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骤雨 夏季骤雨 第35章

作者:不不不不不不更新 标签: 强强 正剧 BE 推理悬疑

  “我妹子真是命苦啊……”她手间的烟火忽明忽灭,王宇看到了她眼角深深的皱纹。

  “蒋姨,徐哥在吗?我们今天来找他问点事。”王宇还是开口了。

  “在的,刚到,你们直接去后台找他就行。”

  “好。”王振业起身,从自己烟盒里抽出两支烟,递给了蒋兰,“少抽点手卷烟,对身体不好。”也不多做停留,直往后台去了。

  蒋兰把那两支有一丝金边的香烟拈起来,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几秒,掐灭了手中的卷烟,起身回了舞池去了。

  两人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徐立德的办公室,房门大开,徐立德坐在自己的三件套大沙发上,端着红酒杯,翘着二郎腿。

  “你倒是挺逍遥哈。”王振业冷笑道。

  徐立德看清他俩的面孔之后,吓得一哆嗦,“警官大人今天过来我这小地方,有何贵干?”

  “问你点事。”王振业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徐立德侧旁的小沙发上,王宇则坐在另一旁,两人目光的夹角把徐立德扎在那里。

  徐立德眼珠子一转,看他俩这样应该没什么实在把柄,似乎放松了一点。

  “要问什么请问吧。”徐立德像透镜下的蚂蚁,被他俩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太久没接触过这种正派的目光了。

  王振业的目光充满了威慑:“就开门见山吧,文化宫案两个女性死者,赵红梅和林芳芳,你都了解些什么。”

  “我劝你,最好别耍滑头,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王宇补充道。

  徐立德哪见过这种架势,他低着头,苦着脸:“这俩人都在我这上过班不假,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地,最不缺的就是姑娘,哪有那么多心思人人都关照呢?再说这案子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具体说十年前的事……那我哪能记得起?最近歌舞厅这个效益,我愁还愁不过来呢……”

  王宇最恨徐立德这种没皮没脸、说半天也讲不到点子上的滔滔不竭,他一个箭步上去,死死揪住徐立德的领带,一把把他提了起来。

  日光灯管下,他头发上大量的发胶闪得像甲虫。

  王宇单手从斜挎包里掏出了那个文件袋,按在徐立德脸上:“这里面的任何一张纸都够你去蹲大牢了!你最好好好掂量掂量!”

  他松开了手,徐立德扑通一下半跪在地上,捧着那个文件袋,慢慢拉开了拉链,触目惊心的数字,采访证据,还有一沓隐秘的照片。

  徐立德慌乱地爬了起来:“我说,我说,我全都老实说……”

第46章 钱可通神

  黏腻的阳光下,一群看起来刚上小学二三年级的半大孩子们汗涔涔的在地上扑卡片。

  “你耍赖你耍赖!”

  “你离那么近!重来!”

  “赢那么多!还给我!”

  一个扑得满手满脸灰的小孩根本不在意那些指责,把自己赢到的卡片揣进裤兜,拍拍,得意的跑开了。

  “楠楠!”街道那端传来一声清脆甜润的呼唤。

  “姐姐!”林楠十分高兴的朝着林芳芳跑去。

  “慢点儿跑!”林芳芳也冲着弟弟跑过去,脸上笑成了花。

  “瞅你造的,一身像小花猫似的!”林芳芳这时刚从厂里下中午班,是专门回来和放暑假的弟弟一起吃饭的,她替林楠拍了拍身上的灰,又从套袖里掏出手绢,帮他抹了抹脸上的土,俩人一起往家走去。

  她今年刚高中毕业,进了厂,在食堂上班,每天都有员工餐,一般她会额外再拿几个馒头,或是二两米饭。他们俩的父母不是厂里的,经常在外面干活,所以照顾弟弟的方面,林芳芳主动承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费了不少心,正因为如此,弟弟林楠和她格外的亲近。

  林楠从衣服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门,林芳芳把折叠餐桌支上,从斜跨的小包里拿出两个饭盒,打开来,里面装着满满的麻辣豆腐和土豆炖豆角。

  “好香啊姐!”林楠兴奋的抄起筷子扎了一块土豆,直接就往嘴里塞。

  “也不嫌烫!”林芳芳看着鼓着腮帮子吹气的小林楠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挠了挠他小猕猴桃一样的脑袋,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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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这个给你。”林楠扭扭捏捏的蹭了过来,丢了一个小盒给林芳芳。就一溜烟的跑回了姐姐卧室的门口,往里偷偷看着。

  林芳芳把手里的木梳放回梳妆台上,捡起怀里的小铁盒。

  是一盒“万紫千红”牌子的雪花膏。

  她又惊又喜,旋开盖子,撕开一点上面的铝箔,挖了一丁点涂在脸上、手上,深深的呼吸,嗅着手上的香味。

  令她更感到惊喜和意外的是,这个从小调皮捣蛋的弟弟,现在好像终于学会体贴她了,明明给他的零花钱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他还是省下来买了礼物送给她,她感觉心头里暖暖的。

  她又继续梳头,脸上一直有着幸福溢出来的笑容。

  林芳芳长得很美,小鹅蛋脸白的像瓷盘子,一双大的吓人的勾人桃花眼,纤长挺立的鼻梁,不止一个人夸过她长得像是画报里的香港电影明星,她每次都害羞着自谦,但是心里是清楚的,那些夸奖绝不是恭维,她美得很自知,也由此生出了几分傲气。

  最近林楠升上小学六年级以后,为了集中复习,放学的时间变晚了一些。他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等着芳芳接他放学,即使他完全可以自己回家,也还会和姐姐撒娇,请求她下了班来接自己回家,有这么个美人姐姐,他在班上特别有面子。

  林芳芳也乐于去学校接弟弟,她会先回家一趟,换下工作服,穿上自己的衣服,有时是一件白色碎花的棉布裙子,有时则是淡青色衬衫配黑裤,一定要再扎上一条小花丝巾,显得十分郑重。

  然后在脸上涂一层淡淡的雪花膏,就出门往楠楠的学校去了。

  一路上所有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林芳芳少女的傲气和一点点恃美扬威的小虚荣也尽数得到了满足。

  她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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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花一簇一簇的在空中炸开,大喇叭的声音震耳欲聋。

  林城一中的开学典礼分外的热闹,校长在台子上热血沸腾的发表感言,欢迎着即将升入初中的一届新同学。

  操场上的学生、家长们都水汽涔涔的,一张张背都沁在汗水里。

  “楠楠,从今天升初中了哦,你要好好学习。”林芳芳帮着林楠整理校服的领子,又帮他重新扎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红领巾。

  林楠悄悄的扯了扯林芳芳的衣角:“姐,一会中午咱们去吃炒冰吧,太热了,吃不下饭。”

  “好好好,你认真一点听校长讲话呀。”林芳芳低头悄声说。

  林楠嘿嘿嘿的笑了。

  开学典礼结束了,姐弟俩挤在小店里,林芳芳点了两碗炒冰,一碗绿豆的,一碗什锦罐头的,他姐俩互相蒯着尝味道。

  “姐,这个绿豆的解暑,你吃。”林楠笑嘻嘻的把绿豆冰推到林芳芳面前。

  林芳芳笑着说:“你挑你爱吃的,我吃哪个都行。”

  林楠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拿了那碗绿豆的吃,林芳芳就吃水果那碗。

  林楠很兴奋的和姐姐分享着对初中生活的憧憬:“姐,之前班上好多同学升初中还一个班,学校操场那么大,我们还约着要一起打球呢!”

  林芳芳吃完了冰,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快乐的弟弟,不知不觉间,楠楠都已经十三岁了,从小时候那个她都不敢抱的小肉团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高高瘦瘦、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啦。

  “那个图书室也可大了,里面……”林楠说的兴起,两手在空中比划着。

  无知无觉的,一股鲜血从他的鼻间流下,啪嗒的滴在剩下的半碗绿豆冰上。

  林楠并没注意到,林芳芳吓了一跳,连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绢,帮楠楠捂住,“傻子!流鼻血了!”

  冰点店的老板娘也立马过来了:“这孩子是不是上火了,这几天气温高。”

  “嗯呢,这孩子从小就火气大。”

  老板娘领着姐弟俩:“过来,上卫生间洗洗,凉水一激马上就不流了。”

  林芳芳千恩万谢的,打开了水龙头,替弟弟拍脑门止血。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

  老板娘推开厕所的门:“咋回事?娃好点没?”

  林芳芳略带哭腔的说:“怪了,这股血咋止不住啊……”

  林楠的嘴唇和脸都有点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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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家属也别太悲观了,他年纪还小,也还是有希望的。”林芳芳眼中这件熟悉的白大褂依旧白的刺眼。

  她着急的问:“这都半年多了。每天吃那么多药,打那么多针,手都扎成筛子了!我弟弟也没有明显的好转……他才十三岁啊!”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医生把她扶了起来,搀到贴墙的那排公共座椅上,柔声安慰:“就像你弟弟这种急性的白血病,目前只能以化疗为主,能像现在这样控制着已经效果很好了,你们家属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撑下去。”

  “就没别的方法吗?”林芳芳咬着嘴唇,不信邪的问。

  大夫顿了顿:“还是上次和你说过的那种进口药,效果比他现在吃的这种好,副作用也小得多。”

  可这句话让芳芳更感到绝望了:“进口药…太贵了……”

  “李医生,李医生!”护士站传来了喊声,李医生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林芳芳抬起头,整个人无力的瘫在椅子上,她的头发随便的挽了个揪,几缕枯黄的发尾挂在她的脖子上,再也没精心打理过了,嘴唇干裂的白皮卷了起来,脸上憔悴的好像老了好几岁。

  病床上的楠楠戴着两层口罩,一层双层棉的,一层纱布的,他们一家都认为这样可以有更好的隔离病菌的效果,瘦成竹竿的小男孩用力的呼吸着。

  “姐姐,我快要死了吗?”林楠虚弱的问。

  “别瞎说!死什么死!不吉利!”林芳芳大声的说,却背过头悄悄的抹泪。

  林楠呻吟着:“姐姐我难受,身上好疼……救救我、救救我……我想活,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林芳芳紧紧的握住楠楠的手,她眼中看到的每一个小指甲都白得像风化的石子:“姐姐不会让你死的,姐姐出去弄钱,给楠楠换进口药,吃上那药,你就立马好了,好不好?”

  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捂着脸跑了出去。

  钱钱钱!只要有钱,就可以救楠楠的命!她从来没有感觉到钱是这么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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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膏、胭脂、粉饼、画眉笔、口红、发胶。

  她一样样的抹去这些瓶瓶盒盒罐罐上的灰尘,照着镜子在脸上涂涂画画,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她横了心、屈辱的坐在了林城歌舞厅的红色塑料椅上,梗着脖子,接受着“徐哥”的检阅。

  “真水灵啊,几岁了?”徐哥啧啧称赞着,忍不住对于美人的欣赏。

  “二十二。”林芳芳十分拘谨。

  徐哥大喜:“二十二好呀,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他说着说着,就把手搭在了林芳芳的肩膀上,“你来跟我干,这样的身材脸蛋,不愁挣不到钱!”

  林芳芳整个后背都发毛,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勉强的笑着说:“能挣多少钱啊哥?我急用钱。”

  “只要你放的开,那还不是大把大把的赚!”徐哥的手像一条蛇一样,从她的肩膀顺势下滑、下滑。

  “哥,咱之前说好的,就是卖酒,不搞那些见不得人的,是不?”林芳芳往前坐了坐,再次追问道。

  徐哥没劲的抽回了手,又坐回她面前,敷衍的说:“那就看你要多少钱了。”

  林芳芳死不松口:“一万,多久能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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