为什么觉得这个人不可以是我。”

  “因为你不是为了查案,是为了那个姓程的!”

  这句话时青山带了些怒意和威严,尽管他知道这些对于时鸣并没有什么用,“你再这样下去,上回伤的是后背,这次伤的是胳膊,下回就是你的命。省厅已经成立了专案,你却拒绝了,选择自己查,不就是为了那个人吗?”

  时鸣听了这句话,直接按下了呼叫铃。时青山瞪他:“你干什么?”

  “有人骚扰病人休养,你说我干什么?”

  时青山还没来得及发作,比医护人员先一步进门的,是程之逸。对方显然也没想到时青山在,但诧异之色转瞬即逝,礼貌地朝他微笑:“时局。”

  时青山再愤怒,涵养和素质也不允许自己打这个“笑脸人”,他冷着脸色哼了句:“嗯。”

  时鸣枕着那只好的手臂,望着天花板:“时局,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别耽误我们过中秋。”

  时青山从程之逸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停了下来,程之逸大大方方地侧首,给时青山让开了路。对方低声不忿地离开了。走到护士站时,正在值班的护士把时青山带来的东西提了出来:“先生,这些?”

  时青山扭头看了看这些水果和月饼说:“送你们了,302病房的病人多多照顾。”这几句话说的就像是背的台词一样僵硬。

  “那这小孩儿的玩具,”

  “不要就扔了吧!”

  时青山走后,程之逸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杂志开始看,他已经问过了医生,虽然是皮外伤,但是伤口还是不小,毕竟子弹是从小臂的侧边穿过去的。

  他主动说:“他来只是看看你,你何必这样?”

  “看就看,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怎么直白的表达意思,一直让所有人猜,我妈喜欢猜,我可不喜欢。更何况,一进来就姓程的,我听着不舒服。”

  时鸣和父亲的矛盾其实是所谓的”父爱如山”的一个折射,时鸣从不喜欢时青山冰冷以及那个充满说教的家庭氛围。如果说遇到程之逸以前,时鸣还能稍微忍受,可遇到他以后,俩人的关系彻底破裂。

  当时时青山看到天台的那几张照片后,当晚就找到了学校,时鸣当时正沉浸在程之逸离开的悲伤里,校领导把他叫到办公室,刚一进门,时青山的巴掌就招呼在脸上。

  这一巴掌算是彻底终结了两个人的表面维系的父子关系。时鸣舌尖顶着腮,火辣辣得疼,几乎能感受到它迅速肿胀地过程。他的头还没有来得及摆正,时青山手里的照片直接甩到了他的侧脸。

  时鸣只是笑了一下,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照片一张张地捡了起来,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早已怒火攻心的时青山吼道:“你滚去哪里?”

  “回家,收拾东西。这一巴掌也算对你有个交代了,你要是不解气,可以多打几巴掌,我无所谓。”时鸣扭头说,“不过你打死我,也改变不了这种事实,你儿子确实是喜欢男人,如果觉得时家就要断后,那我完全支持你给我找个后妈,再生个弟弟。”

  从那之后,时鸣再没回过家,参加工作之后,偶尔去市局开会见到时青山,也只是礼貌地喊一声:“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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