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43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冰儿生产时难产,加上怀孕期间颠簸悲痛过度, 大夫说伤了内里。”沈老翁说得悲戚, 这些年生活亦将这位老人家折磨摧败。

  “冰儿姐姐,我现在就让人给你送补药来, 对!我遇到过一位神医, 她有可续命回生的神药,我这就让人回去拿给你。小翀!”

  “公子。”唐翀应声进来,阮舒月在旁道:“去将我包袱里的白瓷小瓶取来。”

  “好, 我这就去。”

  “小世子。”沈冰儿摇摇头,大夫看过她,她早已虚耗殆尽, 能活至今日都凭着一口气吊着。如今能见到元怿,她便是死亦可安心。“我的身子我再清楚不过, 早就油尽灯枯,而今咳咳, 多亏上天垂怜,让我在去见元恒之前, 还能见到你。我知道, 你一定会对岁安好的, 如此我便可安心了。”这些年她东躲西藏忧心忧虑便是为着保住这个孩子, 她和元恒的孩子, 亦是江王府唯一的血脉。

  “冰儿姐姐,你不会有事。”元怿跪俯在她床前,“郎家欠你的,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沈冰儿笑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眼前元怿的身影让她想到元恒。“你哥哥说,你从小,不爱说话,什么委屈,都要自己受着,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便是他带你来包扎。当时我就想,这孩子手都伤成那样了,连吭一声都不会。”这次再见,元怿长大了,黑了也瘦了,小时候玉一般的小人儿,如今不过几年,眉眼间的神态都压抑了不少。“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元怿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打在沈冰儿手背上。这么多年,饶是在陶依面前,她都没有这般哭过。“姐姐。”这是见证过她年少脆弱的人,这是她至亲手足的爱人,她心疼自己,因着自己是元恒的弟弟,也因着她们之间破碎相同的境遇。她是从她过去走来的人,如今再见,却要再次从她的世界离开。

  “我会治好你,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让你活下去。”

  唐翀一路提着轻功,不过三刻钟便赶了回来,小白瓷瓶里一共三颗药丸,元怿一股脑倒了出来。阮舒月赶紧拦着她,“这药一粒便可救命,如今冰儿姐姐身体虚空严重,这样吃药她虚不受补反倒麻烦。”

  “对。”元怿点点头,倒回去两粒,接过沈老翁端来的水,让沈冰儿服下药。

  “二叔,吃了这个药,娘亲就没事了吗?”小岁安虽然听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但这个新认的亲二叔说能救娘亲的命她还是听懂了的。

  “会的,娘亲会好起来的。”阮舒月揽过她,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岁安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漂亮姐姐,想了一下,“姐姐,你是婶婶吗?”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是一愣。沈冰儿方才仔细去瞧阮舒月,她从刚才进来起就发现,元怿对待这个姑娘有些不同。瞧着不像是仆从丫鬟,而且元怿现在的境况,出门怎会随便带个女子。

  但看两人都有些无措的模样,沈冰儿再多想也知道,以眼下情形元怿还不可能成亲。“岁安。”她喊了一声女儿,随即又对阮舒月笑笑:“童言无忌,姑娘莫怪。”

  “姐姐说哪里的话。”阮舒月揉了揉岁安的额发,小人儿抬起头扬着脑袋,眼睛睁的圆圆的,跟着说:“姐姐莫怪。”

  一屋子人随即笑开,刚才悲戚的氛围稍稍冲淡,阮舒月看向元怿,她正给沈冰儿盖好被子,似乎被小岁安的话逗趣到,嘴角噙着笑,转头对上阮舒月的目光,那笑容停滞了一瞬,随即耳朵却悄悄红了。

  “咳咳,冰儿姐姐,你有没有好点?”

  元怿赶紧转去瞧沈冰儿,却见她气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阮舒月:“大罗金丹也未必立即生效,让冰儿姐姐好好修养进补,我们来日方长。”

  沈冰儿望向阮舒月,这个姑娘,似乎很能明白元怿在想什么。“姑娘说的是,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冰儿姐姐,叫我舒月就好。”

  虽然今日初初相见,但沈冰儿直觉这位舒月姑娘人很是不错,元怿这么多年不容易,需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体几人。

  阮舒月说的对,也不是大罗金丹哪里那么神效,何况刀岚风这药本就适用于重伤回魂,沈冰儿这种长年亏损的身体,一下子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让她精神暂时撑起来,又和她们说了会儿话。

  这么看,一起上路是肯定不成了,元怿无法,只能吩咐了刘管事将人送至农郊宅院住,一应吃食物品都要最好,刘管事虽心下疑惑但却并未多问只恭敬答应照办。

  “冰儿姐姐,你先安心静养,我回去会让邱先生亲自照看你这边,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及时说,等天气暖和些我定会前来接你。”她想过先带岁安离开,岁安却不愿意离开娘亲,沈冰儿舍不得女儿,倒是愿意岁安跟元怿走。

  “娘亲,我会乖乖的,你也乖乖的,等你好了,再让二叔来接我们,我们一起回家。”

  ……

  “元怿。”元怿不让自己叫她世子,她便唤她的名字,知道她做的事后,沈冰儿只担心她的安全。“切记保重好自己,你是我们最后的指望了。”

  元怿点了点头,抬手抚上岁安的脑袋,“有岁安在,我们就都有指望。”

  元怿离开时最后望了一眼她们,沈冰儿还下不来床,只能半撑着身子目送她离开,元怿忍住翻滚上涌的泪意,冲她们娘俩招了招手。

  出得农场,阮舒月轻轻捏了下元怿的手指。

  “会越来越好的。”亲人相逢,朋友平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阮舒月只捏了她一下便松了手,元怿却顺势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雍州的寒冬竟也不觉冷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唐翀跟在二人身后,将这一幕幕瞧在眼里的人,背地里跟着偷偷抹下眼睛。是啊,都会好起来的。一会儿去街市上买两盒时兴的胭脂,听说最近京都城里的小姐们都喜爱暮染砂,钰儿要是涂上一定更好看……

  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饱受世事无常的年青人,希冀憧憬着明天,眼下一点点的幸运和拥有,对她们而言都弥足珍贵。珍贵到甚至愿意原谅曾经所有的不幸与痛苦。

  可惜,世事终究无常。元怿幼年时入宗学,先生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元怿不知她的命数为何,需承多少大任,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饱受这些磨难的摧残。

  刚出农场没多久,元怿便觉周遭环境有异,唐翀亦有所觉,她快走两步来到近前,按下剑柄。“公子。”

  “一会儿,护好舒月。”

  “元怿?”

  “没事。”元怿冲她点了下头,二人一左一右将阮舒月护在中间,“我们快些离开这。”

  这里离农场太近,现下地里不仅有她们的秘密,农场里还有她的亲人。

  寒冬暮下,风吹起,周遭枯树枝杈咯吱作响。三人越行越快,“我们直接出城。”

  “是,公子。”

  粮行是不能回去了,现在她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了她们。雍州的地形元怿早已熟记于心,她尽量抄近路走,转过水巷长街,再拐一个路口便到城门,可就在这时,四周街巷突然冲出几十名黑衣人。

  元怿立时将阮舒月护在身后,唐翀抽出剑,与她相背而立。“小心。”元怿压下眉,眼中显出杀意,这些人的穿着,她识得。“这是郎延拓的暗卫。”当初就是这些人,杀了她的阿姐。

  “七弟,多年不见,可还好吗?”

  随着话音,从那群黑衣人后走出来一个人,元怿看到来人后慢慢将剑拔出。“二哥,多年不见,你看起来倒是甚好。”

  来人正是郎元慎,他并领暗卫奉命调查散布流言之事却多日未见成果,幸亏暗卫首领黑千识得元怿,他们这次纯属无意发现了她的踪迹。

  元慎比他们几个都要年长许多,同元恪不同,他是郎延拓的嫡长子,亲自培养起来的儿子,深受郎延拓的器重。元怿过去和他没有太多交际,元慎并不太瞧得起他们。他们,便是她和元恪这样的庶出子。

  幸好,来的不是元恪。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里闪过一瞬,她盯着面前的元慎,她的这位二哥,现如今已是黎朝的大皇子,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七弟,和本殿下回去吧,让你多活了这么久,已是皇恩浩荡,你该知足。”

  元怿冷笑一声:“二哥,午夜梦回,你和你的父皇,当真安枕?手足亲缘之血铺就的皇位,坐着可曾安心?”

  “哈哈哈!”元慎大笑出声,继而摇摇头,“这么多年未见,以为你会有所长进,没想到还如过去稚童般天真啊。”他手中并无兵器,连笑退后,“今天当二哥的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胜者为王,什么是皇权容不得半点置喙。”

  “夜不安枕,手足亲缘,哈哈哈!”元慎放肆的笑声里,黑衣暗卫举刀相向,刀剑相接,血影重重。

  “皇帝,便是这天下的神!活着你们都奈何不了,死去成鬼,又能奈我何!”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是周五了,充满希望的周五~

第62章 反杀

  元怿和唐翀两人与这几十名黑衣暗卫相斗, 这些黑衣人都是郎延拓多年培养起来的暗卫,人数虽不多但各个精锐。好在她们俩这些年丝毫不曾懈怠武艺,加上元怿对他们的仇恨, 出手格外狠辣, 一番打斗下来,竟无半点颓势。

  元慎在后看着,渐渐眯起眼睛, 他的记忆里, 元怿文章尚可但武功平平,没想到几年不见竟有如此进益。黑千拔出长刀, 元慎却将其拦下, 夺过他手中的刀,元慎盯着元怿的剑路攻势看了片刻。

  “大皇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他毕竟是郎家子孙,就算了断他, 也得我来。”

  黑千皱了皱眉,还待再拦,元慎却已然上前。长刀累重, 拿在他手里却灵活轻舞。郎家子孙,各个擅武。

  元怿余光早已看到元慎前来, 转身翻手一剑割喉,那死去的黑衣暗卫被她扔到元慎面前, 他却无半点躲闪,劈刀砍来将那暗卫生生拦腰斩断, 元怿将阮舒月推到唐翀身边, “带她走!”继而冲上前来挥剑格挡, 这一刀元慎使了八分力, 重刀落下, 元怿膝盖一弯却并未跪倒。

  元慎再次出刀,左劈右砍看似无形却招招致命,元怿挽剑抵挡貌似节节败退吃力不接。

  “元怿!”阮舒月不懂武功,只看元怿被元慎挥刀接连逼退急着要上前。唐翀拽住她,一边抵挡周围的暗卫,一边跟着往元怿反方向撤退。“姐姐快走!”

  “给我抓住她们!”黑千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来拿阮舒月。元怿和元慎此时已经打斗跳出包围圈,元慎步步紧逼,元怿慢慢后退。眼看胜券在握,一向眼高于顶的大皇子不由轻蔑一笑,这么多年也不过如此,不成器的庶子。元慎直接推刀冲劈元怿,这一下便露出了下盘破绽。元怿瞅准时机反身一脚踹上元慎小腹,这一下重刀的力道被卸,元慎连退几步,整个人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栽倒,元怿此时飞身上前,一剑刺向他咽喉……

  “月姐姐!”

  元怿杀向元慎转手将剑架到他脖子上,逼视着对面的黑千。黑千此时正掐着阮舒月的脖子,而唐翀身上被连砍数刀亦被暗卫所擒。

  “二哥,让你的狗,放了我的人。”

  黑千瞪视元怿,手上一使劲阮舒月立时喘不上气,挣扎着想要拍打掉脖子上的手。

  元怿剑一横,元慎脖子便被划开一道口子。“二哥,看来你的狗,不是很听话啊,还是他根本没把你这个大皇子的命放在眼里。”

  元慎阴沉着脸,“老七,就凭你真敢对我如何?”

  “呵?哈哈哈哈!”这次换元怿大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全家上下被你们父子杀的一个不剩,我还怕什么?这天地间,已然没有我在乎的人了,今天杀了你,是我赚了啊,我也要郎延拓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哦对了,他还有元恪。”元怿说至此靠近元慎,在他耳边低语:“元恪总比你强,他要是知道我杀了你,你说,他会不会感激我这个昔年一同长大的好兄弟,啊?”

  “混账!”元怿的剑割入的更深,元慎深深吸了两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对黑千道:“你还不住手!”

  “大皇子,抓住这女人不怕郎元怿不自投罗网!”

  “二哥,看来你的这个得力暗卫心不在你这里啊,居然觉得一个女人就可以让我自投罗网?”元怿摇着头,对那黑千冷笑道:“今天你就是屠了这座城和我又有何干?还是说,你认定了我会毫不顾念兄弟之情,反正我二哥今日横竖都要死在我手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郎元慎闻言果然变了神色,看向黑千的眼神亦冷了下来。

  “你!”黑千怒极,却又不好再动手,这位大皇子的猜疑之心甚重,手段比当今亦不遑多让。

  “大皇子,你别听这逆贼挑拨离间!”

  “二哥,我知道我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不过就想好好活着而已。我本就是世子我也是郎家的子孙,应当做个闲散王爷逍遥一世的!落得今日下场我当然有恨!但我能做什么?”元怿扬声道,她这样说话,那剑时紧时松,抵在元慎脖子上,让这位心高气傲的大皇子心里也没了底。

  “七弟,你放下剑,二哥留你一条生路。”元怿现在疯癫的模样,元慎真保不准她会不会一个失手,到时候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本来他也没把元怿放在眼里,抓住她不过是在父皇面前多立一次功,顺便让他老人家能宽宽心罢了。

  “让我活着离开这里,二哥,我保证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出现。”

  “好,你先放下剑,二哥答应你。”

  “还有她们,她们要护送我一起走。”

  “放了她们。”

  “大皇子!”黑千还要再说,元慎怒呵道:“混账!两个奴仆的命难道比本殿下还贵重!”

  元怿的剑割在元慎脖颈上,鲜血顺着他的脖子一点点淌落。黑千忍着怒气,松开阮舒月。

  “还有那个!”元怿向唐翀方向一点。

  “小翀。”阮舒月捂着脖子咳嗽着,待唐翀被放开她赶紧去扶住人。

  “备马,送我们出城。”黑千不动,元慎又怒道:“备马!”

  “二哥,这个黑千你可真要小心了,此人对你的性命也太不上心。”元怿在元慎耳边说道,她声音却不算小,恰好能传到对面。“二哥,弟弟记住你的话了,愿你来日登基也不要忘记今天对弟弟的承诺,我会老老实实的离开,离开黎朝,希望二哥放小弟一条生路。”

  “七弟放心,二哥言而有信。”元慎咬着牙说道,元怿在他身后,冷冷一笑。

  阮舒月扶着唐翀来到元怿身后,元怿只瞥了她们一眼,并未多关心,待马匹被牵来,她才又对元慎道:“二哥,你知道我只是个庶子,自幼是阿姐带大的,我阿姐再怎么说也是郎家的孙女,我父王嫡出的女儿。我知道三伯当时没想杀女眷,可就是这个黑千,他当时抓了我哥却当街杀了我姐。就算我姐只是一介女流,但亦是郎家后代亲封郡主,弟弟如今唯一心愿便是亲报此仇。”

  元慎皱起眉,“你想做什么?”

  “让黑千,来换你。”她说话声音只有附近三人可闻,“他如此漠视二哥的性命,你就不怕,他已然另有心思?二哥,你忘了,弟弟是因为什么沦落至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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