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89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岁安望着她,目光深深,半晌轻轻笑了下:“好,岁岁平安。”

  迎曦自来到蕲年宫,煎药喂饭一应事宜皆都亲自照理。好几次禾晴在旁瞧着迎曦将那苦药一勺一勺喂进岁安嘴里都跟着皱眉,配着岁安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瞧着又觉有趣。好在她提前将药换过了,就当给岁安补补身子。

  这天岁安迷迷糊糊醒来后发现迎曦还趴在她床边,脸上尚有未干的泪痕。自从那日过后,迎曦从未在她面前哭过,每日都尽量笑颜相对。

  想要叫醒她,手抬起来,却轻轻落在了她的面庞上,岁安为迎曦擦了擦泪。

  殿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岁安看了一眼时辰,子时已过。禾晴从外走来,手里还拿着个披风。将披风披到迎曦身上,禾晴目光划过岁安抚在迎曦发上的那只手。

  “这两日她累坏了。”

  “嗯。”

  两人轻着声音,都看向睡熟的迎曦。

  “不若,告诉迎曦吧。”

  “怀王宫中耳目不少,若被他察觉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怀王。”岁安恨声,想到白日姑母来时也是一通哭,她又不由叹道:“姑母的眼睛本就不好,我真心担心她急坏了身子。”岁安没说下去,何止姑母,母后这些日子也是急坏了,这场戏除了父皇和禾晴外再无他人知晓。还有迎曦,这几日迎曦几乎衣不解带,若真要一直瞒着,她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

  “迎曦最机智,就算告诉她,她也能做戏做足,还能留意周围情势。“岁安对禾晴说道,随即又自语:“这几日她都这么熬着,事情了结她估计得伤了身子。”

  “还是告诉她吧。”岁安抬起头对上禾晴的目光,她一愣,就听禾晴幽幽说道:“你很心疼迎曦?”

  岁安眨眨眼,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禾晴看看她,没再说话转而走出寝殿。

  岁安躺在床榻上怔怔出神,好一会儿她才看向迎曦,继而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唇。

  凤仪宫中。舒月拉起想要躺下就寝的元怿。“岁安的病,其实也是你计划里的一环?”

  见人不语默认,舒月当下气道:“你竟瞒我?”

  “我哪有瞒你,这不是知道了吗?”

  “不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你会说?”

  “当然会说,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眼瞧着皇后娘娘眼刀飞过,元怿赶紧清清嗓子,“做戏做足,你当时在宫里发那一通火,差点让御医院跟着陪葬,若不是真情流露哪会这么像?”元怿揽过她的肩,却被人一巴掌拍掉手。

  “唉。还要多亏你的舐犊情深,这才让那起子小人相信岁安是真快不行了。”

  阮舒月瞪着她,“阿姐是不是也不知道?”

  元怿闻言一顿,“阿姐宫里有怀王的人,我怕阿姐一个不留神再让他们瞧出破绽。”

  “我担心阿姐的身子,这些日子她可急坏了。”

  “我劝过阿姐,同她说定会找到神医相救,阿姐想来心里有数。元怿目光沉了沉,“放心,不会太久了。过些时候咱们去趟万福寺。”

  “为岁安祈福?”

  “不止。”元怿拍拍她的手,淡淡一笑:“时候到了。”

第127章 谋逆

  帝后于本月十五前往万福寺为皇女祈福的消息不胫而走。宫中有佛殿, 皇后娘娘日日都在佛前为皇女祈祷,如今还要去往宫外,看来皇女的身子怕是不好了。

  与此同时, 朝中另立的声音更加猖獗, 甚至连那废黜的齐王之子也未尝不可的言论都有人传。而反观皇帝,一直隐而不发,也正是她的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 让议论立储的势头更盛。

  十五这日, 皇帝皇后晨起先去往皇陵祭祖。而此次出行也并未从简,天子仪仗浩浩荡荡来到皇陵告天祭祖。都以为皇帝是在为皇女的平安祈福, 殊不知元怿着龙纹冕服跪于祖宗陵前, 心中所念的却是:江山万年,永昌千秋,皇女亦可为明君, 此心不改,祖宗明鉴。

  这次祭祖祈福,禾晴跟随圣驾一同前往。铁惜若自从被云卿打发到皇陵便一直留在此处敬香礼佛, 这次皇上前来她也跟随礼敬,借着献上经文的由头来到此处。她先是远远看了一会儿元怿, 继而悄悄将禾晴找了来。

  “皇女还有的救吗?”

  禾晴不知她打的算盘,只安静不语。铁惜若见状, 哼笑一声:“怀王将事情都告诉我了,那药是你一直给皇女下的。”

  禾晴闻言一挑眉, 淡淡开口:“只要再用几次药, 饶是大罗神仙下凡, 也回天无力。”

  铁惜若瞧着禾晴的神色, 见她并无任何异样, 不由轻蹙眉头,“皇女她,一直不信你?”

  “信,但也不尽信,总不如洪家那对兄妹。”

  “她对你,当真一点感情都无?”

  再听这话,禾晴只默默盯着她也不回答,铁惜若见她这般模样无奈摇首,“既如此,就按照怀王的吩咐做吧。”

  禾晴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铁惜若似乎并不想自己毒害岁安。“你本想劝我不要如此吗?”

  “皇上就这一条血脉。”铁惜若眸光暗下,说完这句立时转过身不待禾晴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临走时,她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若下定决心便去做,莫要犹豫顾及,更不可感情用事太过软弱。”

  将“你不是想要皇上的命?”这句话咽了回去,禾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方才喃喃道:“我本也未曾犹豫。”

  祭祖之后,一行人准备去往万福寺敬香祈福。过万福寺要经过一片密林,春夏时节,林中竟无半丝风动。

  车驾中,元怿同舒月并排而坐。

  “怕吗?”

  “跟着你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元怿去握她的手,二人相视一笑,仿佛时光又回到十几年前。她起兵造反,送她和孩子去安全之地,而她千里托孤又昼夜兼程地奔赴回她的身边。此生艰难,亦总有彼此相伴。

  阮舒月莞尔,一如十八岁那年清泉山初遇时的模样,她回握住元怿的手。“有你在,我不怕。”

  万福寺住持领众僧尼于寺外恭候圣驾,寺庙今日不再迎其他人,故而偌大的寺庙中只有皇帝一行。元怿同舒月来到佛寺大殿,身边随行除了唐翀禾晴外只几名侍卫。提兵器者不入佛殿,因此除了禾晴和卸了剑的唐翀跟着,其他人都等在殿外。

  皇帝先向佛祖敬香,继而是皇后娘娘。阮舒月起身时,元怿在旁扶着她,就在这时,大殿四周的窗户猛然关闭,门口传来几声惨叫继而是大殿的门也关了上。

  舒月看过来,元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继而牵住了她的手。

  “何人竟敢造次!”话音刚落,佛殿内四周涌现无数黑衣刺客,口中大喊道:“杀了皇帝,拥立世子即位!”

  禾晴挡在皇后身前闻言一惊,世子?怀王可从未告诉过她什么世子。她再去看元怿,却见皇帝目光冷然,扫视过来时同自己的目光相遇,禾晴只觉心下一寒。

  “杀!”

  随着刺客的杀声,唐翀从怀中甩出几支飞镖射中最前方的几人。

  “护驾!”这一声喊,佛殿的门窗轰然破开,从外涌进无数埋伏多时的黑甲护卫,转瞬之间战机扭转,刀剑相接霎时血染佛殿。

  元怿始终紧紧握住舒月的手,挡在她的身前,眼看着护卫就要将刺客抓杀,下令道:“留活口。”

  当佛殿中终于平静下来,元怿方才松开舒月的手走上前,唐翀想跟着她,她却道:“我怎么交待你的。”

  唐翀一愣,随即又退了回去。元怿同她说过,保护皇后寸步不离,不可有任何闪失。

  看着退到自己身边的唐翀,阮舒月皱了皱眉,想要跟上元怿,却被禾晴拦下。“皇上不会有事的。”如果她没猜错,这刺客会先栽赃而后自戕。

  “世子,是哪个世子?”

  护卫按住他的双颊,让他无法有咬舌自尽或服毒的行为。

  “不说?”元怿点点头,“诏狱的酷刑你可能不怕,当然你这种死士也没有家人。”她看着男人忽然笑了下,“刺配送去军营怎么样?”

  那刺客一愣,这是什么刑罚?就听旁边的唐翀冷冷开口:“臣会将此人送去净身,挑断手脚筋再送往极寒苦地劳军。”

  “你!”刺客讶然慌乱,“你还是人吗?”随着他的话音是唐翀送上的巴掌,左右开弓打的那人口鼻淌血,唐将军对门外一扬头,“来人,将他带去净身房。”

  “是豫王世子!我们是豫王的人!”

  “豫王。”元怿点点头继而嘲讽一笑:“豫王世子今早就被我接进宫探视皇女了,你家主子被扣你竟然不知?”

  刺客紧喘着粗气,眼神惊疑不定,这面唐翀已然抽出匕首抵在他的额头上。“皇上,是刻男宠还是太监?”

  “我说我说!是齐王世子,不不!是废黜的齐王之子启旦派我们来的!”

  “启旦?”

  这两个字一出,禾晴顿时如坠冰窟,她以为怀王的目标是豫王,没想到竟然连启旦都不放过,她来不及多想便冲了出来。“一派胡言!明明是怀王派你们来的!”

  元怿看向她,禾晴赶紧跪下,“皇上请您明鉴,这一切都是怀王的谋划,启旦从不出府,他又怎能和外界勾连?”

  “你又怎知启旦从不出府?”

  元怿这一问,禾晴骇然望向她,心思几转,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

  元怿没再看她,转而问向唐翀,“王府都围住了吗?”

  “回圣上,三位王爷的府邸都已围的水泄不通,保准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把人看好了,回宫。”

  禾晴跪在地上,听到皇上说三位王爷府邸都被围住,心中那猜想更加笃定。刚还挺直的身板一点点软下,就在这时,皇后走到她身旁将她扶了起来。

  对这个丫头,舒月心里的疼惜要多过防备,生在帝王家她的命从一开始便不由自己掌控。

  “娘娘?”

  舒月拍拍她的手,“走吧,先回宫去。”

  禾晴还想说启旦是无辜的,舒月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下周围都是人,禾晴身份又特殊,求情辩解的话再出口,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事情不会如你想的那般坏。”临上车前,舒月轻声对禾晴说道。

  禾晴一愣,皇后娘娘已然登上龙车。

  皇上皇后于寺中遇刺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都城,元怿并未想过隐瞒,因此怀王豫王襄王三王王府被兵围的事很快也传遍了朝堂。

  能站在朝堂上的官没几个是真傻的,皇女无缘无故病重皇帝又遇刺,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有脑子的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加之当时在佛殿里,那刺客的招供之语可是被无数兵士护卫听在耳中的,传来传去什么豫王怀王襄王,连着废黜的齐王之子都被攀扯了出来。朝中一时人人自危,尤其当初力谏从宗室中挑选储君的大臣,此时恨不得躲回老家再不出门。

  皇上回宫后,即刻召见了左右丞相,太尉和尚书令,连着刑部大理寺的主官一同进宫面圣。

  那刺客招供在先,三法司会审将涉及三王和储君言论的一干臣子抓了个干净。不管清白与否,总要查一查才知道。而此事因着牵连甚广,为避免官官相护,梁忠亲自带兵驻扎衙门,督察三法司审案。与此案相关的一应证词罪状,则都需左右丞相共同审阅。

  此时方有人恍然,在这场立储风波里,左右丞相和太尉从来没提及过关于立储任何实质的建议。

  朝中风波再起,而最让人惊讶的是,病重了多时的皇女竟然很快就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等她将陈情的笔录证言当朝呈上后,众臣工方才知晓,原来皇女在中毒之初就知有人暗害,索性将计就计,让幕后主导的人误认为自己奸计得逞,想要更进一步谋朝篡位。

  怀王府眼下虽还被围着,怀王却早已经被元怿提到内府的诏狱中。怀王本想借豫王的名头行刺,成了他便出兵打着为君复仇,诛杀弑君者的名义除掉豫王自己登基。若不成,豫王和启旦都可为自己背下罪名,他以为在元怿心里,这两人方才是心头大患。

  诏狱中,元怿望着这位昔年恣意洒脱的王兄。记忆里对于郎元悙的印象从来都是随心自在的,他少时不在意先生评论,长大之后更无心政事,虽有贪色好酒的名头,但从未有过任何越界之举。思及此,元怿不由感叹,这世间最难看透的当属人心不假。

  “如果你永远安心做个闲散王爷,我不会要你的命,为何非要不知足?”

  “呵!”怀王嗤笑:“你想让你女儿做太子那天起,我们这些人就注定没有活路。不然,今日你为什么连襄王府也围了?现在来和我装什么仁慈?可笑,虚伪!”

  “其实一开始,朕觉得你们这些人并没有资格同我的启昱争。”元怿目光中的轻蔑刺痛了怀王,他想要上前脚下铁链却将他绊倒。元怿冷眼瞧着他,“不过也要多亏你的提醒,让朕想明白了,皇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不管他有没有资格。”

  “我也是□□血脉郎家子孙,你那女儿都可以,我为何没资格!”

  元怿走向他,她目光凛然,平淡无波中透着股威严的绝杀之气,元怿步步逼近,怀王不自觉后退。“何为资格?帝王之才心怀天下,文治武功韬略谋划,用人识事人心掌控,你哪一点可行?你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

  怀王被她句句话逼到跪坐倒地,元怿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向诏狱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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