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柱吃了烫嘴 第77章
作者：听涧
有栖川郁时一下子想了起来：“你说惠比寿小福的神器大黑吗？”
“对。”夜斗苦笑，“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忙了。”
“可就算这样，也还是只有两个神器啊……啊，惠比寿小福家应该还有一个小孩子模样的神器吧？”
“不，那个孩子不行。”夜斗微微摇了摇头，“那个孩子刺伤了惠比寿小福，他不能来结阵。”
有栖川郁时有些泄气，“那接下来的两个神器要怎么办？”
夜斗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的刀剑付丧神可以代替神器……来完成结界。”
“什么？”加州清光转过头来看向夜斗，“我们能代替神器？”
乱藤四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我们跟神器完全没关系吧？”
“你们虽是刀剑付丧神，但名字里多少带了一个神字，虽然是妖，但也是具有灵性的生物。你们与能成为神器的普通人的生灵没有什么区别。”夜斗解释了一下，“所以，由你们来代替也是可以的。”
刀剑付丧神们当然不会不答应。
夜斗帮过有栖川郁时很多次，是有栖川郁时信赖的人，他们并不是白眼狼，当然愿意回报帮助过主君大人的人。
“那么这样的话……”有栖川郁时还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就有其他人赶到了珠世所在的这处医馆。
神器大黑的怀中打横抱着惠比寿小福，这位会带来灾祸的贫穷神长相相当可爱，她着粉色的短卷发，面容精致可爱，穿着樱粉色的和服。
惠比寿小福看起来有些虚弱，从她的额角不断地渗出汗珠，甚至连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并不至于像夜斗那样完全没有力气，连支撑自己都做不到。
大黑没有靠近继国缘一，护住自己怀中的惠比寿小福：“夜斗神，这是你的神器吧？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夜斗出言：“他……”
“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名。”有栖川郁时替夜斗说完了这句话，“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有了堕落成为妖魔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大黑看向夜斗，“你身为神主，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种妖魔化的程度，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妖魔出现了——没想到竟然是神器堕落。”
惠比寿小福看了一眼窗外被不祥气息笼罩的天色，神色担忧起来：“再继续下去的话，会引来时化的。”
有栖川郁时站起身来，将夜斗交给了大和守安定。
他抿了抿唇，对大黑深深鞠躬：“为了不引起时化，我们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希望您能和我的同伴一起结成结界。”
大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想要干些什么，他叹了口气：“并不是我不愿意帮，只是知道了自己真名的神器，是没有办法扭转堕落趋势的，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而已。”
“不，他可以。”
夜斗喘了口气，他深呼吸后一字一顿地看着大黑认真的反驳。
“如果是缘音，就一定可以。”
*
“……好吧。”大黑烦躁的摸了摸头发，最后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帮你们也是帮我们自己，没准他真的可以呢？”
他将怀中抱着的惠比寿小福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女神大人，您小心一点。”
惠比寿小福正色：“再这样放任不管，让他完全堕落成妖魔的话，这片地区的所有妖魔都会因为神器堕落的气息而疯狂的涌现出来，那样的话对我来说可是很大的麻烦。”
“那……结成结界的事情，由大黑和三日月、鹤丸来负责了，可以吗？”
“哈哈哈，主君大人尽管交给我吧。”三日月宗近掩袖笑了笑。
鹤丸国永拍了拍胸膛：“主君大人就放心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有栖川郁时默默地退到了一边。结界的事没他的份，所以有栖川郁时并不去打扰他们结成结界。
有栖川郁时从大和守安定手中接过夜斗，他搀扶着夜斗靠在墙边。
“那个……有栖川君？”珠世犹豫地转头看向有栖川郁时，“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人是继国缘一没错吧？”
有栖川郁时没有回答珠世的问题，反而就此反问她，“继国缘一是谁？”
从珠世说出继国缘一的名字起，有栖川郁时就对这件事情感到好奇了。
他没想到，珠世竟然会认识生前的继国缘一。
珠世的神色微微凝滞，她随后才缓缓说道，“继国缘一是四百多年前，为鬼杀队创立了呼吸法的剑士。他是那时世间最强大的剑士，也只有他，能逼得鬼舞辻无惨东躲西藏，就怕被他斩于刀下。”
“继国缘一，他是我平生所见过的最强大的人类。”
有栖川郁时神色惊愕，他没想到继国缘一竟然就是那个创造呼吸法的人，而且还是鬼杀队的剑士。
仅凭继国缘一的人类之躯就能逼得鬼舞辻无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是多么强大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原来缘音他是那么厉害的人吗……怪不得他的执念和妖魔化的气息会强成这样。”有栖川郁时总算找到了继国缘一妖魔化格外强烈的答案，他微微叹了口气。
“缘音？”珠世垂眼，“你们称呼他为缘音吗？这是为什么？”
“……他失去记忆了吗？”珠世犹豫着问出来。
看刚才继国缘一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本名叫做继国缘一的——否则也不会因为珠世说出了他的真实的姓名而出现了那样的反应。
“你相信这世上有神明吗？”有栖川郁时平静地反问。
“本来是不信的。”珠世沉默之后苦笑道，“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必须要相信了。”
“缘音确实是已死之人，已经死去的缘音的生灵被神明夜斗收做了神器。”有栖川郁时简略地解释，“神器会忘记自己的真名和生前的经历，如果回想起来，对于神器来说会很痛苦……他们会因为生前的执念而堕落变成妖魔，最后只能被斩杀死去。”
愈史郎张了张嘴：“这……竟然会有这种事……”
珠世不自觉地用手指攥紧了和服的衣摆。
“……对不起。”
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并不知道会那样……十分抱歉。”
“这跟你没关系。”有栖川郁时紧紧盯着妖魔化的继国缘一，“我们都不知道珠世小姐您认识继国缘一，惊讶之下会认出他说出名字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道歉的话不应该对我说，应该对夜斗和缘音说。”
“希望这一次，能挺过这一劫吧。”
珠世双手手指攥紧，她指尖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手掌心的肌肤，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在了地板上。
她确实感到十分愧疚，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她的本意，但事情却已经变成了这样。
此时，大黑和三月宗近、鹤丸国永已经结成了结界，他们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空气中画下一道泛着灵力金光的线，冲天的金色光芒拔地而起，没入天上云间。
这一幕宛如神迹。
*
在堕落陷入妖魔化状态的那一瞬间，继国缘一只觉得不甘和愤怒的情绪淹没了自己。
愤怒从心底如火焰般燃烧着涌上来，灼痛了他的皮肤和血管，继国缘一只感觉到了密密麻麻的锥心般的疼痛。
不应该是这样的。
继国缘一的后半生是为了斩杀恶鬼而活，是为了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而活。
而到了最后，他因为寿命将尽而死去，没能达成杀死鬼舞辻无惨的目的。
他应该要杀了鬼舞辻无惨才对——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会在这世间执着地徘徊四百多年而不甘愿离去。
四百年来，他似乎在朦胧之中看到了无数城镇变迁，经历了各种冷暖晴雨，就算生灵之火渐渐暗淡，继国缘一也没有放弃，仍旧徘徊在这世间，寻找着能杀死鬼舞辻无惨的方法。
这份深入骨髓的执念，让本就强大的继国缘一彻底陷入了妖魔化的状态之中。
“缘音！”
夜斗挣扎着起身，从他嘶哑的喉咙中溢出呼喊，他在呼唤继国缘一的名字。
“缘音！你给我清醒一点啊！醒过来！”
在模模糊糊之中，继国缘一似乎听到了有人正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这个人叫他缘音……缘音是谁？那好像是他自己。
那是他在作为生灵被神明夜斗收做神器时，他所侍奉的神主夜斗为他起的名字——名为缘，呼为音。
在作为缘音时，继国缘一觉得那其实是一段很自由舒适的时光。
虽然夜斗这个神明不靠谱，就算十分全能什么委托都能做、攒下来的钱也很多，可总是时不时就会被骗走，然后变成一个穷光蛋，最后还是要日复一日的去接委托，奔波在路途中。
可这样的日子，对于曾经性情淡漠、只为斩杀恶鬼的继国缘一来说也不错。
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忘记了执念，跟着夜斗一起走遍了日本，见识过了社会人情、世间冷暖，同样也接触过许多不一样的人，也有了更多能称之为朋友的人。
就算夜斗再怎么不靠谱，可他也从来没有亏待过继国缘一——夜斗确实是对神器十分好的神明。
而现在他变成这样妖魔化的样子了，这幅样子一定会刺伤夜斗。
夜斗大概快支撑不住了吧？
继国缘一模模糊糊地想到。
不管是为了夜斗还是为了他自己，继国缘一觉得自己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变成妖魔，那他还要怎么去斩杀鬼舞辻无惨？他可以死，但必须是在了却自己心愿之后才能死去。
他要变回去——
只有变回去，继国缘一才能够重新以人类之姿现世，才能够以这样的姿态重新拿起刀，去斩杀鬼舞辻无惨。
继国缘一从来不是能被常人估量的人，所有不应该在一般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在继国缘一地身上都是不可被小视的。
继国缘一，从来都是神迹的代名词。
冲天而起的金色结界中，继国缘一的气息逐渐开始有了奇异的变化，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光柱中的这一幕——
继国缘一对执念的执着在那一瞬间彻底压过了心中涌动的不知名怒火。
妖魔化的气息缓缓收敛，在冲天而起的灵力光芒之中，继国缘一身上因妖魔化而长出的眼珠缓缓阖上，在金光之中眼珠生出的痕迹逐渐消失不见。
从继国缘一背后生长出的巨大蝠翼本来已经刺穿了墙壁、将墙壁戳穿了一个大窟窿来，此时在继国缘一心念的自我压制之下，蝠翼的翼翅缓缓消失殆尽，最后化为飞灰而消散在空气之中。
继国缘一整个人的身体，已经由妖魔化的异状身体变成了如同之前一般的常人身体。
“这……”大黑神色错愕，就算他答应了布下结界，也完全没有想到继国缘一能真的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惠比寿小福惊讶的捂住了嘴，继国缘一确实在逐渐恢复，这是真切发生在她眼前的事情。
夜斗终于缓缓松下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缘音是能做到的。
从他收归继国缘一成为神器、知晓了继国缘一记忆的时候，就知道继国缘一的特别之处。
要知道，从古至今上千年来，从来没有神器能在得知了真名和往生之后能够安然无恙的——而继国缘一是个例外。
这简直是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