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33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她,是谁?”

  陶依一愣,就听阮舒月继续问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哪位王爷之子?”

  陶依虽疑惑她为什么会问元怿是谁的孩子,但还是回答:“元怿,她是江王次子,郎元怿。”

  江王……

  ——车上是,江王府的公子爷。

  ——你是贵人,我便不留姓名了,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尽心以报。

  回忆纷至沓来,她一直封存心底的模糊影子,越渐清晰。

  “阮姐姐,你没事吧?”

  阮舒月从心疼到震惊再到怅然惊喜,太多情绪同时涌上心头,陶依见她整个人有些不太对,试探问:“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她就是,江王府的,小公子。”

  这感觉,怎么好像认识?“你和元怿以前……”陶依的话没问完,洪三娘拿着药瓶推开房门。“阿棠,快去倒热水来,这药要温开了服下。”

  两人赶忙起身忙活张罗,待到将洪三娘的药融好喂着元怿服下,阮舒月自然地拿过一旁的干净布条。她早就让秋兰做好了十几身里衣,干净的棉布条更不知备下了多少,以方便随时随地更换。

  身后陶依和三娘对视一眼,二人已是心意相通,可看此时大小姐对元怿,怎么也觉有些什么?

  那边阮舒月刚上手,元怿忽然咳嗽两声,陶依闻听不及再想其它,忙奔过去,“元怿!”

  元怿这些天时昏时梦,迷迷糊糊中感觉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过什么,只不过朦朦胧胧的听不清,但却能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她好像在为自己担心。今天不同,意识要比前几日清醒不少,还听到了陶依的声音,她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攒着一口气力,动了动喉咙。

  “陶,依。”

  “我是陶依,元怿!我是陶依,我回来了,你快起来看看我,元怿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说。”

  陶依?阮舒月看向陆棠一,不说的时候还没注意,这下仔细打量起来,身段样貌,确实过于清秀了。此时的陶依不再压着嗓音,明显能听出是少女的声调。阮舒月看似平静地凝视着洪掌柜和她,心里却已惊涛骇浪起来。她是亲眼看到两人成亲的,又与她们相处日久,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真挚。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元怿,你还疼吗?”

  此时的陶依仿佛又如同过去那个小女孩一般,一种久违的亲切安心之感袭来,元怿轻轻舒了口气。

  “元怿!”

  “没事的。”洪三娘拦下都要哭出来的陶依,“她就是晕过去了,等下再把这血息丸吃下,今晚的烧应能退下。”

  陶依擦了擦眼睛,刚才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失去元怿,那种这个世界上,和她血脉相连的便只有她的感觉会这么清晰深刻。

  阮舒月今晚接二连三的接收到震撼真相,此刻默然立在那,思绪纷涌,一时不知该抓住那头细想。

  “阮姐姐?阮姐姐?”

  陶依的唤声将她拉回神,“怎么了?”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就好,我刚才听说这几日都是你一直照顾七娘,定是累坏了。”

  阮舒月下意识就想摇头,俞菱初她们不是没来请自己休息,只是她实在不放心元怿。

  “没事的,这里有我们。”洪三娘倒了碗水,端过给陶依,一路颠簸她定是又累又渴。

  阮舒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好,那我便回去歇息。”临走前,大小姐目光望向元怿,那依依不舍的一眼,愣是看的旁边陶依眉头一跳。

  等到阮舒月出了屋子,洪三娘一点陶依的脑袋,“你方才那是什么表情?”

  “喜儿。”陶依给元怿盖好被子,表情复杂地瞅了她一眼,“你都看到了吧?”

  洪三娘叹了口气,这姐妹俩的事她是都知道的,如今阿棠肯同她安于田园,可七娘却不同,若大小姐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喜儿?”

  “我瞧见了。”

  陶依窝到她身旁,“还是元怿有魅力,女装都能让姑娘喜欢上。”

  洪掌柜听这话就不得不哼声了,“你以为我当初捡你回来,照顾你,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个男子?”

  “哪儿能呢,你不是一把脉就知道我是姑娘了吗?”陶依赶紧冲人扬起笑脸,随后又是一叹:“元怿这次伤的这么重,日后要成事会更难的。”

  “阿棠。”洪三娘见她似有所决,心下一紧,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陶依仿佛知道她想的什么,握住人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但是复仇不是元怿一个人的事,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支持帮助她,到时候我们可能会过的辛苦一些,就是连累你,要和我吃苦。”

  “我不怕吃苦。”洪三娘回握住她的手,“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旁的还算什么苦?”

  作者有话说:

  没错,当年那个小女孩就是大小姐~

第46章 喜欢

  自洪三娘回来后, 亲自照看元怿的用药疗伤,一段时间下来她身体也渐渐好转。只是身上的刀伤因处理不及时,溃烂发炎, 好的要慢许多, 故而阮舒月依旧每日照顾在床前,端药喂饭,换药包扎。

  等伤口消肿之后, 元怿便开始想着不再用人照顾, 她倒不是为着别的,人家姑娘这么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她是十分感激, 只不过这伤在前身, 自己昏着不知道便罢了,如今都醒了,还被这样看来看去, 实在是难为情。

  “我自己,我自己来吧。”元怿挣扎两下,想要自己起身, 她刚一动,身上未好的伤口便撕扯一下。元怿不吭声, 只抿了下唇准备自己咬牙忍过去,奈何这些日子相处, 阮舒月早就摸透她死要面子的性格。她也不多话,上来直接半扶起人, 动手取过衣服, 大小姐闭上眼睛。

  “我不看你还不成吗。”

  “阮小姐……”

  “你叫我什么?”

  “咳, 舒月姑娘, 我自己来可以的。”

  “你昏迷了这么久, 衣服都是我换的,身子我都擦过。”大小姐眯了眯眼,随即又合上,小声嘀咕:“哪里我没看过,矫情什么,快点吧。”

  元怿憋了一口气,慢慢红了耳朵,什么时候擦的身子她怎么不记得?想想自己躺了这么久身上确实没有粘腻难受,再看对面闭着眼睛的阮舒月,心里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都是,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这面大小姐可不管那么多,见她还在扭捏,上手直接解了元怿的衣带。闭着眼睛和睁着眼睛哪里一样,元怿眼看她那纤纤柔荑就要往自己胸口上招呼,赶紧吭声:“慢着!”

  大小姐睁开眼,想着又怎么了?可这一眼却看到元怿那张羞红的脸,不耐烦的话便堵在了喉咙口。素来清冷自持的人,红脸害羞得是什么模样?更别说对面的观看对象还是阮大小姐。

  “你,你要不还是睁着眼睛吧。”元怿的脸已经从耳朵根红到了脖颈。阮舒月也没好到哪里去,揉着布条的手紧了紧,两个人对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大小姐才颤着手指上前给她解衣换药,气氛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尴尬又暧昧。往常元怿都睡着便罢了,再怎么情绪翻涌都是她自己的事,现在她醒着,还在这两两相对,对于初晓相思情愁的阮大小姐来说,实在有些煎熬为难。

  “你,过去不都有人服侍嘛。”阮舒月清清嗓子,开始没话找话,想着她一个小世子总不会不习惯别人服侍。不过这话说完她自己就咬了舌头,忘了人家过去是女扮男装,肯定不敢让人近前服侍啊。元怿听闻这话,刚才那点害羞的心思立时无影无踪,她盯着阮舒月,淡淡开口:“我这颗脑袋,可让你父亲飞黄腾达,交上去,阮家就是黎朝新贵。”

  阮舒月刚给她将药换好正缠干净布条,闻言手上一顿,瞥了她一眼,继而继续动作。“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为什么要帮我?”身家性命生死攸关,在两人口中,仿佛谈论家长便饭一般。

  阮舒月没说话,将布条绑好,元怿伸手,她又帮着人穿好衣服。

  “为什么要帮我?我那救命之恩你早还清了,我听棠一说过,她前些日子遭受牢狱之灾险些被发配流亡,多亏有你才能平安度过。”

  元怿穿好衣服,阮舒月又去收拾换下来的血布条。“你是不是,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什么?”

  阮舒月突然凑到她近前,元怿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她却按上她的肩。“你对我可不止一次……”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朝元怿眨了眨眼,起身的时候,手腕却被人拉住。

  元怿望着她,意思不言而喻,话得说完。

  她果然,是不记得自己的。心里不说没有一点遗憾,虽然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阮舒月对上她的眼睛,或许是元怿在她面前表露出的情绪越来越多,又或者她当时看她的眼神过于专注,让本准备将当年之事告知的人,突然被蛊惑了心神。

  “因为我,喜欢你啊。”

  ———————————

  “七娘,帮我开一下门。”柜台前,陶依捧着两坛酒,正要往柜台后面的酒柜送。过不多久王琦就要和俞姐姐成亲了,阮大小姐又点了名说她酿的青梅酒好喝,她可得多备下些。

  元怿站在柜台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动地儿。自从她身体大好之后,没什么事的时候,便下来帮棠一理理账目,如今欢喜客栈生意越发红火,她也不能总在这白吃白住,虽然,如今的欢喜客栈和过去已然不同。

  “嘿!”见她没反应,陶依凑到她耳边,“你怎么最近总魂不守舍的?”

  元怿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闪身给人打开柜子,“又要酿酒?”

  “阮姐姐喜欢。”果然,提到阮舒月元怿的表情便有一丝变化,陶依看在眼里,一挑眉,“我怎么感觉自从阮姐姐走后,你好像不太对劲?”

  元怿帮着她将酒坛码放整齐,“别胡说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有的没的?什么是有的,什么又是没的?”

  将酒柜门合上,元怿看向陶依,如今的陶依已然长了身量,比元怿矮不到两寸。

  “你同洪掌柜。”此时不是上客的时段,客栈里没人,元怿还是上前一步小声道:“我想过了,只要你过得好,男子女子都无所谓。就算来日有什么,你总有我在,便永远都有家可以回。”

  陶依一怔,这话在很多年前,她也听过,那是元怿对着五姐姐讲过的。

  “陶依。”元怿按了按陶依的肩膀,“我定会让你过上安宁快乐的日子,别的我什么都不求。”

  就在不久之前,元怿才知道,陶依和洪三娘竟然成了亲。起初她还以为是洪掌柜仁慈心善,为了帮她落难的小妹假装成亲,没想到陶依却告诉她,她和洪三娘已经登记官府身份造册,从此以后她便是陆棠一,她和洪三娘也是实打实的真夫妻,最重要的是,她们是真心相爱的。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你,你们?你不是假身份吗?”

  “是,阮姐姐帮忙解决的。”陶依摊手,“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知道的,在欢喜镇地界,没有阮姐姐办不成的。”

  “她知道你的身份?”

  陶依望着她,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她都知道你的身份,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身份。

  女子之身爱女子。这在过去,元怿从未深想过的问题,哪怕……她下意识按上怀中的海棠香囊,小世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方小镇,竟然如此,超凡脱俗。

  “元怿。”陶依忽然握住她的手,双唇微颤,她知道元怿定然不会反对,就像她说过的,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会支持她,可刚才那番话自一向寡言少语不善表达的元怿口中说出,不免更让人动容。

  “我也是一样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转过年来,欢喜客栈洪家大嫂又添了对龙凤胎,洪家添丁进口,最高兴的当属洪家大哥。

  要说这位洪家大哥和陶依元怿还颇有渊源,他便是当年军饷案被冤斩的左都使之子,洪明昭。元怿对这位大哥的才华胆略很是欣赏,洪明昭没有读书人的酸腐之气,脾气性格同她也相投。私下她同陶依亦说过,洪明昭的才华不应被当年冤案埋没。

  陶依寻人这趟,还带回来两个人,湖州震关山当家的妹妹,人称少太保唐翀,还有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蓝钰儿。唐翀武艺高强为人爽直,最重要的是,她在知道诸王惨案后对当今所作所为亦十分痛恨,又与现下官府有血仇,这样的人在得知元怿的身份后,两人当即一拍即合。就这样,当元怿伤好准备启程去往并州时,一个浅成形态的新伙初初构成。

  王琦和俞菱初幼时相识,如今走到共约白首这一步,坎坷艰难很是不易。元怿虽然和她们相识不久,但欢喜客栈的人都是真诚善良的好人,又都帮助过她,她是真心喜欢感动于他们每一个人,加上现在还多了层陶依的情分。元怿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奇妙,自己稀里糊涂的,结了门姻亲不说,还成了婆家人。

  缘分啊,当真妙哉。

  白日她空着时,便帮着王琦操办婚事,民间规矩虽不如皇家多,但一礼一度都需小心用心,王琦对俞菱初十足十上心,因此凡是所需皆要力所能及的最好。

  到了晚间,元怿一个人回到房里,便开始一项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活计。自幼被当作皇子王孙培养的小世子,烛光下拿过簸筐穿针引线,开始一点一点的,绣香囊。

  针线活她是真不会,又不好意思问其她人,只能想着过去阿姐绣东西的模样,一针一线将锦缎穿和在一起。因她选的是月白色,只要不小心扎着手,定会将料子染上好明显的一大块,故而从几日前缝到现在,小世子已经开始着手她的第三个香囊缝制。

  她得加紧绣成,琦哥儿她们成亲之后,自己便要走了,总得在那之前,送给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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