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港寄长安 维港寄长安 第31章
作者:拉条子
叶观澜抬起头,眼神不再像往日那般清冷锐利,反而蒙上了一层薄雾,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似的。
他低声说:“我放下了,和他没关系。”
“你没有放下。”杨晟的语气笃定,彷佛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话音未落,杨晟已经起身过来,径直跨坐在了叶观澜的腿上,睡裤擦过真丝家居服发出簌簌响动。
他握住叶观澜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心跳震得掌心肌肤发麻,睡衣下渗出年轻躯体滚烫的温度,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这里就像塞了台失控的蒸汽机。”杨晟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委屈,“你出席李砚订婚宴它在发疯,留着他给你的旧物,也在尖叫着。”
“可它没有这么向谁表白过。”
叶观澜的叹息如融冰滴落,眉头紧锁,像是想要推开他,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他低声唤道:“杨晟……”
“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
叹息被揉碎在唇齿间,杨晟俯身,鼻尖蹭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彷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叶观澜,同我试下啦?”杨晟的唇贴着他的唇,声音含糊却清晰,“我会证明给你睇,世间不止一个李砚,却只得一个杨晟。”
唇齿相触的瞬间,羊绒毯绽开放射状褶皱。水晶杯里的冰块撞向杯壁,如同叶观澜终于决堤的克制。他的睫毛在鼻梁投下蛛网一样的阴影,喉结滚动着咽下对方唇间渡来的空气。
“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叶观澜指尖陷进他肩胛骨,声音像淬了冰的威士忌,“我要的是能陪我下地狱的人,不是心血来潮的……”
“€€就带我落去!”杨晟拽着他手按向自己颈动脉,搏动的血管在掌心突突跳动,“睇下里面系心血定岩浆。”(看看这里面淌的是心血还是岩浆。)
破碎的尾音被犬齿碾成粉末,就像六年未开封的威士忌在胸腔里翻涌。
这个吻带着褪黑素的苦涩,像是某种缓释的毒药,从杨晟的尾椎骨一路炸开,蔓延至全身。他尝到了叶观澜齿间残留的龙井冷香,混合著自己唇上薄荷糖的凉意,在暖气房里酿成了一种梅子酒般的微醺感。
唇齿相依间,呼吸交织,彷佛每一次呼吸都在诉说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委屈与渴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是叶观澜惯用的木质调香水,混合著杨晟身上清爽的皂香,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息,像是某种隐秘的契约。
接吻的间隙,他们的目光偶尔交汇,眼中有试探,有渴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杨晟的手指轻轻滑过叶观澜的发丝,像是安抚,又像是占有。而叶观澜的手则紧紧环住他的腰,好像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这一刻,所有的过往都变得无关紧要。李砚、家仇、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怨,彷佛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的心跳声,和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刚才,我是想说,你的睡袍带开了。”一吻结束后,叶观澜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轻轻替杨晟整理那快要滑落的睡袍。
杨晟轻笑了一声,握住叶观澜冰凉的手指,牵引着它抚过自己锁骨上凹凸不平的疤痕:“这里的音符,以前是我的枷锁。现在,它是你的北斗星。”
叶观澜的指尖微微颤抖,目光落在杨晟的瞳孔里,惊觉那层经年不化的冰壳正在悄然龟裂。
当杨晟的犬齿再次轻轻擦过他的下唇时,他伸手环住了对方精瘦腰身,任由智能手环从腕间滑落
€€€€显示屏上显示,他的深度睡眠时长第一次突破了两小时。
“杨晟,”叶观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真是个疯子。”
“嗯。”杨晟笑着咬住他的喉结,眼里满是狡黠,“你中意€€就系癫佬。”
第35章
晨光被云锦窗帘滤成朦胧的纱雾,在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杨晟的鼻尖正沿着怀中人后颈的曲线游走,指尖搭在那截白皙的腕间,丈量着脉搏跳动的频率€€€€比平日慢了十二拍,是个好兆头。
叶观澜的呼吸轻扫过他的锁骨,温热而绵长。
褪黑素药瓶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波斯地毯上,瓶盖敞着,三粒白色药片早已被替换成了手工陈皮糖,散发著淡淡的柑橘香气。
“早安,猪猪。”杨晟的吻落在对方睡翘的发梢,声音低柔,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今日特供虾饺烧卖配冻柠茶…”唇瓣擦过耳廓,“……收藏夹。”
厨房飘来蒸笼的呜咽,白雾裹着杨晟跑调的粤语老歌在餐厅流淌。保姆小声提醒“火候过了”,客厅里波波追着椰椰的尾巴,追逐打闹,发出€€€€€€€€的响动。
叶观澜站在楼梯转角,看着这幅鲜活的晨间图景。自杨晟闯入他的生活后,每个清晨都像被重新调色的老照片,连空气都泛着蜂蜜色的暖意。
“椰椰。”他弯腰挠了挠毛孩子的下巴,小家夥立即翻出肚皮。这场景若让半年前的他看见,定会觉得荒谬。
这两只小家夥刚来的第一天就搞坏了他好几件收藏品,杨晟大概是怕他生气,连夜让阿华带走了它们。后来听说,它们被王€€拿去讨好某位女明星了。
叶观澜并不排斥小动物,只是独居久了,早已习惯了冷清,不知道该如何与它们相处。不止是这两只宠物,就连杨晟,他也时常感到无所适从。
昨夜那个清醒的吻还烙在记忆里,唇齿间残留的陈皮糖香气提醒他这不是梦。可胸腔里沉寂已久的心脏,是否还能为谁悸动?
他似乎缺乏了重新爱一个人的能力,丧失了对爱情的热情,以及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在客厅待了一会儿,叶观澜才起身走向饭厅。
路过流理台时,苏富比秋拍图录摊开在乾隆粉彩碗那页,正垫着个煎焦的溏心蛋。蛋液浸透了“清雍正年制”的款识,将五百万估价染成油渍。
“……”
“这是元代青花鱼藻纹大盘……”叶观澜捏起沾着蛋液的书页,眉头微皱,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现在叫杨氏爱心早餐盘。”杨晟反手将沙拉酱挤成心形,语气轻松得彷佛在谈论天气,“作为给你做早餐的报酬,换你以后多睡半小时。”
叶观澜:“……”
杨晟手里举着锅铲凑近,在叶观澜唇角烙下个带着油烟的吻。他用粤语轻声说道:“叶总仲未同我讲早安。”
叶观澜眼皮跳了一下,沉默片刻,才用粤语回了句:“早安。”
杨晟得逞的笑容比窗外的晨光还晃眼,用下巴指了指餐桌,上面已经摆好了简单的中式早餐。
“先吃,马上就好。”
叶观澜转身时,步伐僵硬得像在走钢丝€€€€幸好那人正忙着和煎锅搏斗,没发现他的不自在。
餐桌上的早餐显然出自专业厨师之手,除了那碟边缘焦黑的溏心蛋。杨晟端着咖啡落座时,叶观澜背脊微不可察地绷直€€€€以往泾渭分明的座位格局被打破了。
“怎么不吃?”杨晟没发现他的不自在,毕竟叶观澜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唔好吃?”
叶观澜沉默着夹了一个溏心蛋,咬了一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胡椒粉放得有点多。但他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挺好。”
杨晟眼睛顿时一亮,有些得意,自己也夹了一个过来,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他的表情就有些不对了。他咬着半生不熟的蛋,瞥见叶观澜面前快空了的碟子,硬是把嘴里那口混着蛋壳的杰作咽了下去。
“嗯,还有进步的空间,下次肯定更完美。”杨晟故作轻松地说道。
叶观澜看着对方强撑的表情,唇角微扬:“辛苦了。”
杨晟一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逞强:“不辛苦,只是煎个蛋而已,又不费事。”
“煎个蛋而已。”杨晟摆摆手,假装没看见垃圾桶里七八个失败的试验品。
落地窗外,送货员正卸下第三筐土鸡蛋€€€€这个清晨的代价,足够买下三百桶蓝月亮了。
……
晨光在书房沉淀成琥珀色的静默。叶观澜的指尖在机械键盘上起舞,华北影视基地的股权架构图在曲面屏流转,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条彷佛他亲手编织的权力蛛网。
杨晟则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准备去公司。
今年的影视投资计画排得满满当当,尤其是国庆档即将上映的献礼片,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站在玄关处,手里拿着车钥匙,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书房的方向。
去年那档选秀节目虽然收视爆红,但叶观澜看着旗下艺人逐渐模糊的演员底色,最终在企划书上批了“暂缓”二字。
他认为,过度曝光会让演员失去本质,尤其是澜晟旗下的几位港星,虽然综艺邀约不断,但叶观澜更希望他们能通过影视作品来展现实力。
因此今年叶观澜建议让大部分演员从影视剧中露面,少数新秀参加综艺曝光。
这一点杨晟倒是赞同的,澜晟和王€€的星河娱乐相互合作,今年会推出一档全球首档由量子AI与仿生人导师主导的偶像养成综艺。
参赛选手需同时满足人类观众与AI系统的双重评判标准才能最终夺冠。
维港澜晟集团也会借此测试自主研发的“星云”娱乐大数据系统。这将是全球首个观众共创型AI成长系统,通过区块链存证技术即时公示数据流向。
“咚咚咚€€€€”
门禁系统轻响,杨晟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两条领带。晨光为他镀了层金边,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纹身
他走进来站在桌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呐,帮我选一条。”他晃了晃手中的领带,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
叶观澜抬眼,护目镜片后的眸光微动,似乎在思索什么。或许他在想,以前没有我,你是怎么选的?但转念一想,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杨晟大概只是想藉机亲近他。
今天的杨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搭配白衬衣,简约却不失优雅。他手里的两条领带,一条是酒红色,另一条是深灰色银色细条纹。
叶观澜起身时真丝衬衫泛起流水般的光泽,指尖掠过那两条领带€€€€酒红如勃艮第葡萄酒,银灰则像中环€€晨的雾霭。
目光在两条领带之间扫过,随后伸手拿起了那条爱马仕银灰色条纹款。
“红色可以配你那款深蓝色西装。”
冰凉的指尖擦过杨晟的喉结,触碰到杨晟的衣领细致地为他整理。衬衫的扣子被一一扣好,衣领翻起,随后他熟练地系好了领带。
书房暖气氤氲,叶观澜系领带的手法像在完成某种精密仪器的组装。当他的拇指擦过杨晟的唇角时,两人呼吸间交融着相同的剃须水气息€€€€虽然杨晟今天偷喷了他的雪松香水。
“你不适合这款香水。”叶观澜突然开口,声音很温柔,整理好领带结,指腹摩挲过对方发烫的耳尖,“如果喜欢檀香,橱柜里有一瓶圣木,很适合你。”
“檀香调能压住我的浮躁?”
杨晟轻笑一声,指尖顺着叶观澜的腰线滑过,像在拨弄一把上好的大提琴。他踮起脚尖,唇瓣轻触间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彷佛在说:看,我连吻你都这么理直气壮。
“今晚€€聚会,带我一起啦。”他的粤语尾音微微上扬,像极了铜锣湾街头讨价还价的小贩,却又混着一丝低哑,像是威士忌里沉底的冰块。
叶观澜的拇指抚过他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一点水渍,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嗯。”他指尖卷着杨晟后脑勺的发梢,那里新染的银灰挑染还没掉色,“做你自己就好。”
“知啦知啦。”杨晟松开手,转身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香。他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记得帮我挑件战袍,要那种€€€€全场我最靓。”
“晚上见。”
叶观澜眉眼间都带着柔和,目光追随着杨晟的身影,直至其彻底消失在门外的光影之中。
他过去站在落地窗前,随着杨晟的车缓缓驶出车库,直到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视野尽头,他这才收回视线。
转身走向办公桌后,目光落在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档上。
檀木办公桌上,三份标着“紧急”的文档夹整齐排列,烫金字体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计算机显示屏幽蓝的光晕映在叶观澜护目镜片上,密密麻麻的K线图如同蛛网般交织,而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像华尔街最准确的节拍器。
他和杨晟之间的分工向来明确,他们之间有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就像围棋棋盘上的黑白子€€€€
叶观澜执黑,隐于幕后,将公司运营编织成一张精密的大网。杨晟执白,在镁光灯下游刃有余,将商业版图扩张成一场华丽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