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13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陶依也笑,张望一眼门外却不见人来,“元怿呢?刚才不是跟在咱们后面呢吗?”

  “去找找,别是哪个姑娘路遇着瞧上了眼,咱们世子爷再被缠着脱不开身。”谢三小姐打发丫鬟要去找,云卿却笑着召回,“算了,她大抵是瞧着外面景色不错独个逛逛去了,别理她,逛够了自会回来。”

  人家亲姐姐都发话了,其她小姐自不好再张罗,谢三小姐召回丫鬟,又开始张罗着对诗闲赋。

  元怿在门外松了口气,刚才差一点便提步进去了。

  这个时节天黑之后凉爽不少,正适合独自踏步散心,既然不着急进去,元怿便顺着河边走走。此时已有不少女子拜神放灯,这样寻常女儿家年年都会做的事,元怿却是一次也没有试过。她现在这样放灯拜神自是不能,但提着花灯走香桥总是可以的。想到这,元怿转身便往对过香桥去,那桥上此时男男女女不少,她只想着感受一下过节的气氛,却不曾想刚一上桥,便有姑娘往她怀里塞进香囊。

  “小女子家住城北刘公府,不知公子姓名?家中可曾婚配否?”元怿一愣,还没待答,那姑娘后面又出来一人,“嘿!本是我先看中的,白白又让你抢先了。”她说罢,也往元怿怀中塞了个香囊,“我是城南吕公府家的小姐,公子,这两个香囊你可要收下哪个?”

  元怿讶然当场,那些官家小姐虽喜欢往她身边凑,但到底碍着身份,况且那时候她也还小,并没有什么,如今这样的直白她哪里见过?支吾半天,只憋出句:“父母之命,家中亲事我做不得主。”

  吕府小姐一扬眉,上前一步站到元怿对面,“乞巧香桥本就是为着姑娘家不受盲婚哑嫁之苦,每年特意让未出阁的姑娘们自己选婿的机会,既然你上得这桥,却难道连这事都不知晓吗?”

  元怿眨巴眨巴眼睛,她还真不知道,也没人会和她说这个啊。头前那刘府的小姐见她一张俏白的小脸都憋红了,便上前打圆场道:“算了,看来她是真不知道。”

  那吕小姐闻言瞥了一眼她,更不依不饶,“既如此,那我让你说说,若要选我和她你选谁?”

  元怿心中暗暗叫苦,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陶依又不在她身边,该如何是好?“二位小姐都十分好,只是在下已有心仪之人。”说着举过香囊想要送还。

  “有心上人还来香桥,果然天下男子都是这般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没个好东西!”那吕小姐显然有些动气,刘小姐见状无法,只能一把拉过她的手,板下面孔,“你别闹了,我要回家了。”说罢刘小姐转身便走,吕小姐却再不看元怿一眼,而是跟着后面追了上去。“哎!你别走啊!真生气啊?”

  “哎!香囊!”元怿在后面喊道,见两人已然一前一后追逐离开,本想上前两步,视线却再次对上一位手持香囊跃跃欲试的姑娘,吓得她后退几步跟着转身快步离开。

  算了算了,这样的热闹,她可能是没有福气消受的。

  这一插曲过后元怿也没了游逛的心,她并不是很了解乞巧节,还不知道再逛下去能惹出什么麻烦,索性还是去往摘星阁,找她的姐姐妹妹来得安全些。

  彼时的摘星阁里,酒宴已经备下,十几位姑娘小姐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就算是饮茶都已热闹到不行更别说三巡酒后。

  元怿走到门口时便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这次倒没容她迟疑,不知谁家的丫鬟候在了门外,见着她来当下喊道:“世子爷到!”

  元怿眉心不自觉一跳,进得门来刚要拱手问候,便有人嚷道:“呦!世子爷是去哪里招惹下姑娘了,香囊都挂到花灯上了呢。”

  原是刚才的香囊,她不知该如何处置,又不想揣进怀里和阿姐给她的海棠花荷包放在一起,索性挂在了花灯上当个配饰。

  陶依走过去扒拉下花灯提杆,“还真是姑娘家绣的香囊啊,哪里来的?”

  “路过香桥的时候有人塞给我的,塞过来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是何人。”

  “世子爷还是少出点门为好,没得招惹咱们京都城里的姑娘们伤心惦记呢。”

  元怿无奈摇摇头,拱手向这位谢三小姐作了个揖,她这伶牙俐齿自己可是一早便领教过的,实在是说不过只能告饶。

  “好了,你们别拿她打趣,元怿过来。”云卿招招手,元怿赶忙坐到她身旁。“喝点茶水,瞧你额上都有汗了。”元怿坐到阿姐身旁才算有些安全感,云卿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她亦放松下心情喝了茶又去捏果子吃。

  元怿一来,刚还嬉笑的声音都小了些。谢三小姐环视一圈后调笑道:“刚才还吵嚷着世子爷来送香囊的呢?如今怎没个动静了?”边上有人轻扯她的衣袖,而后近旁几个姑娘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都咯咯笑起来。

  陶依在旁瞧着,哼笑一声:“方才各个都快赶上儿郎好汉了,怎的现下还娇羞上了。杜姐姐,你不是说要掷骰子拼点数喝酒吗?正好我七哥也到了,开始吧。”

  “郡主说什么呢,咱们姑娘家家的,我什么时候要掷骰子喝酒了。”大理寺卿家的杜二小姐理了理鬓发,清清嗓子,“世子,这鸳鸯糕不错,你尝尝。”

  黎朝重武轻文,民风豪爽,纵使闺阁女儿与密友饮酒小聚也是没什么的。

  “呦?转脸还不承认了。”旁边又是笑声,谢三小姐眼珠子一转,摆了摆手,“得了,你们也别猜来问去,我只问问世子爷,您可有心上人吗?”

  元怿就知道,跟着陶依出来见她这伙子蝴朋粉友准不容易。她先是颇哀怨地瞅了一眼这个谢三,而后又去瞧云卿。

  “我家元怿还小。”云卿这时的解围可不那么好使了,谢三小姐立时递话:“云卿郡主,世子今年也十五了吧?当时该订亲的年纪了。”

  “谢三儿你可真是过了乞巧节,都要直接管我七哥的亲事了不成?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七哥了吧?不过,我七哥可未必愿意抱这金砖。”陶依在旁拆台,谢三小姐闻言却不生气,扬头一点,指向东旁。“郡主这话说完有人可就要不乐意了,咱们铁小姐可是巴巴盼了世子一晚上呢,我可不敢和人抢呢。”元怿随着她的视线转过去,从刚才起她就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她,原来是那边厢的一角还坐着个姑娘。

  安静坐在一旁的铁小姐闻言面上腾下便红了,嗔道:“三小姐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世子你还记得当年斗蟀大会上街头勒马救下个姑娘吗?”

  她这一说元怿还真想起来了,不过她那天救下的可不止一个人,这般回忆,脑海里便不由浮现出那个和她一同勒马的姑娘。那般豪爽的姑娘,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是有这么回事。”

  “这就是了,眼前这位铁小姐,可不就是小世子您当年救下的姑娘吗?”

  元怿听她说完才恍然,她就说瞧着这人有些眼熟,原来竟是她啊。

  谢三瞧着两人对上目光,暗自笑了笑:“铁小姐还不敬世子爷一杯,当年可是救命之恩啊。”

  铁小姐有些慌乱的起身,旁边丫鬟已然为她斟上酒。“当年世子爷大恩,小女子一直铭记于心,今日得以当面答谢,实乃小女子之幸。”

  人家姑娘杯子端起,元怿只能一同举了酒杯,客气道:“举手之劳,铁小姐不必挂怀。”

  谢三在旁瞧着,笑道:“英雄救美,当是一段良缘佳话,铁小姐,这救命之恩可要如何相报啊?”

  铁小姐的脸已经红了个透,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悄悄望一眼元怿便无措立在那。元怿想要摆手说些拒绝的话时,云卿却悄悄拉了下她的衣袖,这么多人在,总要给姑娘家全了面子。

  “谢三儿,你今日是改做媒婆了,连我七哥的媒都想保了不成?”就在此时,陶依开口:“怎么,明日你还要代铁尚书府亲去江王府提亲吗?”

  铁尚书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谢丞相两朝元老面上不屑与其结交,可私下里却也没限制儿女们的往来。谢三小姐若如此卖个人情给他们,成全了铁小姐的心意,又让铁府攀上皇亲,未尝不是个好事。只是这话私下里未必她们不明白,也未必全然明白,但被陶依如此点破,当下气氛便有些尴尬。

  “小郡主要是高兴,来年你的亲事我也自当亲自操办得了。”

  “那便不劳烦三小姐了,本郡主的媒一般人可保不来。”

  陶依的话当是不给面子了,但在场真论起身份地位,也没人敢同她叫板。云卿见状出言打过圆场,“好了,今日天也晚了,咱们吃过这一局,该放灯拜神了。”

  元怿拉过陶依的手,为她杯子里斟上酒后,跟着举杯附和:“来,愿年年平安,事如人意。”她举杯对向陶依,陶依皱皱鼻子,方举起杯子同她一碰,众人见状才同样笑和举杯共饮。

  回去的路上,元怿没让陶依单独回去,她今日喝的有些多,而且人是自己带出来的,当是亲自送回去。

  马车上,陶依小脸泛红,靠在元怿肩头,“元怿,她们要是敢去提亲,你告诉我,我给她们都打出去,真当我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

  元怿笑笑,揽过她的肩头将人扶正些好靠的舒服,“我知道,我还没打算成亲。”

  “就是,成亲有什么好,我也不成亲。”陶依跟着呢喃附和,抱住元怿的胳膊,渐渐声音小了下去。

  云卿坐在两人对面瞧着她俩的动作,再听到那两句不成亲,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下。

  “元怿啊。”

  “怎么了阿姐?”

  对上她清明纯澈的眼神,云卿差点脱口的话便硬生生咽了回去。这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该是比亲兄妹都要好的关系,自己这是想了什么啊。

  “没事,阿姐就是想问问你,你当真没有心上人吗?”

  元怿被问的一愣,看着阿姐关切的目光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就是她这犹豫为难的模样,让云卿刚还放下的心倏然提起,这个神情……

  “我不知道,阿姐,怎么算喜欢一个人呢?”

第19章 冤案

  京都城中压抑的气氛再次弥漫,虽然这股紧张暂时还没有波及到民间,可朝堂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已深深感受到山雨欲来之势。

  元怿近来课业似乎越发繁忙起来,别说陶依连和她同住王府的云卿都甚少能见到她。每日回来只把自己关在居室内读书,柳文嫣眼见着女儿性格愈加沉闷,心里亦是说不出的忧急。

  只有元怿自己知道,或许她也并不真的清楚,她究竟是怎么了。夜间躺在床上时,她便会不由自主想起那日乞巧节上,云卿同她说的话,心里就越发止不住的惶恐酸涩。

  “阿姐,怎么算喜欢上一个人呢?”

  “一见欢喜是为倾心,朝思暮想是为相思,元怿你,有这样的人吗?”

  在云卿探询的目光中,元怿心口没来由的一动,别过脸去时,靠着她的陶依顺着她肩膀滑下,她赶紧去扶,总算让她掩盖住一瞬的慌乱。

  “没,没有。”

  即使自幼被当以男儿养大,可骨子里元怿仍旧比她那些堂兄表弟多了份天生的敏感愁思。夜间每每忧思感叹,翌日去到学堂后仍旧要打起精神,这时候她便有些羡慕元恪,不管先生如何敲打,他都能做到始终如一的油盐不进,仿佛这个世上没什么烦恼可谈。

  当然元怿不知道的是,外表大大咧咧的元恪,心里亦有自己的伤口,就像此时的他正跪在龙乾殿中挨骂。

  “业精于勤荒于嬉,你瞧瞧你,都废物成什么样子了!”郎延拓将手中的书册狠狠摔到下方跪着的元恪脸上,怒其不争道:“你爹是皇帝,怎的你就比别人差!来日再让我听到你有一点不如你那几个堂兄弟,我便权当没你这个儿子,打死了事!”

  元恪一言不发跪在下首,脸上被书本抽的火辣辣的疼。

  “还不滚!这书背不完便不准睡觉,再出去鬼混,仔细你的皮。”

  “是。”捡起地上的书册,元恪灰溜溜的退出宫去。夜秋天凉,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望着空荡宫廊,重重叹出一口气。

  这面他前脚刚走,后面便有人来报。郎延拓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挥手道:“让他进来。”

  话音落,殿外走进来一着玄黑金丝袍的男人,那人面上戴着细丝纱斗面具,只漏出一双眼睛在外,正是郎延拓私下培养的暗卫统领黑千。

  “参见陛下。”

  “可有什么消息?”

  “汉王表面上闭门不见外臣,实际上和汉王军旧部仍有书信往来。他们行动十分隐秘,我只在半路上拦截过一次,此时恐已经被他发现了。”

  郎延拓重坐回龙椅之上,拇指上的龙纹扳指被他转的咯咯作响。“他倒是急不可待的想死。”

  “皇上,我们要动手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军中威望甚高,冒然动手一旦激起哗变便被动了。”

  黑千低首,知道这意思是皇帝已然有主意,他只要听命行事便可。

  “我要先让他众叛亲离名誉扫地,再一点点除了他。其他人有什么异动?”

  “肃王身子越发不行了,恐怕已时日无多。只是江王和泰王……泰王那面对您收了他江南财政司布控的权力颇为不满。”

  郎延拓闻言一声冷笑:“哼!老四就是个填不满的貔貅,真当朕不知道他做下的那些丑事,上不得台面的废料。老五呢?”

  “江王并没有异动,每日不是炼丹问道就是同些江湖客一起切磋武学。只是那元恒世子在军中初露锋芒颇得汉王府一些旧臣赏识,再就是元怿世子和云卿郡主一直同陶依郡主走的很近。”

  郎延拓喝茶的手一顿,再次眯起眼而后抿了口茶。“老五倒是养了几个好孩子。那些江湖客都是什么来路查清楚了吗?”

  “比较杂,天南海北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江湖人一向不愿与朝廷深交,怎的他江王爷就这么大本事面子,去查清楚,看看究竟都是干什么的,又在密谋些什么。”

  “是,臣领旨。”

  “退下吧。”

  黑千退下后,空荡的龙乾殿只剩郎延拓一人。他拿起桌边放着的短匕,利刃出鞘,即使如此夜间暗室仍寒光毕现。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老实呢?真是让朕这个当兄长的为难了。”

  圣平二年春,汉王军饷案在朝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这事起因还要从方才平息不久的突厥之战说起,都知那时汉王攻打突厥最紧要关头时,军粮短缺军需不足,回来后汉王亦上表起奏,奈何赶上先皇驾崩,这事便压了下来,如今皇帝自认局势初定,天下安平,这才命兵部吏部刑部三部联合并大理寺一同查案,并以兵部尚书铁羡为主审官。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案子牵连会如此之广,查到最后从左丞相谢吉安开始,司徒、太傅、再到淮安两路都使,皆被牵连其中。而有心之人亦能看出,这些被牵扯的人要不是汉王党要不就是在立储问题上并未支持过鲁王的大臣。

  一时之间朝中人人自危,此案一直审理到秋季方才最后定论。

  涉案官员五品以上七十一名,武将中三品以上竟有三人在审理过程中被报以畏罪自尽。众人闻之皆哗然,此三人皆都立下过赫赫战功,怎会通敌卖国甚至私吞军饷。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最终还是流了出去,这几员武将,皆是被逼指认汉王贪污军饷不从,被活生生打死在刑部的昭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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